我醒来的时候是在香醉山的院子里,窗外是皎皎月光,屋内明亮的烛火,温暖的被子,还有我房间的银铃花香,让我恍然中觉得赤潭那场经历简直就是一场梦,可是我心上越来越清晰的疼痛又让我有点不适应。
我喊了一声:“重华?”声音喑哑而粗糙。
门吱呀一声的打开,重华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药,“不错嘛,我刚到门口你就知道了。”
我看着重华的脸,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是重华?我们真的从赤水心牢里面出来了?”
他走过来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我,细碎的头发在他的额角投下一片阴影。他慢慢的的搅着药,觉得不那么烫了,喂给我喝,半晌才缓缓开口:“下次不要自作主张。有事情就来找我。”
我小心的往被子里面缩了缩,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他,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怕给你找麻烦嘛。”
“哦?”他将勺子放在碗里,似笑非笑:“的确,这次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麻烦。”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讪讪的笑了笑:“嘿嘿,那个,昔何怎么会来的?”
重华很出神的看着我,声音懒懒的:“哦,他追魂术比我好,让他找你比较快。”把碗放在一边,理了理被角,“有事就叫我,我在书房。”
“哦。”我听话的点了点头,看着他出门。
未央过来看我,她哭的眼睛都肿了,从我认识她起就没有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她拉着我的手,只是流泪,不说话。
我不得不忍着疼痛擦去她的眼泪,轻声问:“我没事了,沈彦和他们怎样了?”未央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路月娘好了,他们很感谢你。”虽然我并不是为了他们那一句感谢而去的,更何况我还差点送了命,并且他这一句感谢也着实没什么实际意义,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开心。
只是未央的手狠狠掐着我的手臂,让我忍不住吃痛的吸了一口凉气抬头看见她眼里的凶狠,我自己不觉吓了一跳:“未央?”
她听到我唤她,愣了一下,轻轻擦掉脸上的泪珠:“对不起啊夜久,我不是故意的。”我迟疑的点了点头。
我闻到空气中有很淡的血腥味,疑惑的问:“难道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到处都有血腥味啊?”
未央目光清泠的看了我一眼,小声地说:“重华在赤水心牢几乎修为散尽,他从赤水心牢出来的时候几乎浑身都是血,昔何都不知道重华究竟是怎么把消息传给他的。”
真是晴天霹雳!我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捂着心口,吃力的说:“那他现在怎么样啊?”
未央冷着脸的看了我一眼,扶着我躺下:“重华只要出了险境,自然什么问题也就没有了。”
我看了一眼书房的窗户,一个淡淡的影子映在上面,尔传来两声重华的咳嗽声,像是撞击在我的心上。
皮外伤倒是好的很快,就是心口上老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钻似的。那天趁着重华要去须弥山那里串门,于是死乞白赖的要跟着去。
昔何本来要阻止的,但是重华沉吟了一会儿,觉得我还是跟着他比较好,就带我一起去了。
到了须弥山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慕容轩坐在谷口的树枝上,手里拿着一本医术,迎风晃着他那只腿,有一搭没一搭的背着医理。我刚跳起来冲他挥了挥手,就被重华摁下去了,“好好跟着我,哪也不许去。”
我不服气的看着他,但是由于心里觉得这次赤潭之事很对不起他,就压下了内心的不满。
“你是不是很不服气?”重华语气很是严肃。我立刻收敛起满脸的愤懑,并且堆积起满脸的真诚,极其诚恳地说:“没有,我知道重华做什么都是为我好的。”
重华很是满意的回答,牵着我的手径自去了紫苏的丹房,不理会慕容轩在身后张牙舞爪的召唤。
紫苏是个很漂亮的姑娘,穿着淡紫色的宫纱衣裙,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淡淡的飘逸出尘,很符合世人对世外高人的想象,她喜欢懒懒的上下打量着我,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师傅。”慕容轩毕恭毕敬地立在门口。我和紫苏的目光都转到了慕容轩身上,重华旁若无人的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慕容轩冲我伸了伸舌头,我无声地笑了,重华淡淡瞥了慕容轩一眼,并不说话。
大约这时候真的是太尴尬了,紫苏对慕容轩招手:“阿轩,这是就是上次来治伤的夜久师妹,你还记得吗?”慕容轩很配合的点了点头,紫苏嫣然一笑,很是满意的说,“那现在你先带师妹在药王谷好好玩一下,上次她来的仓促,你们也没有好好认识一下。”
慕容轩很是满意的拱了拱手:“弟子领命。”我有些犹豫的看着重华,他淡淡地说,“想去就去吧,别走太远就是。”
我和慕容轩很是矜持的退出丹房。
丹房里,紫苏含嗔带怒的看了重华一眼,语气不善的说:“你也太大意了,怎么让你的徒弟闯了这么大的祸?”说着就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木几上,“现在你还敢带着她到处跑!”
重华波澜不惊的喝了一口茶,看了紫苏一眼,笑道:“我的弟子,只要有我在,她闯再大的祸又有什么关系?”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顿了一会儿说,“对了,阿久不知道比你那慕容轩大了多少,下次他见到阿久的时候,一定要叫阿久一声师姐。”
紫苏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很遗憾,我没有听到重华的这一番话,任由慕容轩拉着我的衣袖一口一个师妹叫的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