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青青,这是真的么?”袁懿脸色由红转白,眼见着晶莹的大眼立马红了,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出。
“呀,难道还是假的!我本想着带上你还有些用处,想不到你一路上给我带了不少麻烦,要我一再救你。本来我早想甩了你这个包袱,谁知道你这么粘乎,甩都甩不掉。”
“我不信!你分明可以丢下我的,很多时候……”袁懿终于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滑落。
“后来想着万一我进了心魔门,带个凡人在身边,以后说不定能当当挡箭牌嘛。”文青青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呸,这妖女,果真卑鄙无耻,连凡人也不放过!”
“刑罚长老果然明察秋毫,押下去,将这妖女折磨到死!”
“简直是魔道的耻辱!”
……
“无辜凡人,受妖女迷惑,既然你还未入道,也并无参与本次事件,老夫也绝不枉杀无辜,来人,把他丢出山门外。”刑罚长老庄严宣判道。
又是一声是,刚才送他二人进刑堂的两个面目表情的黑衣子弟上前来,木然道:“跟我们走。”
袁懿擦了擦眼泪,呜咽着点点头。
听着袁懿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文青青心乱如麻。从前她很不耻这种为了保护人而先去伤害人的伎俩,想不到到了危急关头自己首先就用上了,因为根本没时间去考虑对错。等话说出来,看着小懿一直惴惴不安追逐着她的大眼流露出深深的哀婉和痛楚,却又不舍得,后悔了。那一刻,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脸。他不断劝说她离开修真界,平稳过日子,随后又无言以对,满面无奈。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吧。
原来这是一种保护啊,原来那时候他真的是想保护我啊。文青青心中苦涩,偏偏脸上还得继续装作很厌烦的模样,真是难受极了。
袁懿跟着二人边走边抽泣,心里有不舍,有难受,有屈辱,有无奈。百感交集之时,回头看一眼文青青那单薄萧条的身影,一动不动地跪着,似乎根本不屑看他一眼。但是看到发丝底下露出来那一块皮肤,突然瞳孔一缩,止住了眼泪。
她,她果然不是说的真心话。他知道,他就是知道的!因为她脖子下面又全红了,她一定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才会这样!这一瞬,他狂喜,把所有阴霾都一扫而空,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轻得像要飞起来。他转身,小跑回去,直至扑过去抱住了倔强得不肯回头看他一眼的她。他从来没有试过如此大胆,从心底源源不绝地涌出勇气来。他只知道他现在不想走,不想离开她,不管别人说他跟屁虫也好,说他烦人也好。
“青青,我知道一直以来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了,也是我一直以来太粘着你,依赖你。我什么都不行,总是躲在你后面,让你保护我,也不会说话,我是包袱,我,我很没用,对不起,但是不要赶我走好么?”
这孩子!不知道再不走就没机会走了么?文青青咬牙,呵斥道:“干嘛啊?我又不是你娘,没义务一直照顾你到老死吧?快些滚吧,我对你早就烦透了!鼻涕虫,爱哭鬼,回头看你一眼都烦!”
“呜呜……我不走!……”袁懿放声大哭。
“放手!”
“不放!我不!”
文青青有些无奈,袁懿这是爆发了么?从来都是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乖乖听话,怎么今天腻歪成这样?再这样下去可不好办了。但即便这样,她还只是跪着,不敢看他一眼,光听他哭成这样,她已经心都碎了。那么可爱的孩子,一看到他哭得收不了声,自己一定会受不了的。
右侧为首那年轻男子有些愕然:他以为原本这里正上演着一出冤假错案,怎地突然他力挺的这少女就认罪了呢?怎么忽然戏码又变成主仆情深了呢?任由他天纵奇才,也一时有些接受不能,好看的眉也略略皱了起来,正要坐下去看看情况再说时,突然接收到少女投过来的一督。
那一双莹亮的黑眸,透露着哀求,苦痛,忍耐。如同失了幼崽的兽,尽管还有锋利的獠牙,心却在滴血。多年前他游历群山,曾在险恶的山林里遇到过这样一只兽,所以他对这种眼神印象深刻。
顿了顿,他面露厌烦,突然开口道:“还不快点拖这凡人下去!吵死了,没听到刑罚长老怎么说的吗?快点!不要让这俗人扰了刑堂的清静!”
“是,师尊!”在他身后,两名黑衣子弟应声而出,一人叉胳膊,一人抬双腿,直接把哭得一塌糊涂的袁懿架出了刑堂。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不走,不要……”任凭他再竭力挣扎,声音还是渐渐远去了。
“好好送到山门外,给他点粮食和水。”心念一动,一道门派传音又发了出去。得到回应后,俊秀青年对着眼前这少女点了点头。
见了他这目光,少女似乎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谢谢。少女朝他无声地做了口型。
不用。他也回之以口型。突然想起:是了,那次遇到那只兽,他也是这般伸出了手,接了他托付过来仅存的一只幼崽,现在还在窝里养着。现在想来,这少女和那兽最相似的地方,就是眼中那抹信任罢。
可是为什么,你会这样就信任才刚见面的我呢。青年愈发觉得有意思,嘴角不由得绽开一抹微笑,心中打定了主意:这少女,我保定了。
方才文青青拼着赌一赌的心思,向无妄魔子发出了求助。直觉觉得,能教出像吴大哥这样的弟子,绝对不是大坏人,竟然又让她赌对了。是以青年的笑文青青是没看到,很快就重新直视向刑罚长老。因为现在袁懿不在,她就能收拢心思,全心全意跟这些老家伙好好周旋。要玩儿是吧,她文青青也不是软柿子,她的伶牙俐齿便是咬不死人,也要好好盖个华丽的戳。
“妖女,说!你混入心魔门,有何企图,是何人指使?”一直沉默的罪孽长老不鸣则已,一鸣如怒雷惊人,眉毛倒竖,双目撑圆,整个人更添煞气。
“回长老,之前小女子确实有所隐瞒,其中有惊天的秘密,小女子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文青青心中已有了主意。既然这些人,说实话他们不听,那就下点重药,祸水东引吧。想到那国字脸丑人妖一样的女魔头,她心中冷笑:出来混,迟早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