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孟楠看得心不在焉。他的脑海里,满是刚才那个少女的脸庞。她小小年纪,却是那样地安静,兼容素净,所有的装饰品都是为了衬托她自身的美好气质。头上除了花儿,再无其它的饰物。脖子上的那个翡翠玉佛格外显眼,与她的打扮极为相衬。
陈孟楠对她的好感顿生。
如果说姜梓琪就是一朵娇媚的月季花的话,那眼前的女子就是一株静静的白莲,他爱莲,爱画莲,爱吟莲,自然这个莲一样的女子就在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灵了。
客人们应着景儿,赞美着姜府里小娘子们的手艺,表情夸张,赞美之辞如花般绽放,夸得姜老爷和夫人李氏的脸上放红光。今天的夜晚,是这样的美好,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客人们,尤其是陈孟楠会对她的女儿留下很美好的印象的。
李氏这样想着,再从陈孟楠的脸上寻找答案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丝异样。按理说,今天自己的宝贝女我姜梓琪是打扮得最漂亮的,穿戴的都是最精致灿烂的,怎么他在她的桌前停留的时候,却有些心不在焉呢?相反,陈孟楠的目光还有意无意地投向了旁边的姜念墨处。
怎么?难道因为一首什么鬼诗的,他倒对她有了感觉?
想到这里,李氏浑身一个激灵。这样可不妙啊!再呆下去的话,说不定那个破坏了今天晚上气氛的妖女子又要搞出什么花样来。还是赶紧让她走了吧,她再呆在这里,已经不合时宜了。
于是,边陪着大家看东西,边想着等会儿想个什么办法将姜念墨支走。
不过,当大家在姜梓琪的桌前停留一阵,再回转身来,看刚才念诗的姜念墨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她的位置上已经空了。
李氏松了一口气。走吧走吧,早该走了!
其实,姜念墨不用李氏想办法催促,早就想走了。她觉得在这儿一点儿都不好玩,假模假式的,在男人面前百般地表现,像一只只发情的母孔雀,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她现在才不想什么哪个男人对她有好感呢。要男人干嘛,哪里有一个人呆着自由自在。
啊,明天就自由了!她开心起来,于是,见大家都拥到那边去了,当下下定决心,给春丫使了个眼色,春丫赶紧过来扶着她下了高台,又悄悄拉了黄婆婆的袖子,三个人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陈孟楠看着那个空着的座位,心里说不出来的空荡,仿佛被刚才坐在那里的那个宛如白莲的女子给掏空了,带走了。
姜念墨回到家里,开始洗漱,春丫和黄婆婆却再也忍不住了,要问她话:
“小娘子,你怎么会作诗啊!”春丫觉得今天的事情很不真实,她天天陪着姜念墨的,从未见她作出一首诗来,今天却表情极好,还是即兴吟诗呢,太想不到啦!
“就是,今天咱家的小娘子可是争了大气了!你没看那姜梓琪,气得直吹胡子呢!我亲耳听到了那些尊贵的客人们,他们都一个劲地夸奖小娘子写得好,我是老婆子了,不懂什么诗啊词的,只知道小娘子每念一句,他们就不断地点头,那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假的呢!”黄婆婆说着,眼睛里都放出光来,姜念墨都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样高兴过激动过!
姜念墨有些害羞,便随口说道:
“哎,胡乱吟了几句,哪里有什么好的?那些男子,不过是看到我是一个女流之辈,在他们眼里,女流之辈随便吟出点儿什么都是好的,你们别当真,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那姜梓琪一激,脑袋里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几句。”
姜念墨边说,心里边感谢着这首诗的本来的作者,哎,杜牧啊杜牧,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写了这样的一首诗,如果不是以前上学的时候一直记着了,今天哪里会引得众人注意了?
哈哈哈哈……
明天就要走了,姜念墨很想知道将要去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黄婆婆。
黄婆婆说:
“那地方是在城外乡下,不过房子倒还大,虽然没有这里大些,只有两进院子,但是住我们几个是绰绰有余的了!只是我在想啊,过去了,凭着我们几个女流之辈,靠什么养活自己呢?春丫又太小了,我呢,年纪也大了些,哎,真是有些犯愁。”
姜念墨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挂在身上的那个小铜壶,心里早就有了数,忙安慰黄婆婆道:
“黄婆婆,你怕什么啊,你忘了吗?还有我呢。到时候,我一定会用自己的双手让你俩过上好日子的!”
黄婆婆一听笑了,忙摆摆手说:
“你啊,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娘子,哪有让你动手的道理?小娘子说笑了,不过我也只是说说,真到了没饭吃的时候,我也会想办法的,大不了我再回来求老爷开恩,另外,我和春丫都还可以做手上的活路,拿出去卖了,一样可以赚钱的呢。”
“黄婆婆,我还可以上山去捡蘑菇卖呢,还有药材啥的,只要勤快一点,不至于饿死的……”春丫赶紧说道。
姜念墨和黄婆婆不禁笑了起来。
屋子里洋溢着一种温暖的气氛。仨人洗漱完,便各自睡下,姜念墨躺在床上想事情,她不知道,在姜府的客房里,那个叫陈孟楠的男子也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大饼呢。
姜念墨提前走了,让他怅然若失,他很想去问问刚才那个女子是谁,但是好像府里的每个人都诲莫如深的样子,谁都不愿意主动谈起,于是,他也就不好太唐突了。而且,他也看出来了李氏的意思,是想将她的宝贝女儿姜梓琪嫁给他,不过,他却没有一点儿动心。
不是姜梓琪不漂亮,不是她的技艺不好,而是,他的心全部被那个有些瘦弱的披散着长女的女子给勾去了,再也不可能放到其他人的身上了……
不行,以后瞅准时机,还是要打听出来那个美丽的姑娘是谁的,不然的话,他会天天睡不好觉的。明天,也许明天就有机会的……
他充满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