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回到了玉琼院,院子里的人都睡下了。
值夜的龙雀迎了上来,“小姐,世子爷,你们可回来了。”
花盼盼看见了龙雀好像猫看见鱼一样开心,连忙上前握了龙雀的手,“龙雀快去给我下碗面条,再加几块酱肉。”
又转过身对周裴隽道,“你要吗?”
周裴隽点点头,花盼盼立刻回头对龙雀比了比手势,“两碗。”
龙雀应声而去,花盼盼和周裴隽进了正屋,洗漱一番。
周裴隽这还是第一次和花盼盼一同洗漱,只见花盼盼先是驾轻就熟地帮他打了水,服侍他洗了脸,然后才是自己,动作爽利流畅,如行云流水一般。
二人从净房出来,换了衣裳,刚喝了口茶,龙雀就端着面来了正屋。
花盼盼相当满意龙雀的速度,周裴隽也相当惊奇花盼盼的速度。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花盼盼一起吃饭,她的速度可谓是风卷残云,周裴隽刚吃了两碗,花盼盼已经吃了第三碗了。
她吃饭的动作很优雅,只是速度比旁人快了许多,偏偏又看起来不慌不忙的,周裴隽看着很是好奇。
花盼盼搁了筷子,抬眼发现他正好奇地望着自己,飒然笑道,“行军打仗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吃饭,所以每次都尽量多吃点,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速度。”
周裴隽望着她坦率的笑脸,忽然觉得心神一荡,明丽的笑容让人心旷神怡。
花盼盼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抚了抚肚子,笑道,“这么晚吃了饭,就此歇下恐怕会不舒服,我去东次间擦枪,世子爷请自便。”
说完就一福身,撇下他径自走了。
周裴隽望着她疾步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她走路也是这样快,一阵风似的。
花盼盼手里握着蘸了菜油的棉布,擦了两下枪尖,抬起头,正好撞上了周裴隽如沐春风般的小脸。
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装作没看见,低下头去继续擦,心里却腹诽,他想干嘛?坐在对面看她擦枪?
这有什么好看的?
一盏茶的时间都没人说话,场面好尴尬。
龙雀进来给周裴隽续了杯茶,花盼盼抬起头,劝道,“世子爷喝多了茶,仔细一会儿睡不着了,明天一早可要起来给父亲母亲请安。”
周裴隽很是听话地放下了盖碗,柔声道,“好,我听你的。”
那嗓音柔软得能掐出水儿似的,花盼盼把头埋得更低,心里又是一阵恶寒。
正在不好意思,却听周裴隽提起了话头,“你说那合欢散,是谁下的?”
花盼盼听他提起这个事儿,正色沉吟片刻,道,“每个人都有嫌疑,不好说。”
想了想,又问他,“那药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周裴隽听她这么一问,忽然想起了什么,“这药并不是上好的,药性太猛烈,也伤身体。”
怪不得他们各自只喝了一点茶水就险些出了事,幸好两人都是有功夫的,意志坚定才没出错事。
花盼盼抬眼又看了看周裴隽,暗忖,这家伙也真是不着调,明知道这药药性大,还端给他老爹喝,他老爹当时喝下了大半杯,估计今晚够他“喝一壶”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周裴隽显然知道她笑什么,挑了挑眉,明知故问。
“我是笑世子爷见多识广,对****都有研究。”花盼盼才不上他的当,顺水推舟揶揄道。
周裴隽却不恼,很不要脸地点头,“你相公我博闻强记,对黄老之说也略有涉猎。”
花盼盼眼珠一转,没想到他脸皮厚到将****讲得这么风雅,是啊,炼丹的道士,炼出来的也有这方面作用的丹药。
花盼盼握着棉布的手一顿,抬起头望着他,“我记得你说,这是结彩坊常用的?”
见周裴隽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么有哪些途径可以得到这药的?顺着这个线索调查,也许可以得到些线索,只是有可能需要些时间。”
周裴隽听着若有所思,看着花盼盼的笑容透着欣慰。
花盼盼看着疑惑,欣慰,为什么只是欣慰?
恐怕他早就想到了这个方法,此刻并不是要和她商量,而是纯粹为了提起个话题。
然后通过这个话题,他发现自己不是个笨蛋,所以很欣慰?
花盼盼只觉得好笑,自己这算不算是热脸贴上冷屁股了?
他们两人之间,还是各干各的,各想各的。
他和自己一样,也在试探,保守地试探。
这个话题就这么撂下了,周裴隽沉吟半晌,迟疑道,我过两天可能会出去,恐怕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花盼盼低着头撇了撇嘴,可能?恐怕?
说得这么委婉?
虽然只是知会她,却透着商量的意味。
过几天再回来?恐怕是要在结彩坊留恋几日,细细调查吧?
他去不去调查,调查出个啥,她都不甚在意,反而想到他出去几天,她就清净几天,心里居然松了口气。
遂抬头对周裴隽莞尔一笑,“世子爷尽管去,家里有妾身呢。”
那表情要多坦诚有多坦诚,语气要多恳切有多恳切,周裴隽看在眼里却酸酸的。
女人不都是讨厌男人不着家,恨不得把相公都拴在裤腰带上的吗?
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听他说要出门几天,反而很高兴的样子?
她不会是因为想起三从四德什么的害怕别人以为她不贤惠,这才装装样子答应下来的?
周裴隽想到这里,觉得不能委屈了眼前的佳人,见她已经把枪尖擦得透亮,就上前接过了飞雪,放回了盒子里,“时间不早了,早点歇下吧。”
然后站起来叫了独幽进来,竟是要歇在这里的样子!
花盼盼大惊,将装着飞雪的长匣子交给龙雀,强忍着震惊福身道,“那妾身不送了。”
说完就转身进了东边的净房,手上沾着菜油,要洗净才好睡觉。
等她从净房出来,面前的景象让她舌头直打结,周裴隽大摇大摆地睡在了东梢间暖阁的大炕上!
这是花盼盼最近睡的地方,他睡这里,她睡哪儿啊!
花盼盼怒了,但是她不是个没脑子的,脸皮也比较厚,干脆装傻充愣,越过周裴隽床前,往西稍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