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话锋一转,“之所以挑选你们,不是我的主意,是命运的安排,因为你们生在沈家,即使今日你不坐在这里,他日沈家的沉浮与你们脱不了干系,共存共荣,同苦同亡,这就是家庭命运,残酷而现实,我本想让你们自己体会这个道理,如今,有人问了,我顺带给你们一个提醒。”
沈挽迟暗中苦笑,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和平普通的家,从来没有想过要大富大贵,现在被迫面对的一切,其实就是沈家害怕有朝一日会失去手上一切而已。她根本就不希罕,为何就不让她在柳河村平淡到老。
沈挽迟充满恨意与不满的眼神,在不经意中,与沈老夫人像老鹰般锋利的眼神交汇在一线上。
面对沈挽迟的执着,沈老夫人不禁一叹,两手撑在椅子扶手,微微转动,转向了沈芳菁:“菁儿,你在账房先生的旁边学习了这么多年,沈家如今的状况,你了解多少都给姐妹们说说。”
沈芳菁眼眸微垂,想了一想,看向沈老夫人,沈老夫人会意点头后,沈芳菁才缓缓说道:“若说以前的沈家,外人会说,见之如见财神爷,家财丰厚,位高权重,又乐善好施;若说现在的沈家,外人会说,虽血脉单薄,但家财依然丰厚,虽无权在手,但有美人在房,自然也不怕手无权仗,可是,从账本看来,沈家失去权势那天起,产业不断被人分割,要不是有祖奶奶在,恐怕连沈家本业都被夺走了,如今祖奶奶身体大不如前,能力所到之处也越来越窄,而楚哥所用珍贵药材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贵,容我说句难听的话,沈家的富贵日子就要到头了。”
沈芳茹惊讶道:“怎么会这样,芳菁,您会不会看错了?”
沈芳菁苦眉摇头:“事关重大,我也不敢随口开河,可惜,事实就是如此啊。”
“哎,”沈老夫人手掌一按桌面,“这就是我在十几年前就开始暗中安排的缘由,那时孤身力薄,就等着你们全都长大成人,有翅有羽,好助我一起重建昔日辉煌局面。”
沈芳茹柳眉深锁,勾魂的眉眼透出哀伤,眼珠溜溜地转过沈挽迟、沈芳菁、沈芳颦,最后落到沈老夫人身上时,神情变得严肃:“祖奶奶,誓也立了,沈家的秘密我们也知道了,您是不是该告诉我们要如何做了?”
沈老夫人颇为安慰地笑了笑:“茹儿不害怕吗?不担心我的计划里有着像那白骨一样可怕的事?”
沈芳茹无奈笑道:“我当然会怕它,但我不想沈家没落。”
沈老夫人大叫一声:“好!很好!能得如此乖巧听话的儿孙女,还有何需要担心的,这一场夺心之战,我势在必得。”
“夺心?”沈芳茹不解。
沈老夫人脸色严正:“不错,茹儿知道四大家族的事吗?”
沈芳茹敛眸一想,目光转向沈芳颦。
沈芳颦接到目光,旋即看向沈老夫人,给大家解释道:“紫微王朝有着四大根脉久远的家族,绝家、墨家、李家,还有我们沈家。”
沈老夫人:“没有那一场灾难,我们沈家位于四大家族之首,如今,绝家、墨家、李家三足鼎立,而沈家便是随时被抹掉四大家族的称号,更重要的是,这三大家族早就对沈家所剩的产业虎视眈眈,迟迟没下手,唯一的顾虑就是谁吃最大块的肥肉而已。”
“绝家不会这样对沈家的。”沈芳颦突然激动地说道。
沈老夫人冷冷笑道:“凭什么?”
沈芳颦无比坚定地向沈老夫人保证:“请您相信我,我可以证明这一点。”
沈老夫人一拍桌面:“好,我知道你们对于保护沈家、至亲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论是什么,想要达成心愿,都必须听从我的安排,你们被挑选的真正目的是,”沈家四位千金不约而同凝神倾听,“接近绝家、墨家、李家的现任当家,成为他们的女人。”
沈挽迟第一个反对:“根本是愚蠢的方法,送羊入虎口,老虎依然是山中霸主,羊不过是死得更快而已。”
沈老夫人表情不怒反喜:“你说的有道理,但你也别忘记了,盖世英难也逃不出美人的温柔乡,”扫视四人,“女人若够本事,何怕揣不住一个男人的心。”
沈芳茹:“那祖奶奶是想将我们四个姐妹分别嫁入绝家、墨家、李家吗?”
沈芳菁:“恐怕不是,若是轻易地嫁了过去,对方肯定不会真心相待,更别说会答应我们的要求,所以我们应该是暗地里接近他们。”
沈挽迟已经站了起来:“你们可以为了守护沈家的荣华富贵去做任何事,但我做不到。”
“站住!”沈老夫人怒吼转身离去的沈挽迟。
沈挽迟停了下来,回身怒视沈老夫人:“如果你喊停我只是想告诉我,我没有选择,那你将会是失望的。”
沈老夫人强迫自己沉下气:“你确实没有选择,但你不是已经考虑清楚才来沈家,才发那个毒誓,才随我来到这里听了沈家的事吗?就因为要嫁一个你没见过的男人,你的心里就可以连想保护的都抛弃?那你何必让黑云手下留情!”
是,在这个紫微王朝里,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娘亲和岳大叔。她可以为了她们去做任何事。
但是,她的记忆跨越两个时空,在另一个时空,她也有最害怕的事,那一件事何尚不是致命伤。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沈挽迟退后着冲了出去。
“我不会答应的。”
“挽迟!”沈芳菁追了几步,看着仓惶逃远的背影,决定让她独自冷静。
沈挽迟一路狂跑完全没有方向,不断地跑只是为了宣泄心中的痛苦。
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累倒在陌生的院子前。
这个院子幽静儒雅,正给她疲惫的身心休息一会。
茫然地数着院里的落花落叶,她还是无法甩掉心中的厌恶和恐惧。
这个时候,她非常想念王大娘,想念那温暧的怀抱,温和的声音,还有在柳河村那无忧无愁的生活。
可惜,那已经是触不到的梦。
分不清是因为思念回忆还是痛苦回忆,久违的泪水染湿了沈挽迟脸颊,弯弯的泪痕,彷佛是那心境的倒影,难以平静。
落日黄昏,冬鸣端着一碗药来到祥景院,刚刚走进院内,无意一眼,正好看到地上倒下了一人,吓了一大跳,手上的药也被她的大动作翻到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