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撑起身子的沈芳茹总算找到半分喘气机会,软倒在地上,四人当中她下跪的速度最快,却也离得最远。
接着是静美姑娘,沈老夫人就跪在她的旁边,她不敢僭越,低着头退到沈老夫人身后,不过,她的目光也紧紧地贴在地面上。
紫衣姑娘几乎与静美姑娘同时跪下,之所以会慢了半秒,是因为惊震中萌生了一丝疑惑,她定定地看着沈老夫人的背影似乎还在继续思考着。
总之三人都乖乖跪下了,但是沈老夫人眉头还是皱着未松。
一个影子依旧是站立的长形,不用回头看,沈老夫人已经知道是谁在闹别扭。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找你回沈家的原因吗?想要找到答案就得依照规矩来,什么都不想付出,你觉得你能得到什么?”
挽迟飞快地看了房间白骨一眼便道:“我想知道这房间里躺的是谁的尸体,我们为何要向它下跪?”
沈老夫人冷笑:“会告诉你的,我保证一字不漏。”
最终,最后一人也跪了下来。
沈老夫人愁眉也总算放松下来,只见她举起右手竖起中间三指,指天说道:“皇天在上,沈家第一千三百零一代当家越氏,今日领四位后人对白骨立誓,从今以后愿为家族贡献一切,如违此誓,愿遭天谴,一生所愿无一能成,立誓人越姬。”
“立誓人沈芳菁。”此时说话的是静美姑娘。
“立誓人沈芳茹。”沈芳茹看起来像花瓶的女子,这次,她倒是有认真地思考过,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不会违反誓言,也就爽快地立了誓。
这时,一阵风吹过,随即陷入一片静默中,沈老夫人又是一声冷哼,这一声带有更多的情感,失望,难过,还有警告:“颦儿,十七年来我是如何待你的,这就是你的回报吗?我早就和你说过,沈家不是一般的名门望族,有些事看不透就只能让它死去。”
大家还是第一次看见会犹豫不决的沈芳颦,只是这种场合,沈老夫人的威严下,沈芳菁和沈芳茹都不敢插嘴,不知前因的挽迟倒是不知该插什么话。
沈芳颦的手已经拧成拳头,微微颤抖,内心正在作斗争中。
沈老夫人向来行事利落狠绝,借着压迫严峻的气氛再给沈芳颦施压:“你是我调教得最好的孙女,所以我相信,凭你的本事绝对可以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你看着我,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你的答案。”
沈芳颦的眼神从无可奈何变成犹豫,从犹豫变成肯定,从肯定变成坚毅,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后,她模仿着沈老夫人的动作,三指指天:“沈芳颦立誓!”
沈老夫人满意一笑,背对着大家,声音沉稳有力:“那你呢?”
这一声也重重地压在挽迟的心弦上。
挽迟迟迟不立誓不过是在做无谓挣扎,因为她是一个会思想的人,不愿任人摆布。
但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最没有选择权的人是她,因为她的手上正握着至亲的命。
挽迟无声苦笑:“我明白了,挽迟立誓!”
沈老夫人对着白骨深深一叩,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叩拜。
五人沿路返回,第三把铁锁扣落铜门发出一声响,沈老夫人威严地脸正向着挽迟。
“有些事你记得清楚,有些事也别忘了,你姓沈,是沈家三小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牢记好你的根本。”
沈挽迟硬邦邦地回道:“我知道了,我会遵从我亲娘的遗愿,认祖归宗。”
沈老夫人:“好,孺子可教也。”
沈挽迟:“那祖奶奶答应过挽迟的事,不知何时兑现?”
沈老夫人冷笑:“别急,你们先随我到房间来,我自会给你们说,沈家的家史久远,要是想听完全部,怕你还没那个耐性呢。”
停留在潇湘亭的部分奴婢已经回到沈老夫人的园居--祥乐园。
当五人转入沈老夫人的书房--青雅阁时,英婶已经等候在里面。
英婶等到了主人,两人十分有默契用眼神交流过后,英婶独自一人离开了书房。只有沈挽迟是第一次来到沈老夫人的房间,所以只有她一人在打量观看。
沈老夫人的书房十分宽阔,除了她自用的红木三尺长书桌之外,在书桌的两边,各有两张红木靠椅并排一起,书桌的正对面,还有六套矮桌矮椅,就像夫子给学生上课时,学生所坐的那种。
当沈挽迟看到这里,四人已经入座,她也只好打断观看的心思,挑了一个桌上堆有书籍的座位。
书籍刚好只有四份。
沈挽迟随手拿了最一本翻阅,沈老夫人正好开口说话:“那些书与沈家历史无关,沈家的家史都在我这里,在此之前,我想和你们说一句话,从这一刻起,我所说的都不可以泄露出去,若被他人知道一二,沈家必亡!”
一个极大的警钟在四人心中敲响,各有所思地沉默了。
沈老夫人继续她的话:“沈家从紫微元年开始,代代入朝为官,辉煌时期为官人数一百多人,最不济也有二、三十人,没想到枝繁叶茂的沈家在上一代有了极大的转变。”
这个转变似乎勾起沈老夫人藏心深处的伤心往事,在好几个深叹后,才微微恢复情绪:“突如其来的一场病,竟然给沈家带了绝后之灾,所有的男丁在那一年都死掉了。”
说到这里沈芳茹就问了:“那楚哥呢?他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沈老夫人点点头:“沈家总算还留了最后一条血脉,当时你大伯与一位平民姑娘私奔,生了一子,后来听闻家中遭遇惨变,立马赶了回来,没想到你大伯和堂兄也被那怪病感染了,我们竭尽全力,请尽名医,最后只救了你堂兄半条性命,另外条半条性命只能用珍贵的药材吊着。”
沈挽迟心中猛地激灵,难怪那天晚上大家都对沈孰楚那般紧张,原来他身体这么孱弱,如果是这样,为何沈家要派单传血脉来柳河村接她回来呢,这根本不合理啊?
沈挽迟这么想着,又听沈老夫人说道:“你们堂兄这身子是无法担当沈家下一代当家重任,可是沈家多年基业总得有人来支撑,所以,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们四人身上,今日让你们立誓的目的也在于此。”
沈挽迟打断道:“祖奶奶,我实在不能理解,我这一个乡下姑娘,不知您看中了哪点,要托以重任?”
沈老夫人深沉一笑:“这一步棋我已经谋划了十多年,如今终于要真正地走出第一步了,你们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