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主意便是。”殷陌栖漫步而回,淡淡道。
若只是如此简单的询个示下又何必特意跑一趟,王金贵挥退了跟在身后的下人,低声道:“敢问侯爷对楼姑娘是如何打算的?”
殷陌栖忽然停下脚步,扭头望了她一眼,却欲言又止,抬脚继续往前走。
王金贵见他不言,复又道:“楼姑娘的年纪也不小了,早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一个姑娘家的全然做不得主,侯爷既然收留了她,没道理不为她的将来考虑一二。”
“我会考虑的。”殷陌栖终于应道,但口气里听不出半分深思熟虑的意思。
金贵自认是了解殷陌栖的,更明白他对自己的心意。可是她不想要什么纠葛,认定各自东西才是对彼此来说最好的结果。虽然她已表明了心意,却不能轻易说服他。
她想时间或许可以冲淡一切,红尘中总会有合宜他的女子出现。她当然希望他好,尽管不知那样的女子出现早晚,却还是想他不要错过。
当年楼将军一家遭难,很多相交的人都或多或少受了牵连,迫于压力敢怒而不敢言。她知道殷陌栖当初会寻回楼可心就是为了朝中心向楼将军的那一脉武将。如今他已然得到那些人的支持,楼姑娘也有一份功劳在内,就算是一点回报,他也应该为她打算打算,没理由不闻不问。
“侯爷有心自然最好,不过一个女子的年华毕竟有限,还请侯爷思量清楚。”金贵福了身退下。
她不解,若是殷陌栖对楼姑娘有意,早该收于身边,何故晾到今日;可是要没意思为何不替她寻一处好人家,白白的耽误了楼姑娘的好年华。可是她想,他们迟早都会有自己的人生,她不能事无巨细的去打听他的想法,也许他自有主张,她只是希望他心里清楚要做什么,不会误了自己也不会误了他人。
殷陌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下顿生万千惆怅。他不是不明白她想要各奔东西的心意,可是要他斩断情丝,割舍下对她的牵挂,他真的做不到。如果有任何办法能使她回心转意,不计代价他也要一试。
高楼之上,楼可心在阳台设下案几,笔墨丹青。风忽然刮起,吹来了丝丝寒意。
雁雪担心她身子弱,一不留神该受了寒,便劝道:“风大了,小姐先回屋吧。”
楼可心点点头起了身,雁雪便麻利的归置笔墨,收拾画纸书稿。正在此时,突然一阵大风,将还来不及收起的画纸掀得飞了起来,有几张飞过栏杆眼看就要飘了出去。
雁雪一惊,手忙脚乱的想要挽救。楼可心却上前一步,眼疾手快的抢在画纸飞落之前救了下来,交与雁雪。
她看着那些随风飘舞的宣纸,想到自己的命运何常不是这样的无助,不受控制随风起落,最终都免不了沉于落寞,归于泥泞,没有人会在意。
这不是她要的结局,她决不要自己也像这些脆弱的白纸。没有人帮她,她就自己帮助自己,一定要抓住自己的命运……
王金贵一回房中,早有卓管事在此等候。金贵忙屏退了左右,招他密谈。
当初梦菊和沁竹为了金贵着想,不想她为难,宁愿将心事忍下。这样的细心隐忍,金贵并非察觉不出,然而如今她不大张旗鼓的去细究的确是有自己的顾虑,但这并不代表她完全没有行动。
暗中布置了人在沈家附近,一来可以打探沈老大与刘家买办的瓜葛,二来也能保护梦菊的安危;另有人分布于沈平出事之地,追查那伙山贼的蛛丝马迹,也想找到有关沈平的遗物。现在卓管事会出现在这里,恐怕已是有所收获。
果然,金贵还未坐稳,卓管事就急切道:“禀告嬷嬷,老奴派出去的人在山贼据点周边村落调查之时,无意中发现了沈平的下落。原来他坠落悬崖却大难不死,被山脚下的乡民所救。”
“当真?!”王金贵大感意外,即为梦菊感到高兴也是在想沈平的存活能解开他们多少的谜团。
“千真万确。那沈平摔下山崖,伤及五脏六腑,多亏了乡民悉心救治才捡回一条命来。听回来的人说他伤的极重,怕是一年半载都离不得床榻,将来也极有可能会留下后患。老奴交代一定要全力救治,也吩咐多多报答那些村民的救命之恩。”卓管事细细回禀了前后经过,又问道,“请问嬷嬷,是否现在通知梦菊好免了她的担忧?”
如果梦菊知道自己的相公还活着,真不知会有多激动啊。只是她之所以暗中调查就是认为时机还不成熟,怕过早的言明会惊动了敌人有所防备。即便是眼睁睁的看着沁竹苦闷自责,梦菊身处危险之中,也只好铁下心肠,秘而不宣。于是金贵摇头道:“不,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此事我另有打算。再有,你要亲自跑一趟,仔细问过缘由,相信那沈平一定知道不少内情。”
卓管事遵命道:“老奴明白,必定不负嬷嬷所托。”
“好,你先下去,有了结果再来回报。”
王金贵请了他出去,又在想沈平身受重伤,极是需要悉心照顾,外面请的丫头如何抵的过最亲的人;而且沈平经此一难也必然想及早见到亲人,方能抚平情绪。那么,她要是强行阻止两方见面,只怕会误了沈平的病情。思及此,金贵忽而计上心来,耐心等到晚间才招了红泥过来回话。
红泥不明所以,只当是王金贵要问她近来情况,于是小心翼翼的行过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王金贵简单问了她近况,听她言语老实,条理清晰,很是满意。“你来府里已经不少日子,平日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虽然你是沁竹荐来的,对侯府也不陌生,但依然能够谨守本分,对任何事情都毫无怨言,我便料你是个懂事的姑娘,做起事来也会让人放心。”
“红泥能够进得府来,一帆风顺到现在,靠的是沁竹姐姐教导有方,更是嬷嬷的提携恩典,红泥铭记在心不敢忘怀。”她在府里待的久了,回起话来也是有模有样,少了当初的缩手缩脚,小家子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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