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仙门广场上早已经是人海如潮,喧闹鼎沸了,三股喷泉永无休止的腾出巨大浪花,形成大片的水雾,如云似幻,使得后面那座高大的神农石像看起来更加神秘威严,不可逼视。
云羽泽从江少华的口中得知,张元杰因为成天摆弄锅碗瓢盆,被师傅罚了禁闭,小黄却是由于嘴馋,爱上了他做的食物,成天的赖着他。
她随在众弟子中,心里忐忑不安,脸上的这块疤,说自己毫不在意是骗人的,况且她又是花样的年纪,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总是让她很不自在,渐渐的,她便落在了后面,江少华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便陪她走在后面,说笑聊天,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众人穿过广场中央,继续朝前走去,雪落无声,梅香依旧,上次来这里,已经是四年以前了,没想到,现在自己已经成了济仙门的医道弟子,她心中颇有些难言的滋味。
忽然,众弟子停了下来,云羽泽朝前看了看,只见师兄们前面站着十来个女弟子,皆生的如琬似花,螓首蛾眉,且时不时地发出些笑声,引得周围的男弟子不禁朝这边多看了几眼,为首的女子一身浅绿衣裳,笑容温婉,宛若空谷幽兰一般。
云羽泽从没见过这样巧笑倩兮,温文尔雅的人,忍不住问道:“六师兄,她是谁啊?”
江少华一脸神秘兮兮的笑容,道:“她是草脉的柳丝言柳师姐,跟我们的大师兄可是缘分不浅呢。”
林杏之忽然从人群中蹦了出来,笑道:“柳师姐,我们大师兄可是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牵挂你呀。”
众人顿时一阵哄笑,后面那些女弟子也是笑的花枝乱颤,吴楚蘅立在一旁,脸上也露出少有的淡淡的喜色。
柳丝言两颊绯红,笑眼盈盈,道:“你……这些年还好吗?”
王青仁忽的如受重击一般,只觉得刻在心间的声音如绝世美乐似得萦绕耳畔,他的脸登时红了下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抓了抓脑袋,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傻愣在一旁笑着。
林杏之看大师兄只顾着傻笑,便替他答道:“哎,怎么能好呢,日夜倍受相思之苦的煎熬哇。”
柳丝言轻轻瞪了王青仁一眼,眼眸中却是柔情似水,温婉无限,她看了看易灵兰,过去拉着她的手,笑道:“易师妹,五年不见,长得是越发水灵了。”
易灵兰也是很喜欢这个柳师姐,丹唇笑开,道:“柳师姐,你最狠心了,不来看我,也要来看看大师兄嘛,大师兄他可是想你想的肝肠寸断呐。”
柳丝言掐了掐她白皙柔滑的脸蛋,笑嗔道:“你也是个鬼灵精”,她忽然看见站在后面的云羽泽,浅蓝衣裳,亭亭玉立,只是脸上带着一块疤,不禁心生一股怜爱,走到她一侧,道:“这个就是云羽泽云师妹吧。”
云羽泽眼中掠过一丝痛楚,苦笑的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有些难过:原来大家都认识我,是因为脸上这块疤痕。
“小羽”?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那群女子之中传出,大家一时都安静下来,颇有些好奇的看着。
云羽泽的身子顿时便僵住了,怔在原地,面色全无,好像魂灵出窍了一般,渐渐地,眼角渗出了泪花,朦胧中见到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慢慢朝她走来。
“真的是你,你真的是小羽?”那女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三分试探,五分激动,如花般的白皙脸庞上已是一副喜极将泣的神色。
从被父母丢弃的那天起,云羽泽便把记忆中每一个人的容貌都深深的刻在了心底,看着眼前这个水灵精气的女子,虽然长大了,但是她的面容轮廓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她难以置信的哑道:“小甜?”
那女子脸色忽的明朗起来,欣喜若狂的抓住她的手道:“是……我是小甜,我是小甜啊”。
云羽泽早已是满面泪珠,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她,像是美梦难醒一般。
那女子却是高兴不已,一把把她抱住,直叫道:“小羽,呵呵……小羽……”
柳丝言也是一阵感动,忙用丝巾把眼角的泪珠擦了擦,走到她们两人面前,笑道:“雨甜,你们……”
那女子擦了擦眼泪,笑道:“大师姐,我和小羽是一同长大的,五年前她被父母丢弃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重逢。”
云羽泽心里一阵复杂的滋味,似喜悦,似苦涩,似孤单无助,从前种种,不禁一一掠过心头。
江少华似乎从云羽泽复杂的眼神中看出些伤心之色,笑道:“师妹,你的好朋友,该跟我们这些师兄师姐们介绍一下吧。”
云羽泽方才回过神来,笑道:“她……她是宋雨甜,和我一起长大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柳丝言温婉的笑道:“那你们俩就边走边聊,我们现在要去广清殿了。”
两人都欣喜的点了点头,宋雨甜拉起她的手,道:“小羽,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了,你脸上怎么会多了这么一块疤呢,要不是师姐刚才叫你的名字,我就认不出你来了。”
云羽泽心头掠过一阵难过,她摸了摸脸,强笑道:“我的事说来话长,先说你吧,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看了看宋雨甜手中一把淡紫色的长剑,道:“这个是你的剑吗,好漂亮啊。”
宋雨甜拿起长剑,脸上带着骄傲之色,点头道:“这是‘雨墨’,师傅说和我的名字很相配,便给我做修习道法之用”,她眼中忽的闪过一丝寒光,道:“从你走后,我就发誓一定要修习医道,将来可以找到你,把你医好,这样,你爹娘就不会把你丢弃了,小羽,你知道吗,我当时好恨你的爹娘,为什么他们要这么狠心。”
云羽泽咬了咬唇,甩了甩头,道:“是我自己不好,连累了爹娘,你不要恨他们”,她顿了顿,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道:“小甜,没想到,你竟是为了我才来这里的,谢谢你……”
金黄的阳光,打在她们明媚如春的脸上,暖意连连,春光无限……
广清殿上,广明圣医一身深紫色长袍,坐在中央的一张白玉座椅上,五位掌事分坐两旁,而虫脉掌事也已由方如墨的大弟子李越一接替,五位掌事中只有他是下辈,因此他坐在一旁,并没有说话的份儿。
殿中走出来一位体型偏胖的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子道:“济仙门中五年一次的医道会试,从今天正式开始,会试分为两部分,即医道比试与道法比试,与往届一样,医道比试先行进行,现在,我先宣布会试需要遵守的规则……”
五脉医道弟子加上门主一脉的五名弟子共五十六名,分站六列,云羽泽虽说不能参加比试,但由于石药一脉人数较少,她也被安排在殿中充数,站在石脉一列的最后一个,跟其他弟子一般,静静的聆听教诲,不时地还往宋雨甜那里偷偷看几眼,两人对视,随即一笑。
易江风环顾了一下四周,疑惑道:“门主师兄,怎么不见楚师侄?”
广明子脸色凝重,捋了捋白须,道:“这正是我要与你们商议的事情”,众人见门主脸色阴沉,便都隐约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五人对望一眼,脸色也很是肃然。
广明子道:“听说极南之地黑花谷近日妖孽四起,昨日接到消息,我便派云飞先去打探了。”
韩草微眉头微蹙,道:“黑花谷乃是蛮荒之地,原始丛林遍布,楚师侄一人前去,是否太过凶险?”
广明子淡淡道:“无妨,只是打探情报,等情况明朗了,我们在做商议,眼下还是先进行医道会试为要。”
众人都点头同意。
殿上的中年男子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会试细则,众人虽然感到无趣乏味,却也只能装作认真的样子,恭敬的听着,云羽泽还是新人一枚,便很仔细的听着,从那人口中她得知医道比试共分为四轮,前两轮为道法比试,五十六人进行抽签,相邻数字的作为对手,即一号与二号,三号与四号……以此类推,胜出者进入第三轮,断诊比试,胜出的七人才有资格进入第四轮比试——丹药竞展,最后从丹药进展中选出前三名优秀弟子。
这天下午便进行了第一轮的道法比试,宋雨甜很轻松的便赢了对手,进入了明天的第二轮比试,云羽泽与她一道又去看了其他的比试,石脉中除了二弟子以外,其他人全都进入了第二轮,还有谷脉姜天浩与草脉柳丝言也都轻松过关。
在人堆里挤了一天之后,云羽泽便打算在仙居门安排的房间里休息了,她与易灵兰被分在同一个房间,但易灵兰闲屋子不够宽敞,便悄悄回到石脉里休息去了。
屋外风势渐强,吹得枝叶唦唦作响,显得屋子里更加安静,云羽泽静静的坐在铜镜前,看着脸上的这道疤痕,不由得想起了今天众人异样的目光及摇头叹息之声,心中正兀自低落之时,屋外忽然闪过一道黑影,还“吱吱吱吱”的叫着。
“小黄?”她忙推开门,却见小黄朝左侧黑暗里闪去,一下子便消失了。
寒风骤起,雪花夹杂着冷雨,簌簌落下,云羽泽抬头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天空,冷夜无际,无月无星,想不到,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就突然变天了,她眼下也来不及多想,快速的朝着小黄消失的地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