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议事厅很是宽敞,当中放着两排玉石大椅,北侧主位上一把雕着云纹的紫英石椅,上方一块镶着紫边的黑玉牌匾,上面赫然的刻着“万草堂”三个大字,显得贵气肃穆。
大厅的北侧主位上,坐着掌门临阳,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陷,不时地咳嗽几声,宽大的玄青色长袍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得孱弱瘦削。
南长老水天寒与北长老欧阳轩分坐在两边的第一把玉石椅上,其他南派与北派长老跟着自家长老分作两边,最后还坐着水天寒的大弟子名钰和欧阳轩的大弟子苏紫陌,其他的弟子则在议事厅外的广场上集中。
整个万草堂北部灯火通明,人山人海,但是却异常的安静。
临阳道:“此次如此突然的召集各位来,是有要事向大家宣布,咳咳,我自八年前被妖兽所伤之后,一直闭关休养,但近几天身体越发不适,恐将命不久矣,咳咳,为了万草堂的千年基业,我把大家紧急的叫过来,是要宣布下一代掌门的继承人。”
大议事厅内,水天寒脸色阴沉,在心中冷冷哼了一声,欧阳轩脸色虽然凝重,但是眼底却透出几分喜悦,他轻轻扫视了一下其他长老的神色,只见他们都是微微一怔,随即面面相觑,有的满脸不屑,有的微微一笑,有的看不出表情,有的摸摸胡须,一副深思的样子。掌门这句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虽然各怀鬼胎,但都一语未发,议事厅里和之前一样安静,但却多了几分诡秘的色彩。
大议事厅外,毕竟都是些年轻的弟子,沉不住气,一听掌门要宣布继承人,登时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了。
“你说会是谁呢,是南长老还是我们师傅啊?”
“当然是我们师傅了,你没看见南长老那张苦瓜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吗?”
“小子,你说谁的脸是苦瓜脸啊,你有种再说一次。”
“哼,谁的脸像苦瓜就是谁了,别拉,怕什么,反正我们师傅要做掌门了,以后他们就是我们堂中的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唰唰唰……”却是两派的弟子,抽出长剑就要来个血拼了。
议事厅内听见外面传来嘈杂争执的声音,各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又丰富了些,怒上加怒的也有,怒上开花的也有,还有花上开花什么的就不提了,苏紫陌与名誉却要比那些长老更加稳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们两人对望一眼,便都起身走了出去。
那些剑拔弩张的弟子见大师兄过来了,顿时没了脾气,插回长剑,低头站好,面上虽然还有些怒气,却也都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万草堂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氛围愈加凝重了几分。
临阳咳嗽了好一阵之后,才渐渐平息下来。欧阳轩忙起身拱手,道:“掌门,保重身体最重要啊。”
临阳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站起身,走到牌匾下方,右手放在胸前,念了个法诀,一个用紫色布帛包着的物体从牌匾后方飞出,落在了他的手中,那物体不大,扁扁的四方形,看起来像是一块令牌。
他将布帛揭开,里面是一个比手掌略大一些的金色令牌,底下坐着的长老都见过,那是掌门令,把它交给谁,谁就是下一代掌门人。
临阳拿出掌门令,声音提了几分,道:“我宣布,万草堂第七十七代掌门人是……”他话还没有说话,忽然喷出一大口血来,血色暗红,当中还隐约透着些青色,身体摇晃了几下,便一头栽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不管议事厅内还是外,都先是一阵木然,显然是对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反应不及,随后就乱成了一锅粥。
欧阳轩忙上前,扶起临阳,给他输气运功,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水天寒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趁着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掌门令抢了过来。
欧阳轩见掌门脸上沉积着一股青色,显然是中毒的症状,他气的发青的脸扭曲着,指着水天寒,厉声喝道:“水~天~寒,你这个阴险之徒,竟敢暗害掌门,万草堂上下都不会放~过~你~的~。”
水天寒不屑的冷哼一声,道:“欧阳轩,你觊觎掌门之位已久,却见掌门迟迟不死,早有毒害之心,现在丑事败露,还要惺惺作态,反咬一口,万草堂上下不会放过的是~你~。”
大厅里的其他长老早已经祭起法宝,只要一声令下,就即刻将对方斩于剑下,名钰和苏紫陌也亮出长剑,守护在各自的师傅身边。
议事厅外的弟子,到了真正交手的时候,却傻愣愣的呆在一旁,怔怔的看着厅内发生的一切,不知道该怎么办。
水天寒亮出掌门令,大声说道:“掌门令现在在我手中,你们谁敢造次。”
欧阳轩大哼一声道:“掌门不曾将掌门令亲手交给你,就算你有令牌在手,也没有资格做掌门。”
“对,北长老说的在理,你没有资格做掌门”,一名长老喝道。
水天寒冷笑道:“有没有资格不是你们说了算,你赢得过我手中的剑再说。”
欧阳轩早就想把他碎尸万段了,新仇旧恨在他的心中燃成熊熊大火,他大喝一声,一柄通体黄色的长剑亮了出来,身体一跃,朝水天寒而去,水天寒也早就祭起了长剑,格开他凶猛的一招,两人打在一处。
其他长老也不甘示弱,纷纷举起法器,混战在了一起。
在外头站着杨菁,提着长剑也冲了进来,脸色慌乱,对苏紫陌道:“大师兄,怎么办”?苏紫陌神色凝重,他并不想对同门出手,可也不想师傅受伤,正思忖的时候,眼前寒光闪过,却是名钰朝他杀了过来,他忙推开杨菁,大声喊道:“快出去,保护其他师弟”,一边说着,一边与名钰战在了一起。
一时间,肃穆安静的议事厅响起了各种法器撞击的声音,玉石桌椅被砍得东倒西歪,杀气腾腾,剑气冷冽,不知道清风子要是地下有知,看到如此状况,会作何感想。
议事厅外的弟子,看到里面已经乱作一团,平时严肃正经的师傅们,现在竟然杀红了脸,完全颠覆了在他们心中为人师表的高大形象,一时间接受不了,傻楞在那里,但是当中一些年纪稍长的弟子,胆子也大,先抽出法器,对其他派的师弟师妹们下起了毒手,很多来不及反应,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同门师兄的剑下,但更多的是,拿起手中的武器,保护自己。
广场上的弟子不比里面的长老道法高深,就算大战一个晚上也未必分出胜负,他们当中很多人甚至还没有学会基础口诀,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能力,逃不过就只有被杀了,不消片刻,整个广场就弥漫着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哭喊声,厮杀声不绝于耳,惨烈至极。
易江风与修善在万草堂的南边厢房,听见异动,连忙带上弟子,赶到议事厅广场,却见满目疮痍,血肉横飞,易江风见那些年轻弟子,甚至是手无寸铁的小弟子都被诛杀,登时怒气冲天,大喊一声“住手”,偏胖的身影便在广场上飞来飞去,阻止他们自相残杀,王青仁与宋雨甜见状也跟着易江风一起劝起架来。
修善喧了一句佛号,转身进了议事厅,想让欧阳轩发令,阻止手下弟子相残,可是欧阳轩与易水寒两人是针尖对麦芒,已经杀红了眼,非要杀个你死我活,哪里还想得到手下的弟子,修善只有无奈的叫上本空,出了议事厅,也加入了易江风杯水车薪的阻人队伍。
广场上一角,一个稚气的哭腔喊道:“承业师兄,怎么办啊,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承业拿着剑的手有些颤抖,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挡在小师弟思家的前面,喊道:“小师弟,你不要怕,有师兄保护你,你只管躲在我后面就好了,不要出来,听见了没?”
思家拉着他的衣裳,拼命的点了点头,抽泣道:“有承业师兄在,思家不怕。”
尽管广场上到处充斥着厮杀,但是却没有人对那两个小身影动手,或许是有什么触动了他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哼,承业,原来你当个缩头乌龟,躲到这里来了,真是丢尽了师傅的脸,呦,小师弟也在啊,哎呀,兄弟情深啊,看的我都快哭了”,一个与承业年纪相仿的少年手里握着冰冷的剑挑衅的说道。
承业皱起了眉头,手抖得更厉害了,喊道:“你、你要做什么”?思家见到他,在后面哆哆嗦嗦的,哭的更厉害了。
那个少年玩弄着手中的剑,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冷道:“怎么,现在害怕啦,你仗着是大师兄的同乡,就在他面前说我的坏话,害得我被师傅责罚,上次那一百大板,打的我连床都下不了,这个仇,我可记着呢,哼,你说这么好的机会,我会浪费吗?”
承业道:“那是你抢思家爹娘寄给他的东西,本来都是你的错。”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那我就让你尝尝一百个大窟窿的滋味”,说完,举起剑,就朝承业身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