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望着远方出神,笑道:“其实我很想学习魔法啊……您知道的吧,神裔的魔法天赋是可以匹敌高等精灵的,越是纯净的神裔魔法天赋越是好。”她顿了顿,似是在组织着语言,“不是自满,我的血统即便是在这里也算是纯净的那一类,但越是这样学习魔法便越是危险。”她笑着,琉璃色的双眼泛出微微的银光,连带着,她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有些妖异。
“我们的生命就像是花那般的短暂啊,盛放之时受人怜爱,凋零之时引人唏嘘,不论盛开还是凋谢都太快了啊,快到还来不及再多看这个世界一眼。”她原本柔和的面容变得冰冷,眼底的银光吞噬了最后一点浅褐色,瞳孔就像是蛇类那般变成一条竖线,她看起来没有一丝的情感,冰冷的就像一块石头。可在那样令人恐惧的双瞳之中,两滴泪水缓缓从中滚落,并很快被刺骨的寒风吹散。
她面部微微抽搐,仰面闭上双眸。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她又是那个看起来很温柔的邻家妹妹了。
少年依旧无动于衷,即便是爱丽丝显露出那双神眼之时,因为他从她细微的动作来判断的话,她并不是想要逃走也不是想要攻击他。
“呐,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少女微微弯下腰,侧着头笑问。
“KY-809。”少年头也不回的回答了。
“不是那种编号啦。”爱丽丝有些无奈的抚额。
“名字与编号是相同的,都是一种代号,而编号可以更加方便的称呼,不会有重复的情况出现。”少年回答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恩……不对呢。”爱丽丝直起身体,伸了个懒腰,“名字……是被施以了祝福的啊。”
“拉斯特。”少年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终于是在自己最初醒来的那一刻找到了名字,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就好像只会回答人的问题的自动应答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被请求过如果有人和他交流那么他就不要沉默不语,于是他照做了,尽管依旧有些冷漠。
“是吗?拉斯特你……。”爱丽丝喃喃,她本来想笑一下,可是突如其来的剧痛使她不禁蜷缩起了身体。她的皮肤被突起的经脉占满,双眼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银光,因为太过疼痛,她不禁瘫倒在石砖上,本能的想要靠翻滚来抑制。
“时间已到,预计送回时间需要10秒。”少年突而回过头,脑海中传出冰冷的声线。他灵巧的翻下石台并迅速抱起爱丽丝,双足微微用力,像是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冲到了地下室入口,在那里有一个金发的戴着口罩的美艳女人等在那里。
女人点了点头来示意,少年瞬间停下并将抽搐着的爱丽丝递到女人的怀中。
做完这一切,少年再次以异常的速度回到了楼顶。
女人看着少年的背影,不禁叹了一口气。怀中的少女紧紧的抓住女人宽大的白袍,原本纤细的小手变得有些怪异,她在尽力忍耐着些什么。女人不紧不慢的衣兜中取出一根注射器,里面晃动着透明的液体。少女猛得抬起头并用银色的双目死死盯住闪着寒光的针尖,就像是野兽那般发出“呲呲”的威胁声。女人并没有为此动容,只是抓住了少女的脖颈,从一旁抽出铁箍狠狠的套在她的脸上来禁锢她不安分的利齿,右手快速的朝她右臂上一扎,并将液体缓缓推入少女体中。
“呜嗷嗷啊哦啊——”少女发出了涩哑的吼叫,就像一只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液体进入她的体内,她的表情越发狰狞,像是在宣泄着某种无法言喻的苦痛。
终于,在所有的液体都摄入少女的体内之后,她平静了下来,扎结的经脉与肌肉也平复下来。爱丽丝双目呆滞,琉璃色的双瞳此时失了生机,依旧美丽但就像是精致人偶的玻璃眼球,毫无生气。她呆滞的双眼大睁,四肢无力的垂下,就像是脱了水的死肉那般无力的瘫倒在女人的怀中,苍白且毫无血色。
女人微微抱紧了少女,就像是母亲守护着自己尚且年幼的孩子。她用有些颤抖的手摘掉了爱丽丝脸上的铁箍,并扔在一边,空荡的楼道中传来了空洞的回响。女人抱着少女,在墙壁上微微摸索出一个不寻常的凸起,并将其按下。
“轰隆隆——”原本空无一物的楼道中,破损的石阶升升降降,组成了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没有任何的亮光,黑暗吞噬了绝大多数石阶。风在楼道间环荡,从下面传来了一些诡异的声音,好似恶鬼在轻笑。
女人熟稔的取出一个金色小颗粒,金色小颗粒一接触到空气便膨胀变大,发出柔和的金光,飘飘浮浮就像是没了须的水母。水母顺着通道向下飘,照亮了前方的路。墙边绘着有关众神坠落人间并教授人类知识的故事。
她再次抱紧了爱丽丝,尽量使自己的步伐变得稳定而沉着。
在女人看不到的地方,爱丽丝原本呆滞的双眼再次变得活络起来,灵动的瞧着四周,透出一股狡猾的意味。最终,她的双眼停留在了上方,隐隐透出一股期盼。她依偎在附有鼻尖处传来的带有阳光味道的白色衣衫之中,心中泛起一点酸涩,一点久违的喜悦与温暖。她索性双眼一闭,彻底蜷缩在女人的怀中,眼睑微微颤抖。
每个研究员负责的实验品都是他们的“孩子”,实验品称他们的研究员为“爸爸”或者“妈妈”。她也跟那些孩子一样也每天叫唤着“卡瑞娜妈妈卡瑞娜妈妈”,可在那群孩子之间,只有她自己知道,卡瑞娜妈妈是真的妈妈,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妈妈。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女人会蹲下身抚摸着她的头说着乖孩子,那双冰冷的双眼也变得柔和起来,虽然自从她来到集中营之后女人再也没有笑过。
其实每个月都会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一个孩子到“外面”去那么一小会,只要那个孩子表现足够优秀,他就会获得这个特权。
真期待下一次啊……真抱歉啊小伙伴们,我可能不会把这个机会再让给你们了。爱丽丝心想。
虽然到了“外面”也只能和那么一个人对话,那个人的身上充满了威压,对上他总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可她却莫名的觉得见了那个人之后好像不是那么的孤独了,就像是在沙漠旅步已久并精疲力竭的孤单的人,突然见到了远处有另外一个人的身影,他会本能的想要抓住那抹身影,即便那也许只是海市蜃楼。
只要自己努力的话,那些人是怎么样都比不过她的啊,因为她是千百年来都难得一见的血统纯净,也更为危险。
最近她时常在做噩梦,梦见自己被神血吞噬,冰冷的利爪破体而出,摧毁了她原本美好的身体……她想,她大概是活不久了。神血是无与伦比的良药,可以使人的寿命延长很久,并不会很快的老去,可同时也是致命的毒药,纯净的血脉带来力量的同时也带来了自身的毁灭。
她看上去只有14、5岁,实际上她已经27岁了,这个年龄在神裔之中绝对算不上年老的,稚嫩的就像个雏儿。
没有了翅膀的雏鸟也意味着失去了生存的权利,它们所能做的只是在还有时间待在搭在高处的鸟巢里的时候,用尽全力去展望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