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恋星花开得格外晚,当云旭阳背着药篓踏上漫云峰时,便看见大片的恋星花在星光下怒放,花香满溢,这个景象一如往年般美好,还好没有错过花期。
其实三年前让云旭阳答应接手素问司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漫云峰顶的恋星花,当日他遇凌啸日相约在漫云峰比试,然后便见到了这片恋星花田。明明不是刻意种植,但这些小小弱弱的花儿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大片大片地生长起来,像是相依相伴的兄弟姐妹,习惯了彼此之间的温暖依赖,相依相偎,不管何时何地从不独自绽放。也许正是它的这个特性,无意间吸引了他,那种相亲相爱的温暖是那么暖心。这么柔弱的花儿居然让他有种说不出羡慕,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温暖是他在午夜梦回时最贪恋的,有时候做人竟然不如做一朵花么?
于是,当凌啸日出言挽留他时,他便留了下来,接手了素问司,也接手了整个星云山庄的医药保障,而素问司每年三月补充药材的习俗让他渐渐养成了借着采药的机会来这里赏花的习惯。其实漫云峰上因地气秀奇,只要不过度动武也是能够略略遮盖得住他身上的皇龙之气,但每年一到花期,漫云峰白日里都会有大量的守卫,人太多就搅了赏花的兴致,所以每年赏花他都会在夜里上山,在花田边小憩一会儿,待清晨太阳升起之后再去寻找需要的药草。只是今年他却有些犹豫,寻找他的人已经渗入到了星云山庄中,也许是到了他该离去的时候了。他不在,就不会牵连无辜,可是……抬头看着满天星空,可是他为什么不舍得离开呢?
那些守在山道上的守卫,想是凌啸日派来的吧?他竟然也喜欢恋星花么?云旭阳躺在恋星花海中央一块不高的石头上沐浴着月光,心里有些疑惑。不过照他的性格看来,他实在不像是会喜欢这种平淡无奇的小花的人。如果不是喜欢恋星花为何每年都要派人守着山道?一张俏丽却并不绝美的小脸毫无征兆地闪进他的脑海。
或者喜欢恋星花的人是筱月那丫头?突然想起那一日带她去药库,看见恋星花瓣时她兴奋的样子,云旭阳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没错。他无意识地勾起嘴角:这丫头倒是有些地方很像恋星花,温暖开朗的性格,与凌啸日之间让人艳羡的兄妹情,总是让人不知不觉地想要靠近她,也许这就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莫名其妙帮助她的原因吧?只是他很明白,温暖的东西素来跟自己无缘,触及便是伤害,因此他早就学会了不再奢望。
初春的夜晚向来清冷,尤其是山顶野外,但今夜的山风却意外的不带凉意,反而有些暖暖的,是因为身处恋星花海之中。嗅着淡然的花香,凝视着无边的星海,云旭阳第一次有了困意。在这里睡过去的话会着凉的吧?但不知为什么,这么美好的感觉让他不想起身,过了这一次明年他还会不会有机会这样悠闲地赏花谁也说不准。算了,就算是大夫也有权放纵一次吧?大不了回去让莲荷帮自己准备一份姜汤好了。
想着想着,睡意拢了上来,云旭阳渐渐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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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知道一早就要出发去漫云峰上去赏花,凌筱月兴奋地几乎一夜不能入睡,早上更是很早就起床梳洗干净,然后就跑去找凌啸日了。蝶影蝶澈已经好久没看到姑娘这么开心了,其实他们俩都知道每年的这个月都是凌筱月最开心的日子,所以他们都会很有默契地留下来,不去打扰他们的两人世界。
“啸日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看花?”她兴冲冲地冲进卧心阁的主卧房,却没有找到凌啸日,卧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墨柳一人在收拾着被褥:“咦?啸日哥哥呢?”
墨柳闻声回头,一见是她赶紧欠身行礼,“啊!二小姐。”少主就算了,现在怎么连二小姐都走路没声音,真真吓掉魂了。
“好啦,不要行礼啦,”看着墨柳惊愕的表情,凌筱月不由得在心里翻白眼,她长得这么惊悚么?干嘛一副见到鬼的样子,不过她自然不会跟她计较,“墨柳,啸日哥哥呢?”
“少主,已经去了书房。”墨柳起了身,但恭敬的态度未变。
她禁不住愣了下,今早她比修炼时起得还稍早了了一些,啸日哥哥这个时间已经去了书房?之前修炼的时候他一直陪着自己吃饭,她还以为啸日哥哥自己并不比啸日哥哥晚起多少。想着武向北曾说起啸日哥哥每夜都很晚入睡,她心里涌上一丝丝心疼,脚步不自觉地也轻了下来。走到卧心阁的书房门口,凌筱月发现凌啸日握着一本书正坐在书案前,那神情那姿势,俨然是已经研读了很久。
尽管凌筱月的脚步已经很轻,但凌啸日还是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她。他放下书,向她走了过去,“怎么今日起得这么早?你的身体刚好,不宜太过劳累的。”
“啸日哥哥不是起得更早?”凌筱月有些埋怨。每次都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教训她,结果自己却这么不爱惜身体。
“呵呵~筱月是心疼了么?”凌啸日脸上温柔的笑容里带了一些淡淡的满足感,他伸手摸了摸凌筱月的发丝,动作轻柔,“从小时候学武开始我就已经习惯早起,现在要是让我在床上多躺一个时辰,我也是睡不着的。”
凌筱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咬咬唇,嘟囔了句:“啸日哥哥……”这些年他就是这样过来的么?想起以前自己那些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她心底涌上的愧疚就愈加汹涌。
“好了,好了,”凌啸日安慰性地将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我答应你,以后会试着多睡一点,不再让筱月担心,好不好?”他从不觉得疲累,怀中柔软而温暖的躯体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安慰,而她对他的心疼是他最珍贵的礼物。
“嗯。”凌筱月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然后撑起身子,“那我们去吃饭吧!”她觉得脸上好热,好像要烧起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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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凌啸日把上山一事细细地跟武向北交代了一遍,最后还不忘重复叮嘱:“向北,漫云峰虽是灵山,但也有野兽出没,你一定要好好保护筱月。我处理完试练大会的事就会尽快过去。”
“是。少主放心,属下誓死保护筱月小姐。”武向北倒是不厌其烦,每问必答,毕恭毕敬。
不过一旁的凌筱月就有些不满,“啸日哥哥,你好罗嗦!这些话都说了三遍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凌啸日知道她急着去看恋星花,只是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然后从墨柳手中接过一件黑狐毛披风将凌筱月裹了起来:“急什么?若不交代清楚怎么能放心让你去呢?我不让你担心,你也不能让我担心是不是?路上要听向北的话,知道么?”
“嗯。”凌筱月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她并不是不懂道理的孩子,不过这件披风……“啸日哥哥,穿这么多会热吧?我可不可以不穿披风?”春意已浓,恋星花都开了,穿这个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了。
“不行,路上风大。”凌啸日不由分说掐断了她的话头,然后将披风系好,“好了,上马车去吧,小心着凉。”
听到凌啸日终于肯放行,凌筱月兴奋地欢呼了一声,就冲向了停放着马车的方向,她小孩子一般的动作又惹起凌啸日一阵轻笑。
目送着凌筱月和武向北一行人消失在山庄门口的山路尽头,凌啸日长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早点解决完山庄的事,才能早去陪筱月赏花。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庄云飞不知从哪个角落转了出来,走到凌啸日面前,垂首说道:“少主,早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另外,邱敬德三人已经被安全带到瑱峯禁地,派人看管了,少主接下来要怎么做?”
凌啸日敛了敛眉,没了平时的尖锐:“毕竟他们曾经是我的授业恩师,既然他们已经愿赌服输,威胁不到筱月了,就不用刻意为难他们。不过,还是有必要派可靠的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以防万一。”如果他真够狠,他们三人也活不到现在,也许就是因为他不够狠,所以才让筱月受了这么多年的欺负吧。
庄云飞欠身:“属下明白。那空缺的长老之位少主作何打算?”一下子空缺了三人,要短时间内补充起来怕是不易。
“早会上说吧,也许有人会有比较好的人选推荐呢。”赵良和庄云飞应该已经拟好了推荐人的名单,那个洛逍然让凌啸日很在意,只是这么危险的人该不该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