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城琢磨了好久也没想明白原因,这时雪豹已经将她带出了茫茫的白雾林。她轻轻的拍了拍雪豹的头,雪豹迅速调转身,瞬间消失在白雾林中。
穿过一片高大挺拔的楠竹林。雨城像往常一样爬上了花园外的千年大菩提树上,这棵菩提的树干非常粗壮,要六七个壮汉才能合抱住,树上的枝干最细的也有一个人的腰粗,长得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伞一直覆盖到雨城住的侧院的屋顶。
雨城猫着腰走过菩提树,来到自己房顶上,四周一片漆黑,她轻轻揭开四块石头做的瓦片,从屋顶跳了进去。
她迅速换掉了自己身上的短裙,点亮了松油灯,当她再开门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已是身着一袭浅绿色丝裙,温文尔雅的恬静女子,身上的野蛮气息消失殆尽。
门前是一个偌大的花园,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正是夏季,花香扑鼻,沁人心脾。萤火虫飞在空中,给园里所有的花草都披上了一层浅黄色的光芒。
雨城沿着屋外的长廊将挂在柱子上的灯笼一一点亮。她来到了长廊的中间,见右侧一间厢房大门紧闭着,她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看来姑姑还在后山闭关诵经,没有回来。
再往前走一百米,就是维叔的房屋了,只可惜已人去屋空。她父母早亡,与姑姑和维叔住在百巫山,姑姑双腿残疾,靠轮椅代步。维叔一直照顾姑姑和她,去年三月,不知道什么原因,维叔突然离开了家,没有再回来。
雨城也不敢问姑姑什么原因。姑姑性格很冷漠,不太讲话。长这么大,雨城几乎没见姑姑笑过。
她低着头,从姑姑住的厢房旁转道向后院的蜂房走去,这里养了上万只蜜蜂,前园里四季都开满不同的鲜花,蜜蜂将采来的花粉酿成不同的花蜜,她从小就跟维叔学割蜜和取蜂王浆。现在维叔不在了,这些事都由她来做。
每个晚上她都要给姑姑准备第二天清晨食用的蜂蜜和蜂王浆。
这会儿姑姑还在诵经楼,她自己在蜂房里割了一块蜜拿在手上,一边朝外走一边吃。
雨城沿着蜂房后的石板路一直朝前走着,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香樟林。
大概用了一刻钟,雨城从香樟林里走了出来,一个若大的湖出现在面前,湖水在月光的倒映影下,好似一面碧绿的天镜嵌在树林中。
在湖的对岸,耸立着两个坟堆,上面长满了杂草,听姑姑说那里面埋葬着她的父母,在她出世不久,他们上山采药的时候不慎双双跌入悬崖,等姑姑和维叔找到他们的时候,已双双离世。
姑姑性格冷漠可能也是那时候开始的吧。有时雨城会看见姑姑伫立在两个坟堆前流泪,她还在湖边靠山修了一幢两层的诵经楼。
每个月的前二十天,姑姑每天正午后准时去诵经楼诵经,到了深夜才回屋休息。余下的十天她在诵经楼里闭关,足不出户。雨城长这么大还从未进过诵经楼。
她隔着湖远远的望着那坟堆和诵经楼,心里不禁泛起一丝丝涟漪。
慢慢的她走到湖对岸,来到了父母的坟前,望着坟堆轻轻说道:“爹,娘,女儿今天已经十六岁了,你们放心,我过得很好。知道你们守护着我,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孤单,你们好好安息吧!”
她在父母坟前坐了一顿饭的功夫。忽然想起今天闯进百巫山的蒙卡,她立即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那枚印章,边看边往家里走。
她想明天正午,将玉蝉的雄蝉放到树林南边的硬槭树上吸食树尖上流出的汁液,那是极阳之液,她感觉对蒙卡的尸蛊应该有所化解。
既然他和维叔有缘,又有恩与维叔,那就尽力替维叔治好他吧。有朝一日维叔回来,我也能对维叔有所交代。
雨城想着想着不禁已经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门前,她又回头看了看远处维叔的那间厢房,真希望维叔能早点回到百巫山来。
已是半夜,她回到屋里,洗漱后歇下。
她刚进入梦乡,就觉得自己在一个阴暗的城里行走,路上的行人都戴着脚镣手铐,走过的路上全留下了斑斑血迹。
她想叫但怎么也叫不出来,她大声的问身边的人这是哪里,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她,仿佛看不见她似的。
她开始使劲跑,越跑越快,把所有人都抛到了身后,她来到了一个河边,河里的水冒着泡,像开水般沸腾着,水上雾气茫茫。
河里有很多人影移动,但是看不见他们的脸,都背对着她。
忽然,一个背影转了过来,那是一张扭曲的女人的脸,她张着嘴,不停的对着雨城喊,但是雨城听不见她在喊什么,只能惊讶地看着她,突然那女人的双眼中流出了两行血泪,仰天尖叫着……。
雨城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她想尽快离开这里,可是这条河太长,怎么也跑不到尽头,她使劲喊:“维叔,救我!维叔,救我!”。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缕烛光,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她猛一下睁开了双眼。
“啊!谁?”她看见自己的床前立着一个人影,她的叫声把那人影也吓得往后退开。她揉了一下眼睛,居然是姑姑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拿着松油灯看着她。
“姑姑!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雨城问道。长这么大,姑姑还是第一次在半夜进自己的房间。
灯光下,一位年龄约四十岁的绝色女子正平淡的看着她:“我回来听见你在屋里喊,所以过来看看是怎么了?”
雨城心里涌起一阵感动,笑着对那女子说道:“没事,就是做梦了。还麻烦姑姑过来,真不好意思。”
那女子轻声问道:“今天是你十六岁生日,有什么怪事发生吗?”雨城摇了摇头回答:“没有啊,和往常一样。”
那女子“哦”了一声,就滑着轮椅转头走了,她刚到门口,雨城突然喊了声“姑姑!”
雨城正想接着把话说完,那女子突然转身说:“有发生什么事吗?”雨城说:“没,就是问你现在要不要吃东西?。”
女子似乎松了口气说:“不了,睡吧!”然后将轮椅摇了出去,反手将门掩好。
雨城见姑姑出去,又躺了下去,刚才的梦境又真实的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再想想今天在雾林里身上有光的事,更是难以入眠。要是维叔在就好了,可以告诉维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