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十五年五月,京城已经淅淅沥沥下了半月有余。这种潮湿的天气让所有的人都有些萎靡,连每日进城的人都少了不少。可是这日,城守阿丁一早打开城门,便看见一辆精致的马车早早的停在了门外,车角上的灯笼仍旧亮着,一个大大的苏字在雨中显得有几分朦胧了。
见到大门已开,那赶车老头朝城守招呼了一声,一挥鞭子便进了城。
“哟,那不是苏家的钱总管吗?什么事情劳烦着他老人家驾车?”阿炳披着蓑衣,在阿丁身后探头探脑。
而阿丁却是了然一笑,“这都想不明白吗?我猜着车上肯定是苏家二小姐!”
“苏家?哪个苏家?”阿炳抓了抓脑袋“是那个京城首富?”
“可不是那家!”阿丁肯定的说道。“这事儿据说在大户之间也不算秘密了。那苏老爷可不是个惧内的么,这么大的家底,却一个小妾都没有娶,可是哪个男人没有些花花肠子,这姑娘便是他在北方的私生女,都十几岁了,苏家那主母才松了口,让她认祖归宗!”
“哟,那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这苏家家大业大,能在这时候回来分得一杯羹,也算是得意了不是!”阿炳遥遥望着那远去的车架,嘴里啧啧念着。
“哼,你以为那苏家夫人是个好惹的,不过是最近几个皇子都成年了,她如今大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小女儿听说是个刁蛮的,这才没办法想起这个女儿来。只认了女儿,外面那女人还丢在北疆呢,你说心狠不是!”
“可是苏家再有钱,到底是一介商户,怎么敢高攀皇亲国戚,他们的算盘打得真是响!”阿炳有些不以为意。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阿丁凑到他耳边悄悄说着。“如今国库空虚,皇上指着钱用,你看那苏家,在江南也是顶尖的大户,近几年在北方的市场也开拓出来了,可真所谓的富可敌国。他现在缺什么呀,就是缺个官爵。而皇上缺钱。不过是给自己儿子纳个妾,这国库便有了个大钱袋子,这种买卖谁不想做!谁也不吃亏啊!”
“哟,听你这么一说可像是真的了,那以后那苏老爷可不就是皇亲国戚了?”
“那是,我亲戚可是王爷府做事的,早听说了这苏夫人如今和那些贵人联系得频繁着呢,估计就打得这个主意。日后我们见苏府上的,可都得精神着点,人家指不定哪天便鸡犬升天了!”阿丁说了片刻,挥了挥手“走了走了,干活去了。”
由于连绵的阴雨,街上的行人少之又少,显得萧索而又冷清。不过这一切都不影响飘香楼的生意,这京城第一酒楼仍旧挤满了前来捧场的人。
今日乃是五月十五,京城第一美人影月姑娘会来此献艺,一大早,便有不少人等待于此。说到影月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她本是前朝王太史的独生女儿,从小便是个美人坯子,且聪颖不凡,三岁识字四岁便开始学习琴艺。曾师从皇室第一乐师戚飞琴。
后因王太史乃是皇亲张家死忠派,一家人被屠戮殆尽,因她那时年幼,便免了死罪充当了官妓。十六岁时在在百花宴中以一曲琴舞名震京师,便夺得了这京师第一美人的称号,持续到今年,已然六年有余。
虽然人们并不知道飘香楼是用什么办法让这影月姑娘每逢初一十五便来此弹琴一曲,但毕竟近距离接触美人的机会少之又少,如此,这飘香楼的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日进斗金了。
时辰尚早,等着瞧美人的王孙公子,市井百姓也得找些东西解解闷。于是,王举人便顺势在大厅摆开架势,开始说书。可说来说去,都是近些时候的一些旧本子,众人不满,吆喝着要听新鲜的东西。
这王举人本是一读书人,连名字也寄托了父母对他的希望,只是他在读书写字方面并不擅长,考了十余年皆名落孙山,还好一张嘴皮子很是不错,便在京城各大酒楼里支起了摊子,为人讲书糊口,渐渐的也在京城有了些名气。
这王举人见众人起哄,不慌不忙端起茶盏饮了一杯,“既然大家不想听这旧本子的故事,不知想听什么?”
“自然是京师里最近发生的新鲜事,你这包打听,自然是知道不少,给我们说道说道”一络腮胡子的大汉显然对王举人很是熟识,扔了几枚铜钱在他桌上。
王举人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铜钱,伸手便揣进了怀里,“京师里每日的新鲜事多了,前些日子便有一件。”
“赶紧说来听听”一众人迫不及待,纷纷催促。
“前些日子,苏家三小姐悄悄回了京,这件事,知道的人恐怕不多吧!”这王举人神秘兮兮的说道。
“苏三小姐?苏家哪里来的三小姐,王举人,你莫哄我们!”坐下之人不信,那王举人便颇为得意的笑了笑,才又道“若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王举人这包打听的称号哪里得来,你们且听我慢慢说!”
“这苏隆毕苏大老爷,可以说在我们盛世是富可敌国之人哪,他为人慷慨,仗义疏财,乃是少有的良商,可唯有一点,这苏老爷腰缠万贯,却只有一个夫人,府内连个小妾都没有,却并非市井传言的那般惧内,而是对着苏夫人有着真感情。”那王举人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又道。
“即便如此,可这世上哪有始终一心一意的感情呢。其实在十多年前,苏老爷在北方做生意时,也曾遇到过一让他很是心动的女子,更与那女子生下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莫非就是你说的苏三小姐”
“正是,那时候两人正情浓之时,苏夫人还在京中怀着当时的三小姐,听闻此事,受了些许刺激,便早产了。当时苏老爷很是愧疚,连夜赶回京城看女儿。而那个北疆女子,也见到了苏老爷与苏夫人的感情,带着身孕悄悄离开。这些年,苏夫人和苏老爷一直在寻找那个女子,直到前些日子才找到了苏三小姐,而她母亲,早已在她六岁时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