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严树人揉着眼睛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刹那,严树人再一次懵了。因为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女孩子,样貌也十分清秀。只是已是深秋的天气,那女孩子却穿着件单薄的半透明外衣,里面的内衣也隐隐若现。
“先生,要按摩吗?”女孩怯生生地说。
这时,严树人似乎才恍然大悟,刚才那位“老乡”对自己的“推荐”原来并非无意之举。
“不了,谢谢。”严树人说完便准备顺势把门关上。
“先生……”女孩伸出纤细的手指抵在门上,近似于央求地说道,“先生,我姨妈她说……”
看着女孩的眼里快滴出了了泪花,严树人斜睨到楼下那个“老乡”若无其事地张望,不由起了恻隐之心,便打开了房门,说道,“进来吧。”
女孩感激地进了屋,看严树人的脸上依然平静,便再次怯生生地问道,“先生,您喜欢……”
“不用了,”严树人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他顿了顿,说道,“你在这儿坐一下就走吧。”
“这……”女孩再一次面露难色。
“放心,我会给小费的。”严树人想着自己的钱包,不由一阵苦笑。
“谢谢先生。”女孩显得很高兴。
大约是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好人,女孩明显胆子大了起来,她看了看沉默的严树人,便和严树人搭起了话。
严树人这才得知,原来这女孩今年刚满二十,两年前和同学来S城打工,因为没什么手艺无法过活,回老家也有些经济负担,便干起了这行。这一干便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回老家呢?”唏嘘的同时严树人不禁好奇。
“等过两年吧,等弟弟高中毕业,家里生活好些了。”此时,那个看上去很青涩的女孩突然变得老成了起来,像个饱经沧桑的妇人。
聊着聊着,严树人好像不怎么困了,只是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先生,您确定不要吗?我技术很好的。”女孩见严树人不是很高兴,又问了一遍。
“哦,不用了。”严树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道,“不早了,你回去吧。”
“哦,先生。”女孩并没有离开。
这时,严树人才想起了什么,从钱包里拿出几张崭新的100元,递给女孩。
“谢谢先生!”女孩欣喜地离开了。
再次把门关上,严树人睡意已然全无,其实手头早已十分拮据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这个女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帮她一把。是因为那女孩我见犹怜的长相吗?是因为那女孩楚楚可怜的身形吗?显然都不是。我们为什么会帮助别人?也许是同情,也许是怜悯,也许更可能的是,我们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独在异乡为异客。这份落寞,也许只有真的“异乡人”才能够体会吧。
再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是深夜两三点了,窗外更深露重,谁的梦落花成冢?
现在这个时间点,想必除了严树人外,没有人是醒着的吧。可是分明有一种孤独感涌上严树人的心头,让他有着强烈的倾诉欲。
手机扣扣上魏薇的头像毫无意外地黯淡。想了半天,严树人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原来是自己母亲的,上面写道——
树人,到S城了吗?到了回我短信。
虽然寥寥几字,但严树人可以料想到,自己的母亲一定是带着老花眼镜,折腾了半天才发送成功的。而这寥寥几字,寄予了一个母亲多少牵挂,严树人似乎发现自己身上承载了许多许多。
想到这里,严树人快速地在手机上回复着——
妈,到S城了,很顺利,勿念。
严树人打着打着,又想加上几句,想把心里的委屈加上,可是又深怕母亲担心,最后才留了这么几句话。
按出发送键的同时严树人如释重负,好像再大的委屈都不怎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一直有人关心着你,做你的最坚强的后盾。
严树人长长地舒了口气,准备去休息了。谁知道电话铃声却猝不及防地响起了。
“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严树人接起手机却不忍心责备。
“树人啊,不是的,晚上没关手机,看到你的信息,就打电话给你了。”电话那头传来严母抱歉的声音,“你怎么也还不睡啊?”
“哦,妈,我也和您一样,睡到一半看到的。”严树人回答得支支吾吾,看来这母子二人的演技都不怎么高明。
“哦哦,那快睡吧。”严母体谅地说道。
“好,”严树人答,声音近乎哽咽,“妈,你也早点睡吧。”
“嗯嗯。”电话那头严母的声音依旧慈祥。
“那我挂了,妈。”严树人想要挂电话。
“对了,”严母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明天中午别忘了自己去吃碗面……”
“为什么?妈。”严树人疑惑了。
“生日快乐!儿子。”严母在电话那头笑了。
“嘟……嘟……嘟……”电话那头传来挂断的声音,严树人却迟迟没有动弹。
原来今天,是严树人的三十岁生日。
严树人挂了电话,忘了一眼窗外,巧合地,一颗流星划过,仿佛整个S城的星空,都在为他祝福。
此时,严树人笑了。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长相淳朴的女人,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他这一辈子,不会再有任何女人能像他的母亲一样给予他更多的关爱了。而自己苦苦追寻的又是什么呢?在经历了一整天的狗血事件之后,此刻严树人的心才真正的安定下来,原来能带给他真正安定的,原来是那最伟大的母爱,也正是在这份爱面前,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
突然间,严树人心里的那些负面情绪就此烟消云散了,他默默走到窗前,再次看了一眼被雾霾笼罩的S城的夜空,随后拉上了窗帘,回到床榻上,安心地睡觉去了。
生日快乐!严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