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心中强撑着的那根弦忽的一松,毛烈的意识便涣散开去……当最后一丝意识就要抽离身体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唇上一凉,有什么软软的,却带着微凉的东西,轻轻地覆住了他的唇,先是轻轻的一碰,带着颤粟,而后整个将他的唇衔住……
毛烈只觉得心中松懈掉的那根弦忽然间绷得紧紧的,胸膛里有着什么也为之猛然一颤,随即听到自己心脏微微跳动时,轻微的回声……
唇上的柔软触感还在继续,只是由初时的微凉转为微微的暖意,有着湿滑灵巧的东西青涩而笨拙地探进他的口中,试图撬开他因为心脏突然的复舒而紧咬的牙关……毛烈只觉得心脏跳动虽然仍旧微弱,却越渐的快了。他忽然间眷恋起唇上那轻柔的触感,甚至想要得到更多,于是松开了牙关,放任着那灵滑的柔软滑进自己的口中,笨拙地扫过他的唇齿,寻到他的舌……那柔软羞涩中带着颤抖,先是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舌头,方一触及,他便觉得自己都颤粟起来,心脏的跳动也更加快速,他从鼻腔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去,随即一股清新的气体又回吸进了胸腔,意识便清晰了起来,身体似乎也回归了自我控制,由着他的意识,将舌勾住了口中的柔软。
毛烈的反应使得明月身子一颤,舌被毛烈的舌轻轻勾住,那勾动的力量虽然虚弱,却似有着奇异的力量一般,叫她浑身都浑身有如电流患过,酥麻无力。心中紧绷的弦总算是微微一松,知道自己的方法有了功效。羞赧随之而来,本想立时就抽身逃开,却又怕他虽然心脏复舒,却还跳动得太过虚弱,仍旧无法为身体提供血液供养,只得面红耳赤地继续亲吻着他。
明月其实是在赌。毛烈失血过多,体内仅存的血液已经不能正常维持他的生命体征,她唯有加速他的心脏起搏,带动的血液快速运转,以维系他的生命。亲吻毛烈,正是她突然想到毛烈所中的毒,正是一种能够加速血液运转,使心脏快速搏动的毒素,这毒素虽然本身并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影响,可一旦其情绪波动,就会加速心脏跳动。
她在赌,赌毛烈还有那么一丝意识,知道她在亲吻他……赌毛烈对于她的亲吻,也会如同他亲吻她时一样,心跳加速……
明月并没有信心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真的能够救回毛烈,但是幸运的是,她成功了。她怀着无法言说的欣喜与激动,忘情地亲吻着毛烈,仿佛只要她继续吻他,就能够搀留住他的生命,仿佛她只要一停下来,他就会断气,就会化作空气,消失在她眼前一样……
只是明月没有想到,亲吻一个人,竟会使她晕倒。
当她从短暂的晕厥中缓过劲来,发现自己居然昏倒在毛烈身上,而睁眼所见的,则是毛烈明亮如碧海星空一样的眼眸。
“你和人接吻,都不会换气的吗?”毛烈躺在那里,声音仍然的有气无力,苍白如纸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当明月面红耳赤,惊慌失措地撑着他的胸膛坐起身时,他面色惨白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紧蹙了眉头,无力喘息:“我看……我当真有一天得死在……你手上!”
明月方才发现自己一时情急,竟按压到了他的伤口,而他胸前的纱布上已经隐隐有血色渗出。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害怕再使他受伤,偏偏总是给他伤上添伤。明月慌乱地替他点穴止血,手足无措地望了毛烈:“怎么样?要不要紧?”
毛烈咝着冷气,无力地斜了她一眼,原本恨恨的眼神方一触及她几忽快要哭出来的小脸,忽的便没了脾气。他目光轻柔地看着明月,语声轻弱:“你不是说……要给我糖水喝吗?再不拿来,我只怕撑不了一会儿……”
明月这才从慌乱中清醒过来。她犹豫地看了毛烈苍白的面色一眼,说:“你等着,我这就去兑!你可要等我回来,千万别睡着了……”
毛烈侧过头,虚弱地喘息着,目光却是无比柔和地看着明月:“我不睡……等你回来……”说着,他喘了口气,疲倦的双目看向她时带着狡黠的笑意,“就算我睡着了……你不是……也能把我亲醒吗……”神情却是倦倦,仿似随时都会昏睡过去。
明月的脸便红到了耳根子,嗔怒地瞪了毛烈一眼,心中又是嗔怪又是担心。她不敢再耽搁,在毛烈虚弱却促狭,并伴随着低喘的笑声中匆匆出门,往厨房跑去。
半路上却遇到了司徒。
司徒远远见明月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从毛烈房间里跑出来,一幅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暗笑毛烈身上受着重伤竟也不老实,想必是把人家姑娘逼急了,给逃出来了。他便有心帮上毛烈一帮,在过道里将路一拦,堵住了明月的去路:“咦,弟妹,这大半夜的怎么不在房里照顾海峰,跑这里来做什么?”
他直接把明月的称呼从叶姑娘跳到了弟妹上,好似不落实了明月与毛烈的关系,他就誓不甘心一样。
明月心里担心着毛烈,真真是心急如焚,远远见有人堵了去路,便沉声喝道:“快让开!”将手一拨,身形如电。司徒只是个文质书生,哪经得住明月情急中的一拉一带,险险摔了个大跟头,方一站稳脚跟,就见着明月飞快地从身边掠过,奔进了厨房。
司徒心中又是震惊又是好奇,虽然刚刚险些摔个大跟头,仍旧不怕死地跟了上去,只见明月在厨房中翻箱倒柜,却是越急越乱,半天不得要领,便在厨房门口抱了膀子道:“弟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明月一时没有找到红糖,正急得紧,听到司徒的声音,猛的一抬头盯着司徒,这一盯,却是吓了司徒一跳——只见明月头发散乱,脸色惨白,双目红肿不堪,眼睛里全是血丝。她似是急迷了心窍一般,好一会儿都没认出司徒来,直到司徒探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试探性的又叫了她一声“弟妹”,这才清醒过来,眼中亮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