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叶在萧**里住下,每日里早晚开窗换气,又用个小泥炉在殿里烧醋消毒。凡是近身照顾萧皇后的一律用酒洗手,防止交叉感染。不让萧皇后喝浓茶,而是改用了菊花、竹叶等花茶。把以前莫贵妃爱吃的那种甜得发腻的饮食也给停了,她亲自到小厨房给萧皇后做药膳,务必使萧皇后能增加营养。不仅如此,晚饭过后还让萧皇后在小园子里行走半个时辰,加强锻炼。
**的内务也交给了温修华打理,不再让萧皇后费心。
慢慢地萧皇后的身子有了好转,气色也好了许多。
朱元秀每天都抽空过来,哪怕只是站一站,又匆匆地走也不减少他的关切之情。
萧皇后的话还是不多,人却不是那么冷清了,对玉叶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两人在饭后的散步中会聊些东西,更多的时候多是沉默。玉叶有种很古怪的感觉:她们俩人都像是老人,在沉默中想着自己的心事,互不打扰,奇异的融洽。
萧皇后生病的第八日,萧府来了人探病,来的是萧皇后的三个嫂嫂。
萧家的女孩子一向少,到了萧怀远这一代干脆一个也没有了。萧怀远是长房长孙,还未成婚,其他几房的都未成年,整个萧家是女性奇缺。
萧靖王妃也就是萧怀远的母亲个子中等,皮肤细白,五官秀气,性格爽朗,一进屋就握着萧皇后的手:“妹妹生了病,可把我们担心坏了!你哥哥们都急的差点白了头!嫂嫂们也都喝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内务府一有了信,我们是衣服都没来的及换就奔了过来!妹妹是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吃了什么药?还缺什么吗?如今可轻省了些?有人侍疾吗?照顾的过来吗?…..”噼里啪啦一大堆的问话就砸了过来,问的人头晕。
萧皇后坐在榻上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答,指了指旁边坐着的玉叶:“这是静宜长公主,见个礼吧。”语气里带着些微的讽刺。
萧家二太太是个身材纤细,个头娇小,细眉细眼的江南女子,萧家三太太是身量高挑,五官平常,却很有书卷气的夫人。听萧皇后说完,两人一起去看萧靖王妃,明显的是以她马首是瞻。
萧靖王妃哈哈笑道:“看我,光顾着妹妹的身子了,都忘了要行礼了。该打,该打。”松开了萧皇后的手,退后一步,三个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口呼:“恭请皇后娘娘圣安!恭请长公主万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皇后没说话,屋里的人都静了声,气氛有些紧张。
玉叶起身道:“母后,我去看看今儿做的什么药膳?”
萧皇后点了点头:“去吧。你别动手,让她们做就行了。”
玉叶屈膝给皇后行了礼,又对萧府的三人略点了点头,昂首带人而去。
按规矩萧府三人进见皇后须穿诰服,到了殿门口要等人通传方可进入,进入应先行大礼,而且还得先给皇后行三叩首礼,起来以后再跪下给玉叶行礼。
这萧靖王妃处处不按规矩来,明白着就是不把这个皇后小姑子放在眼里。至于是为什么,又依仗什么却不得而知。
皇后肯定不高兴,但当着她的面是不好给娘家脸子看的,她还是避出来为妙。
打发了紫心去了小厨房,玉叶回了寝室,坐在书案前想着这几日朱元秀晚上来时,通常都会带着刘谦之,两人时不时地能见上一面。当着人是不敢看的,转身回头时倒是能瞥上一眼。
刘谦之比上次见要清瘦了些,身子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住。她找太医要了几个药膳方子,等晚上得让朱元秀给他捎过去,还得嘱他要每日吃一次。
等萧府三人离去之后,紫心把药膳端来了,玉叶领人去萧皇后那儿。屋里静的很,宫女们都深低着头,气势有些压抑。萧皇后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眶还有些发红,看样子是不欢而散的。
细想想萧府的态度也能理解:把你嫁进皇宫是指望你能光宗耀祖的,你到好惹了那么大的一个祸,害的全家人都被流放,我们凭什么要给你好脸色看?萧府的怨恨还是有的。
玉叶装做没看见,把药膳端到皇后面前:“药膳好了,母后趁热吃了吧。”
萧皇后也不推辞,伸手端过来,也不管烫不烫三下两下就吃了个干净。玉叶服侍她漱了口,萧皇后拿帕子净了嘴哂道:“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身子好才是真的。”
玉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惹的萧皇后挑了挑嘴角:“好孩子,你去用膳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
玉叶回去用了膳,休息完午觉,下午又陪萧皇后看了会书,又弹了几首曲子,很快到了晚上。
朱元秀这个晚上却没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玉叶有些担心,打发紫苏去东鸣殿给送了些御厨做的糕点。紫苏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回殿下,奴婢去的时候皇上正在和忠郡王说话,奴婢等到皇上走了才见的忠郡王。忠郡王食了糕点,说是好吃,让奴婢给殿下回话:明日一早忠郡王会过来。”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他可能真的有事。
第二日一早,朱元秀抽了空来看萧皇后,屏退了众人,朱元秀对玉叶和萧皇后道:“北方的鞑子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是青黄不接的,势必会来关内扫荡一方。他们去年没来,今年估计会变本加厉。父皇的意思是让我带着新科武举领兵驱虏。”
萧皇后听罢也没说什么,只是把以前教给朱元秀的兵法又番出来考较了他。
玉叶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她对皇帝的疑虑更深了:皇帝把军功给朱元秀铺垫好,又给他培养一批武将,这是把太子班底都凑齐全了。可是给人的感觉是皇帝实在等不急了,就好像他马上就要不在了似的!
玉叶眼皮一跳:历代皇帝最怕的是在位的时候太子结党篡权,往往都是遏制太子的势力,这位皇帝这样做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