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然留玉叶歇中觉,玉叶想都不想的拒绝了,她就是再没眼色,也不可能在人家大婚第二日留宿的。
萧怀远看到玉叶来跟皇帝告退,也起身告退。朱元秀嘱了萧怀远几句公事,才让他二人离去。
玉叶不喜宫中之人打量的眼光,不欲与萧怀远共行。萧怀远俯视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睛不带一丝波动:“行的正,走的直,何惧人言?”语毕,也不守礼走在了她的左方。玉叶看着他高大、宽阔的侧影觉得自己颇为小家子气。
萧怀远步子大,走的却不快,始终都离玉叶两步远。杨嬷嬷陪在玉叶身侧,突然笑了笑,低声对玉叶道:“萧侯爷走的真是妙,把殿下那面的风都挡了个干净。”
玉叶顿住脚步,和萧怀远拉开了些距离,左侧的风果然比刚才猛烈了些。前边的萧怀远看她停了下来,以为她实不乐意坏了声誉,挑了下眉躬身道:“殿下慢行,恕下臣先行一步。”待玉叶说了声:“萧侯爷请便。”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地离去。
玉叶不以为意地回了芳菲阁,想着李菲然的话颇有道理,知道自己也没必要和谁过不去,便虚心地向杨嬷嬷讨教夫妻、婆媳相处之道。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快。朱元秀的那些老婆们知道玉叶深得帝宠,又是要出嫁的人,也犯不着寻她晦气,倒是对她诸多巴结。也没有人找李菲然的麻烦,能走到这一步谁又是省油的灯呢?大家都明白,盯着一个刚入宫的皇后是愚蠢的,能得朱元秀的欢心生下皇长子才是重中之重,这个道理连萧淑妃都知道。每天大家去给萧太后请安,彼此都是和和气气,欢欢喜喜,后.宫是前所未有的和谐与热闹。
萧太后很满意这个局面,把李菲然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她日常宫务的处理,真心实意地想摆脱这些琐事。李菲然不想接,让朱元秀去和萧太后说。
萧太后听罢也不避着玉叶,直言道:“从我掷杯投壶地那一刻起就把万般尘事都放下了。呆在落晚宫那么多年,我更是想的通透,这些不外乎是些乱人心神的虚眉妄眼。若不是为了你能顺利继位,我是半点不想沾这些杂事。你们已大婚,也是该挑起担子的时候了。”看李菲然两道眉毛都要拧巴到一起了,萧太后微微笑道:“你莫要担心,又不是让你现在就接手。现在交给你,我还不放心呢。等你什么时候上手了,咱们再说这个事。”
李菲然是不担心了,倒轮到玉叶发愁了。萧太后怕她嫁了以后不知如何主持中馈,会被底下的人欺负了去,把她也带到跟前学习。
这可是个很烦人的事。虽说不要她做什么,就是单坐在跟前看也是很累人的。四司六局掌管中宫中的衣、食、住、行,事无巨细地方方面面都要来请示,你不光是要听还要根据她们所说的进行判断是真是假、是错是对,遇到口齿伶俐、脑子好用的还得提防着不能被人绕了进去。
头一个月李菲然和玉叶还只是听的份,到了年底事情多了,萧太后给她们俩人各分了一个局让她们掌管。玉叶身边有个杨嬷嬷和明公公还应付的比较容易。李菲然就比较吃力了,非缠着玉叶给她找个得力的人。
玉叶想到自己只是想带杨嬷嬷和杨忠出宫,剩下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安排,便召来问了问。
明公公家里没什么人了,他在宫里呆了多年也不想换地方,还有些想往上爬的雄心壮志。玉叶就把他送给了李菲然,两下皆大欢喜。
四个大宫女有两个想回家的,有二个想留在宫里。玉叶让她们等她出嫁后去李菲然那,自会给她们安排。
剩下的宫人玉叶让杨嬷嬷和明公公去问了他们的想法,给她们安排好了去处。
杨嬷嬷提起浣衣局的一位朱姓嬷嬷是个能干、爽利的人,以前是服侍过宫妃的,被莫贵妃拿了个错处发落到了那,却从没怨天尤人过。
李菲然把人召了来和玉叶两人看了都满意,向太后知会了。萧太后把人叫到了跟前,看了看奇道:“这不是朱红豆吗?原来你还在啊。”朱嬷嬷跪在地上磕了个头,不卑不亢地道:“正是奴婢”。
萧太后看着她好似想起了当年的许多事,愣了会神才叹道:“皇后多听朱嬷嬷的话,定然是不会错的。都去吧,让我清静清静。”
朱嬷嬷个子不高,人精瘦精瘦的,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一上手就和明公公先收拾了李菲然身边几个不安份的宫人,又给其他人都立了规矩,先保障了坤沅殿内部的协调。
紧接着又把李菲然所掌管的尚食局的尚仪收拾了一通,踢掉了几个不老实的,重新立了个章程,给李菲然烧了第一把火。
李菲然两眼放光地看朱嬷嬷大显神威,对她佩服的紧,本着用人不疑的原则把事情都扔给了她和明公公,自己落得个自在。
安安稳稳地过了年,李菲然传出了好消息:有身孕了。
按祖制皇后未怀孕是不能临幸其他妃子的,皇后孕期也是不能服侍皇上的。
朱元秀虽是老成,也是少年情怀。小夫妻俩如胶似漆地这段时间感情颇好,又有了第一个孩子,更是不想离开李菲然。
萧太后不乐意了,本来先帝就因为独宠而使得皇嗣凋零,正巴不得朱元秀能开枝散叶多生些孩子呢。她把朱元秀叫到秀沅殿好一通训斥,才让皇帝翻了牌子。
玉叶很担心李菲然,不光是因为她年纪小要当母亲的危险,还有怕她忧心朱元秀的薄情寡义。
李菲然根本不把那个放在心上,笑咪咪地对玉叶道:“我没嫁过来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难道还会因为这么点早知道的事而给自己添堵吗?朱嬷嬷说了我现在只要保护好我的孩子,其他的都算不得什么。”
真不知道她是心太宽了,还是压根就没心。照玉叶看来,李菲然是没爱上朱元秀,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也不知道爱情的独占和自私性,在她心里朱元秀不过就是个玩伴。
李菲然吃着朱嬷嬷给她准备的点心,含糊不清地对默然的玉叶道:“你的日子眼看着就要到了,都准备好了吧?”
她有什么可准备的?准备要怎么和那个讨厌的人过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