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众人预料,这突如其来之人所言是否可信众人皆不知。但众人至少有一件事可以达成一致,那便是,在事情明了之前,面前这位坦荡荡的谢灵之倒可先缓上一缓。场面一时沉默,玄悟大师一时也转不过弯来,但当务之急,并不仅仅是谢灵之一事。
“既事情尚未查清,还请涂施主少安勿躁。现下当务之急乃是家师之毒,还请涂施主让一步,好请唐施主前去诊脉。”玄悟大师上前两步向涂有余一躬,涂有余身子一僵,迟疑半日,收了剑。他本是江湖正派,便是真有仇,亦不会伤及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之人。
涂有余收剑,退至一侧。玄悟大师侧身,向身后瘦削之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谢灵之见了微微诧异,开口问道:“此人是谁?”
谢灵之此问并没有针对谁,但知道此人身份之人不想说,想说的不知此人身份。只有秦钟珏此时因自家师兄已恢复了一些,放了心,听见谢灵之相问,心下不痛快道:“那个混帐说自己是白须老人的徒弟,叫什么唐纪凡!还不知是真是假呢,就像个菩萨一样供着。”
“白须老人的徒弟?”谢灵之一听,方才的不快这会烟消云散,“无涯公子?”
谢灵之的话中满是不屑与傲慢,唐纪凡虽谦卑有礼,却不是对谢灵之这般无名之人。客气地向谢灵之一拱手,应一声“不才,无涯公子乃是在下的师兄。”
“砰!”唐纪凡方说完话,谢灵之正欲笑,那赵子骞所处房门却突的打开。一阵凉风从内喷涌而出,直奔唐纪凡而去。唐纪凡一惊,急退两步,运功出掌。两气相撞,唐纪凡被震得一瞬间空白。
“哪里来的小毛头,竟敢冒充我师弟!”门内,二白衣男子一前一后相拥而出。走在前头的乃是一少年,随后的乃是一青年。那行在前头的少年一脸愠色,撇嘴斥道:“就凭你长成这模样也想做我师弟!真是瞎了我师父的眼!”
众人正惊异此二男子通身气魄与这少年之语,那少年却突的眼前一亮,立马大笑着,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来,欢叫着“师伯!”。谢灵之见了,转身朝二人一扬颚,那少年笑得更欢,扑上来抱着谢灵之使劲蹭了蹭问:“师伯可有想我?”紧随其后的男子见此情景,不禁翻了个白眼。
众人一见此番情景顿时迷糊,唐纪凡被无涯揭穿身份,欲狡辩一二,无涯与谢灵之间的对话却让其彻底没了希望。
“童师弟教你们二人来此调查这百虫盅。”谢灵之轻轻一推,将无涯推开。无涯也不纠缠,顺从地离了谢灵之,站到一边,狡黠一笑道:“自然。师父去大漠教毒蜂蛰了一身,这会在屋养着呢,不然该来瞧师伯的。”
“不过。”无涯话锋一转,冷冷地看了对面的唐纪凡一眼,道:“幸好师父未来,不然,教他在这许多人面前得知自己不知不觉中竟得了这么一个徒儿,他那老脸不知往哪放呢。”
无涯这一眼甚是厉害,他本还是个孩子,教人一见他便偏向他三分。但这会,唐纪凡只觉额前冷汗直冒,不因其他,只因无涯那一眼。无涯公子乃是白须老人亲徒,无其他喜好,就好找人麻烦,找的还不是一般的麻烦。
唐纪凡不动声色地后退,他一退,无涯未动,谢灵之却笑了。谢灵之一笑,赵子骞便动。众人只觉身侧一阵疾**过,便听得唐纪凡闷哼一声,姿势僵硬地定住,再不动荡。
“徒儿!”无涯高兴地伸手一指,江文会意地一笑,一脸有好戏看的表情走上前去,拽了唐纪凡的衣领,一拖,一甩。那唐纪凡犹如一个物件一般,稳稳地摔在无涯脚下。无涯嫌恶地咧了咧嘴,避开两步道:“长这么丑还敢出来走,也不怕吓着人。而且一瞧便是没什么朋友的,连自家兄弟都不救你,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唐纪凡无法开口说话,也动荡不得。他的兄弟早在无涯出现之时便灰溜溜从大门逃走,此刻怕是已出了少林大门了。众人一来忌惮面前之人“毒圣”之名,二来此乃个人恩怨又与他人无关,众人乐得看热闹。因此,唐纪凡如此受欺,一干人中竟也无人替其出头。
玄悟大师见事态失控,又从几人对话之中得知自家师父乃是中了盅毒,便也顾不得许多,忙上前几步,对着无涯便是一拜,道:“想必这位施主便是无涯公子?”
无涯皱眉,又退一步,道:“你是谁?”
“吾乃玄悟。”玄悟大师有礼一躬,又问:“敢问施主先前可是在吾师房中为家师诊脉?”
“你说里面那个?”无涯侧首,指了指大开的房门。
“正是家师。”玄悟大师恭敬答道。
“恩,他还能活五十日。”无涯皱眉深思道,“师父本让我将盅虫收回呢。也不知这盅是哪位高手所下,盅虫与那寄主一体,寄主死那盅虫就亡了,寄主不死,那盅虫又取不出来。”
“施主可有办法救治!?”玄悟大惊。
“都说只能活五十日,有得救我还会这么说嘛。”无涯不客气地给了玄悟一个白眼。一旁的谢灵之忍不住笑了笑,问:“此盅无解?”
“无解。”无涯肯定地点头,但又犹豫道,“不过,若是师伯想让此人多活几日,小侄还是有办法的!说完对着谢灵之便是一笑。”
“此事与谢某有何干系?”谢灵之笑了笑,向无涯道,“谢某还知这盅毒之人在何处,师侄可要听。”
无涯听得谢灵之之语,心知自己占不上谢灵之的便宜。脸一拉,回身一掌招呼在江文腰上道:“还不走。”
江文知自家师父乃是迁怒,没好气地调头就走。无涯一愣,转身去追:“喂!还有这把瘦骨头呢!你难道让为师一个人扛!”远去的江文头也不回地应道:“师父教徒儿走,徒儿哪敢不走。师父再教徒儿做什么,抱歉,走远了,未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