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雨童有刹那不能呼吸,直到卫淇奥给她打开门,对她说:“还不上车?”
三哥说卫淇奥越来越小孩气了,他回国之前订了两台宝马,一台黑色X5,一台红色750li,这倒也不算什么,三哥自己开法拉利;只是他把两台车全部送去日本在车身上喷绘了巨幅的指定卡通画。两台车的喷绘做了差不多三个多月,价格够再买一台好车。
吴雨童一直好奇的猜着会是什么,没有想到那么酷的卫淇奥竟然会喜欢卡通画,真的好可爱啊!
会是自己喜欢的柯南吗?会是HOLLEYKITTY吗?以前自己经常跑到他公寓里和他一起看通宵录像,对于自己吵着要看卡通他也只是骂一声你是白痴吗,却还是好脾气的陪着;两个人就坐在地板上,爆米花和薯片会撒一地,看着看着就直接倒地板上睡去。
三哥说是两台车,一黑一红,一大一小,两台车都喷了卡通画。如果是----如果为了----吴雨童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她不敢细想,这想象太美好,美好得她没有承受能力。
吴雨童坐进车里,好像进入水里的感觉,四周的世界变成不真实,游移不定,无法把握。“直接回家吧?”他问,却没有太多征询的意思,方向也已经是向着教委新修的家属区。
车内装饰也是全黑的,只有一抹红色,吴雨童看着悬着的那个大红中国结,三哥说另外一台是红色的750li,心里想着却说出了口:“卫淇奥,三哥说你还有一台车,也是画的天使吗?”
他“嗯”了一声,多么美的天使啊,那弓起上半身的姿态让吴雨童想起卡地亚的豹子,既是诱惑,又是狩猎。
车厢里沉默着,卫淇奥没有看她,却突然开口说:“你还是回美国把书念完比较好。”
吴雨童心里一阵细细绵绵的暖意,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吗?转而却又有着更大的委屈,她倔强的摇着头。
“别把你的人生和我捆在一起,真的。”他又说。
“我不会拖累你的!”吴雨童细白的牙齿咬着嫣红的嘴唇,眼泪已经打转了。
他却是看了她一眼,终于叫她的名字了:“童童,别想傻念头了。我是怕拖累你,我真的不打算和你在一起。你回美国去把书读完,读完就可以忘记我了,再回来我们见面,你就能觉得卫淇奥也不过如此。”
“卫淇奥你不要我管你,那你也不要管我!”吴雨童依旧倔强的道。
他还没有回答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手机,五官的线条收缩了一下,明明白白道出了紧张之意。
“喂。”“你在哪里?”“好的,我马上就来。”
短短几句对话后他挂了电话,吴雨童感觉他先前闲散的姿态也变得用力,开车速度明显加快了,一下就到了她家门口,他没有熄火,只催促说:“快进去吧。”
吴雨童却是坐在副座上不动,她能够感到他的焦躁,他很少这样不能控制情绪。
“怎么不下车?”他又问了一句。
“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吴雨童道。卫淇奥怔住,吴雨童挺直的身体每一根线条都表示出倔强。
卫淇奥却没有再多说,直接调转了方向。
吴雨童很佩服自己竟然没有哭,自己明明就害怕了,怕他生气了也怕现在要去的这个未知地方,怕今晚看到一个她从没有接受的答案。
卫淇奥开车一向快,车子一下就出了城区进了高速公路。郊区的夜色浓黑,车灯映着那霏霏细雨更显得凄清。
“卫淇奥我们这是去哪里啊?”还是憋不住,吴雨童带了些哭腔的问。
事情不是她的错,她只是一个无关的小女孩。卫淇奥压住燥意,平和的回答她:“林乐市,你把安全带系好。”
舒小慧靠在墙壁上,冷飕飕的。银行就是有钱,地板全部是大理石的,她坐在自己的包上还能够感觉到地上那股凉意。她看看手机,他会不会来呢?
卫淇奥,是我。
你不是想来看我吗,你现在就来。
她呆呆的想着。他没有出现之前比这更不堪的境况自己也只是梗着脖子咽下去,一个人默默的消化掉。为什么他一回来自己就有了这么脆弱的心情?
舒小慧有点昏昏欲睡了,这时自动门响了,有人进来了,她蜷了一下身子收紧脚,以免妨碍别人刷卡。那人却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面颊,叫着“姐姐,小慧。”
她张开眼睛,看见那双猫一样的美丽眼睛,白炽灯下看是那么的澄清透明,仿佛是金黄的融化的琥珀。“你来了啊。”她喃喃道。
“是啊”他笑着看着她,她更瘦了。舒小慧拔牙回来一直就吃着稀饭或者不吃,对面的大姐说她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她时时感到头晕,口腔里有时还会幻觉满口的血腥。
“你怎么想到了这样一个地方躲雨?”她竟然是坐在自助银行的地上。
“嗳,以前没地方住的时候发现的,灯光明亮,空调免费,也很干净,还很安全呢。”她也笑着说,看着他的笑容终于黯然下去。
“姐姐,你是说,你,你在这样的地方过过夜吗?”卫淇奥不太相信的问着,语气艰难,碎不成句。
空气里并没有酒气,她的眼睛也很清明。“是呀,在街上走着走着突然灵光一闪,我真是佩服自己。”
舒小慧知道自己心底那个黑洞打开了,那里面有丑陋的兽,喷着腐蚀的毒汁,不但磨损自己的心灵,也殃及他人。
卫淇奥脸色煞白,却坚持温和的笑意:“好了,姐姐,那都过去了。来,我送你回家。”他扶住她肩膀,拉住她的手,听见她轻轻问他:“卫淇奥,你为什么真来了呢。”
他刚要开口,门开了,要刷卡的人看见这一对青年男女吓了一大跳,赶快又转身出去了。“你要我来,我就来了。”他用点力拉起她“我们走吧,看把别人都吓着了,准以为我们想抢银行。”
他弯腰给她捡起包,看见她脚上穿的是双秀气的黑色小圆头鞋子,有着细细的带子。虽然她坐在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可他注意到她今天穿得正式:米色的长裤,象牙白的掐腰小外套,翻领上还别了一个小别针,里面是一件浅绿色的圆领衣,柔顺的勾勒出她微微起伏的曲线。
“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呢,是你们公司对着装要求很严吗?”他笑着把包递给她。
“今天约会啊。”舒小慧说得自然,平静。这是什么样的心情,自虐的苦中升起一丝报复的甜,这是疯狂的前兆。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自助银行空间本就小,其实就没有了距离,可为什么眼前的人就是如此的遥远?
“姐姐,不要这样。”他叫着她姐姐,语气有着温柔的请求,却也有着压倒性的命令。“姐姐,有不高兴的事就这样叫我来吧。不要一个人难受,更不要去相亲,你已经有我了,不用再浪费时间去了解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