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从小院子出来,“卫淇奥你明天在家里吃饭吗?阿姨给了很多菜。”舒小慧看着车窗问他,每次去小院子金姨总会准备很多半成品的菜让他们带回去,稍微弄一下就可以上桌,很是方便。
卫淇奥只摇摇头,她“喔”了一声,又说一句:“那你待会还出去吗?”
“我要去办公室一次。”
卫淇奥不在家里吃饭了舒小慧却反而坚持每天做饭,虽然她每次问你今天回来吃饭吗每次都是否定的答案。自从吴雨童那次来家里吃饭后舒小慧饭菜就做得很糟糕,不是淡而无味就是咸得打翻盐罐,可做得糟糕也不要紧,慢慢来吧,十次里面总有一次成功的。
她都会摆好俩人的餐具,等到一定时间后确信他不会来了就开始自己吃,不管如何食不知味也命令自己吃下去。
快到福茂时,舒小慧又说一句:“你明天尽量回来吃饭好不好?”他不置可否,到了福茂一人去向东楼一人去向西楼,舒小慧思绪万千却无法言喻。
她走进客房,坐在床边,然后慢慢躺下来把被子盖住自己,感觉他的气息。她说过一次“卫淇奥要不我住客房吧,这毕竟是你家里。”卫淇奥当着她的面把门重重摔了。
她还是做着整个家的家务,包括客房也包括他的衣物,把他的衣物整理,清洁好放在客房里。她白天的时候会坐在客房里发呆,或者打开衣柜摩挲着他的衣物,一排排的衣服在手指间留下纺织品特有的感觉,她可以想象这些衣物贴着他的身体,他的温度和线条。
她买了一些小盆栽放在客厅和书房,希望家里不要愁云惨雾,就算在沉默中也要看上去充满希望。
她想要自己不轻易倒下,不轻易说放弃。
这天去小院子是她一个人,卫淇奥只在电话里说我有事,这个周末不回去了,我打过电话了,你也可以不去。
但她还是自己开着红色的750li去了小院子,路上下雪了,她看着雪花感觉到新年的气氛,还有两个星期左右今年就结束了。
庭院里的积雪清扫得很干净,山茶不畏惧严寒开得如火如荼。李文媛责备她不该下雪还出来,舒小慧只笑着。吃完饭她去卫汀的书房还书借书,卫汀给她布置作业,两个论题。“你不妨试着去做,资料可以问我要,如果你能写点像样的东西出来我会采用的。”
“我明年又会要带博士生了。”卫汀说话历来没头没脑,可舒小慧明白,卫汀希望她考研,一直积极的指点她。
看她没有反应卫汀不耐烦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辞职?好好补习一下明年应该可以考取。”
“校长,我不想读研读博。”舒小慧的话叫卫汀几乎怒发冲冠,为什么又是一个有天赋却又不上进的!却听到舒小慧说“因为我想快点和卫淇奥生小孩。读完研我都三十多了,更别说还读博;我是很喜欢这个专业,可我更爱卫淇奥,我想早一点和他有着正式的家庭生活。”
卫汀不做声了,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时李文媛还是医学院的学生,吊儿郎当的穿件白大褂,嚼着当时只有从外国带来的口香糖,手插在口袋里说我不要有出息,我只要结婚生小孩。
回到家卫淇奥惯例不在,舒小慧想给他打电话,不过在车库里看到他的车都停着,他没有开车,那应该人就在写字楼那边。
雪下得密集了起来,拍打着窗户,舒小慧在他房间里衣柜里查看着,推断他穿什么样的衣服出门的。
她接到李文媛的电话,问她到家了没有,又叮嘱道:“别忘了,后天下午三点,凯悦酒店。”李文媛又,最后又加一句“别跟他说,就几个女人聊聊天而已,男人有时也喜欢大惊小怪的。”
在小院子时李文媛提起卫淇奥的几个阿姨很想见她,她答应了,只是见个面而已,反正总要见的。
她睡着之前都一直没有听到他有回来的动静,早上起来看客厅的灯还是亮着的意识到他一夜未归。她走到客房,床没有睡过的痕迹,她弯下腰掀开被子,眼泪一滴滴落到床单上。
一夜风雪让道路分外拥堵,公车在风雪里缓慢艰难的蠕动着,满满的车厢里人们大声的抱怨着快要迟到了,埋怨老天不作美,继而咒骂单位的不近人情,咒骂薪水和物价。
舒小慧默默听着,年初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挤着公车,也是抱怨和咒骂的人之一,但现在她说不清楚她是不是比年初更幸福一些。她忧愁和恐惧的对象换了,失去他的恐惧比天气、薪水、物价更甚。
下班后舒小慧走路回福茂的,白天飞雪未停,到现在才止住。两天的大幅度降雪让这城市交通几乎瘫痪。路面湿滑,空气冷冽,他不在身边自己也要能走稳,走慢一点不要紧,总比一个人坐在泥泞里哭泣着等他来拉自己要好。就算不久以后他亲手掐灭她的希望,她也不愿意再次落回那种自我怀疑和否定的黑暗里。
回家他依然不在,舒小慧注意客房和书房的门的位置有所不同,说明他回来过了。晚上她炖了莲藕排骨汤,很家常的菜,她所有的一切就是这么家常。她坐在餐桌前一个人喝汤时接到了他的电话:“我今天去北京,三天后回,现在已经在机场了。”
“好的,你自己多注意。”她停了停,感觉对方并不急于挂电话,不由又道“我在吃饭,我炖了汤,我会早点睡。”
约好见面的日子到了,舒小慧出门之前洗澡换衣。她看着镜子的脸,现在的自己绝不难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很得体、很有风度的女性,用最时髦的形容词就是很知性。昨天去做的头发,按照卫六的意见修剪得比较薄,轻盈的落在肩膀上,脸颊比以前饱满,只是——她看着那肌肤的色彩和鼻梁边上那些小小的斑点,她轻轻扑一层粉,涂上淡色的唇彩;她很少化妆,但今天得把自己收拾得精神一点,这些人当初可是连卫校长都百般挑剔,她没有把握自己能入她们的法眼。
当她收拾好又想起那个叫李琨的纨绔青年,不知道今天见面的阿姨是不是也是他这种性格。
舒小慧到凯悦酒店的咖啡厅时,看见李文媛边上坐着两位和她长得很像的女士,另外还有一位虽然面貌不同但着装风格一致的中年女士。她们衣着很明显的价值不菲,佩戴着的首饰不是绿得滴水的翡翠就是晃瞎舒小慧狗眼的钻石,身边放着的包都有众所周知的LOGO。一时之间舒小慧很是后悔自己没有把卫淇奥送的那一盒首饰都披挂上阵。
“这是大姨,这是小姨”李文媛为她介绍着“这是舅妈。”
“这就是小淇自己看上的女朋友?我以为至少比吴雨童强。”李文丽毫不客气道。
“也许是搞艺术的?搞艺术的都特别,小淇喜欢有才的呢?和二姐一样的口味。”李文雅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