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都已经几天没有回过家了,一直在开会,也不知道是什么会。有时电话都打不通。”嫂子哭着。
李文媛大为震惊,可她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用。嫂子实在是急虑攻心,也没有任何遮遮掩掩,直接说:“阿琨说只有你才能救他,你去求求小淇,只有他有办法。”
“阿琨现在在哪里?”李文媛突然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嫂子愣了愣,只摇头说:“妹妹,我不能告诉你。你怎么也要为你哥哥、就算不为你哥、为了老太太你也得想想办法。你们李家只这一根独苗。”
“那嫂子,你告诉我一句实话,阿琨所做的事情里到底有没有不对的?”
面对李文媛似乎到现在还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嫂子又哭起来:“媛媛”她用李文溪的口吻叫她“媛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阿琨就算有什么,你也得给他一个机会改正是不是?”
李文媛默默无语的回家去了。
“小九,你知不知道你表哥出事了?”接到妈妈这样的电话卫淇奥一点也不惊讶。他只说:“我怎么会知道?我都不在A市。”
“阿琨说和你有关,那块地先前是你们的。是不是你早知道那块地有问题?”
“妈,公司里的事你问六哥,我现在什么都不管。”
“小九---”李文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声音里有了一点哀求。不单单是阿琨,实际上除了琳琅几乎人人都是一团糟。
姐夫的公司最后还是破产,盘查下来资不抵债;玲珑丈夫处理的几笔巨额信贷有违规操作被举报,已经入狱。
而妹夫的情况稍微好点,仅仅是丢掉工作而已,妹妹反而说我们很好,我早就劝他不要做事了,我们老家伙多休闲一点,家里又不是没有积蓄。
“老三”从不干涉小孩事情的李文媛这天到了福茂,卫殊琰很恭敬的把她迎进办公室。“老三,我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可是都是亲戚,能帮的就帮好不好?”
卫殊琰笑笑:“婶婶别急,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李文媛深感欣慰:“我就知道老三你听话。”她就打了电话给玲珑,然后把手机递给卫殊琰“老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让玲珑自己跟你说吧。”
卫殊琰静静听着,然后声音很温柔的总结了一切:“我听说你从不用赠品,你想必有很多爱马仕,卖掉应该可以填窟窿了。”
这天卫淇奥和舒小慧坐在阳台里下棋,他们俩都最喜欢这个木头的阳台,风暖洋洋的,墙角一个陶瓮里插着一支娇艳欲滴的荷花;舒小慧象棋还下得相当不错,她教会卫淇奥的,然后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杀他个片甲不留。
卫淇奥电话响起,接起来竟然是外婆的。那苍老的声音颤微微的,责备他:“我最小的外孙结婚,竟然不做声。小淇,你有没有记得你外婆啊?”
想起小时候总是把自己抱在膝盖上的外公,卫淇奥声音也额外柔软:“外婆,因为小慧不是本地人,年龄又比我大;我怕您不高兴,就没有说。”
“可你不还是娶了吗?我小淇看中的女孩儿,我怎么会不高兴?你就带着你老婆回来,看谁敢多说半句话!外婆给你们包了大红包。”
“好,外婆,等小慧好一点我们就回来。”
他们回A市已经是九月,来接他们的是卫殊琰,还有卫六,卫六看见他们只笑笑说:“恭喜你们。”
七百公里朝发夕至。亲戚都在小院子等他们一起吃晚饭,李家卫家都有,包括俄罗斯的三叔和他那位金发碧眼的夫人都回来了,真是热闹空前。
舒小慧知道这些眼光里依然有着好奇,有些探究,也有着不解。但她现在不在意了,在长平,领证的那天,卫汀在电话里说:“小慧,你不要多想,你说过的,情之所钟,虽丑不嫌;只要你和小九有情,你们就配。”
这是卫汀第一次叫她小慧,她只哽咽着叫了一声校长,接下了她结婚的第一份祝福。
他们今晚住小院子,卫淇奥说不住福茂了,他不喜欢她曾经带了讨厌的人去过。他说买好新房子之前我们都住小院子。
卫淇奥坐在床边,等舒小慧睡着后才下楼去。
“小淇。”果然舅舅单独来了。妈妈给他们泡了壶茶就上楼去了,只说了一句“小九,有什么都可以好好说。”声音里有着哀求,想着哥哥从小宠自己,后来又那么宠自己的儿子,不免鼻酸。
“小淇,我承认是阿琨不对。”舅舅开口了,他眼角的皱纹明显多起来,疲惫又伤感。
卫淇奥给舅舅倒茶:“我记得小时候舅舅对我的好;记得那时家里兄弟多,舅舅怕我回爸爸这边没有吃的,总是送东西来。”
“是,你那时多小,多可爱!”舅舅回忆着“总是要缠着我骑马!我把你就当自己孩子一样。”
“所以我不会要表哥怎样的。”卫淇奥静静道“何况他还是外公的长孙,就是为了外公外婆我也不会逼他上绝路。只是表哥自己想清楚了吗?”
舅舅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有些某种放松,“他想清楚了,我会送他出国的。”
“舅舅,除了在外婆的葬礼上我不希望还能在国内看到表哥。”卫淇奥把茶盅递给李文溪“舅舅,你如果希望至少能在现在的位置上平安退休,那么我建议你最好听我的;而且最好让舅妈和表哥一起去新西兰,让他们数数绵羊,总比在城市里乌烟瘴气的好。”
“能不能给个期限呢?”李文溪嘴唇抿成一条线。
卫淇奥笑了起来:“舅舅,我想让你再进一步的;你站得越高,大家就越好。你为什么要表哥来破坏你的前途呢?我可以答应等你进省委常委时允许表哥去欧洲或者美国。”
“小淇,谢谢你。”舅舅站起来,看着他那双猫眼,感慨道“小淇,爸爸当初总是感叹你为什么不是我家的孩子呢?为什么你不姓李呢?”
卫淇奥抿嘴笑了笑:“我就是姓卫也还是你们家的孩子啊!除非是你们不认我。”
送舅舅到他的车上,替他关了车门,看他的司机发车才进房。
“小九!”轻轻一声呼唤,是妈妈,她站在楼梯上忧虑的看着自己。
卫淇奥上去,搂住妈妈的腰:“什么事都没有,妈,你好好休息吧。”
妈妈叹息着:“我已经不了解你了,我也不知道你们的能力到底有多强,只是你要记得你是谁。”
“我知道,我并不是要有多强,妈妈。”卫淇奥温和的望着妈妈“我只是要有能力保护我的女人而已。”
进到房间,昏暗的光线里看见她的脸白如细瓷。有茉莉的香气,每年夏秋两季里金姨就会把院子里的茉莉剪下,扎成一小束、一小束,放到各个房间里。这是最后一批茉莉了,但是不要紧,空气已经开始有桂花的芳香了。
卫淇奥看了她一会,她睡得真安宁,弯下腰轻轻的吻她。
多少年前的那个夏天,也是浮动着茉莉的香气,她哭着问他:既然我样样都好,为什么学长不要我了。
自己说:你确实很好,我要你好了。
那年他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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