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珠娘边哭边喊:“我真是瞎了眼,竟喜欢他这样的人。”
看到珠娘完全崩溃,钱丰裕又悔又心疼,懊恼道:“珠娘莫哭了,我必给你出这口气。”
一直在旁倾听的许令月却觉得有些不对,沉声问道:“这些混话六哥是听谁说的?”
“我不识得,是几个二十多岁的糙汉。仔细思量,倒不像是京都人,带着陇西口音。”又恨恨地道,“我立时便追了上去,可气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竟叫他们溜了。”
许令月若有所思地惊奇道:“六哥也不曾追上,难道他们是练家子不成?”
钱珠娘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哑着嗓子道:“月娘,王蔷的姨母白涛娘嫁了个军汉,常年在安西都护府驻守。前阵子,白涛娘带着她几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儿子回京都省亲。王蔷她觊觎辰哥,成日里处处针对我,却在辰哥面前装好人。你且信我,这事儿必定和王蔷有关。”
“我和她原本不过点头之交。去年她时常约我,要和我结交。我没多想,常和她来往。辰哥催我学算术,她愿意教我,我就总和她一道。什么事儿都和她说,就连和辰哥闹别扭她都知道。可是,可是这王蔷就是个白眼狼,竟打起了辰哥的主意。”
假闺蜜,真情敌。
在现代时,同类事件许令月见得太多了。她认识的很多女人都是谈闺蜜色变,有人甚至声称闺蜜是爱情的毒药。
许令月还看过研究报告,称人们在试图追求有主的异性时,最常采用的方法就是假装与这对情侣或夫妇做朋友,然后伺机出手。
钱丰裕心思直率,但也知道钱珠娘和王蔷一度交好,不由恨声道:“王十三郎教出来的好女儿。王家可真是家学渊源,满门满户的不知廉耻。”
王蔷的父母婚前私奔不说,她生母更是未婚先孕,挺着肚子进的王家门。虽然当朝民风开放,但如此越界,讥讽和鄙夷当然随之而来,挥散不去。
钱丰裕正待细说,却听苍溪来报,说是钱丰裕的二叔叫他过去问话。钱丰裕心中发憷,他二叔素来严厉,家中小辈最怕的就是他。却不敢不去,又觉得自己没错,那叶希辰确实该打,遂梗着脖子跟着苍溪去了。
钱珠娘喃喃道:“现在我也不知该如何做。辰哥整日忙前忙后见不到人,还数落我贪玩好耍,总催我去学算术。他明知我最讨厌这些,我和他说理,他也不听。”
许令月倒挺理解叶希辰。叶希辰是家中幼子,日后分产另过。钱珠娘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不仅要辅佐夫君、打理生意,还得主持中馈、交际往来。
许令月规劝道:“珠娘,古话说嫌货人才是买货人。他把你当主母看,自然会要求高。你马上就要嫁做人妇。相夫教子,支应门庭。该学的总不能偷懒。人说天道酬勤,不单指做学问,万事皆通。”
钱珠娘沉默片刻,委屈地道:“那王蔷居心叵测,成日里弄出许多幺蛾子,我让他不准再和她说话,他也不听,还总说我多心。”
许令月捏捏钱珠娘的肉脸蛋儿,笑道:“是有点儿多心。那王蔷娘皮肤又黑又胖,哪儿有我们珠娘半分漂亮可爱?”
钱珠娘破涕为笑,又郁闷道:“那王蔷狡猾的很。在辰哥面前一副娇滴滴的好人样,背地里说些酸话气我,还添油加醋地同辰哥说我坏话。我除了和辰哥说不要再理她外,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许令月看着钱珠娘撅嘴郁闷的样子,不由心中暗叹:钱珠娘可真是单纯。这些事儿在自己原来勾心斗角、暗箭无数的生活中根本不算什么。
许令月道:“珠娘,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呢,我建议你忍住不安和难受,莫在叶三哥面前刻意提她。人心最复杂。你总提她,叶三哥关注她就多,原本没想法时间长了也会起异心。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钱珠娘难过地道:“月娘,我就是笨。我总也忍不住。”
许令月目光坚定,温柔抚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而且你放心,我有法子帮你对付王蔷。”
话音刚落,帘外就传来荷香清脆的声音:“娘子,王娘子来看望你和钱娘子。”
两人迅速整理完周遭杂物,就见一袭豆绿衣衫的王蔷娘领着丫鬟绿腰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看着钱珠娘红肿的眼眶,王蔷娘心中暗爽,假模假样道:“珠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我叫绿腰给你叫个大夫可好?”
钱珠娘懒得应酬她,反唇相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的事情轮得到你管?”
王蔷娘一派悠然自得,掩口娇笑道:“珠娘莫非还在生我的气?我真是无意的,只觉得像薛娇娘罢了。要不你去问问阿辰看像不像,他和薛娇娘熟悉的很,肯定比我看得准。”
自己疯了才会去问叶希辰。
钱珠娘气得牙关紧咬,怒道:“你这烂心肠的贱人……”
王蔷娘抢过话头:“唐七郎在城南开了间成衣铺,不售货,只接定制。客人皆是达官贵人。上月阿辰带我去看了铺子,我看了一圈,觉得那件大红婚服最美,阿辰也说最衬我,将来定要看我穿上它。”
不知廉耻、肆无忌惮的狐媚子,真是欺人太甚!
钱珠娘恨不得上去挠花王蔷娘带笑的脸,却又疑惑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恨不得立马冲到叶希辰面前逼问真相。
王蔷娘看着钱珠娘满脸的愤恨,心中得意。暗暗期待:你去找叶希辰闹啊,越闹他越烦你。
许令月心中冷笑。王蔷娘深知钱珠娘性情单纯、又没甚经验,不停用话来撩拨钱珠娘。她自己片叶不沾身,却让叶希辰和钱珠娘吵闹不休。倒是有些手段。
可惜碰到了自己。
许令月理了理腕上的手串。面含微笑,温柔甜美。她认真地看向王蔷娘,声音软糯:“你好下贱哦。一脸****相,一看就是怀着野种给人做小的命。”
话音甫落,王蔷娘脸上红白不定。骤然间手起杯落,浓郁的茶汤冲着许令月当头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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