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受不住了?许令月对她的举动早有预料,敏捷地侧身一躲,毫发无损。
钱珠娘一直盯着王蔷娘,见她不由分说举杯泼向许令月,又急又怒。来不及多想便挡在了许令月身前。浓郁的茶汁泼了钱珠娘整脸,茶水沿着她白皙的脸颊滴滴下淌,形容狼狈。
王蔷娘尤不解恨。许令月话说得极难听,深深戳中了她的痛处。
王蔷娘的母亲白氏背父私奔,未婚先孕。从小到大,她听了无数闲言碎语,皆是鄙夷白氏不知廉耻、一门心思攀高枝。
此时冲动之下,她完全顾不上平时的淑女做派,扑上前去和两人撕扯。钱珠娘看着王蔷娘凶恶地张牙舞爪,顾不得心中害怕,狠推了她一把。两人你来我往,虽然毫无章法,但一时间也煞是热闹。
许令月伸手暗暗拉了把钱珠娘的衣袖,钱珠娘不解其意,侧头疑惑地看向许令月。
脚下的步子就慢了些。
王蔷娘见状暗喜,趁着钱珠娘转身的空当,手掌直直向钱珠娘挥过去,不偏不倚地扇在了钱珠娘左脸上。声音清脆,击人心魂。
钱珠娘不料王蔷娘真敢如此猖狂,一下子被打懵了。
还未有反应,就听到水晶帘外传来熟悉而恼怒的声音:“王蔷,你在干什么?”
正是叶希辰。
叶希辰原在西暖阁养伤,想着今天在众人面前丢了丑,父亲交代的任务也完成不了,一时间非常郁闷。钱丰裕被二叔训斥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来给他道歉,然后便闷闷地提出要和钱珠娘打道回府。
叶希辰叹了口气,心中又牵挂钱珠娘,便亲自来送她出府。却不曾想正撞到王蔷娘主仆二人欺侮钱珠娘。
王蔷娘的生母白氏是叶希辰母亲卢夫人的远房表妹。卢夫人同情白氏年轻时被人哄骗着私奔,又未婚先孕受尽白眼。如愿嫁给王十三郎做正妻后,过得也十分不如意。
最初王十三郎和白氏还算和睦。但很快,王十三郎便开始流连花丛,后院的新人也如田中的韭菜,一茬接一茬。白氏费尽心机也没能把王十三郎的心拉回来,用遍手段才生了个体弱多病的儿子。而当时王十三郎的庶长子已经七岁。
因此,卢夫人对乖巧懂礼的王蔷娘很有几分怜惜,叶希辰也觉得这个自立能干又善解人意的表妹人不错。往日里,钱珠娘常说讨厌王蔷娘,他只觉是钱珠娘小心眼儿爱吃醋,也很享受钱珠娘为自己紧张的小模样。但提得多了,他就嫌烦,又觉得王蔷娘都订亲了,钱珠娘实在太不懂事儿。
他是完全没想到王蔷娘还有这副跋扈又嚣张的样子,竟敢在叶家地盘上对钱珠娘动手。
珠娘虽然动不动就吃醋、又爱耍性子,但人却爽朗可爱。此时,她眼眶红肿又微微含泪,默不作声打理着散乱的头发,捂着脸满是委屈。叶希辰心疼万分,脸立时黑成了锅底。
真是家主无德,家风不正。怪道别人背后议论王家家教差。
王蔷娘见叶希辰不爽地看瞪着自己。显见是认定了自己欺负钱珠娘,不由有些慌乱。她费力地深吸了口气,然后竭尽全力咧起唇角,总算稳了些心神,正待开口把此事圆过去,却见许令月眼中划过显而易见的不屑和挑衅,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最坏、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许令月了!平日里不哼不哈的,行事却恁的毒辣。若不是她,自己怎会人前失态?
王蔷娘觉得全身的血液一瞬间涌到大脑,让她难受地无法思考只想发泄,她愤怒地五官几乎扭曲:“都是你这不要脸的……”
许令月双眼幽深,定定地看着她。却面带诧异,状若无辜,仿佛在问你到底怎么了。
王蔷娘气愤更深,却见叶希辰把帕子往地上狠狠一掼,生气地道:“听说白夫人心悸病犯了,蔷娘不如回府瞧她,多在她跟前侍疾,也好过到处撒泼惹事儿。”
他在赶自己走!他还说自己撒泼!
王蔷娘心碎成了渣渣,想要辩解又不知从何入手。
叶希辰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她把细碎的银牙咬了又咬,心中把钱珠娘和许令月咒骂了一百遍,方带着绿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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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叶府诸人,钱、许两家的马车同时启动,稳稳前行。钱珠娘硬是挤上了许令月的马车,要和她共乘一车。两家顺路,因此并没有人阻止。
许令月微闭双眼,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她默默回想白天诸人的衣着妆容。长裙短襦,桃红柳绿,让人眼花缭乱。大秦的女人以肤白腰细、胸大腿长为美,各种细节都在张扬和体现着这种亘古不变的审美观。
引起许令月注意的还有王蔷娘提到的一个消息。唐七郎开了只接达官贵人定制的成衣铺,而且很受追捧。足见大秦商人们活跃的商业思维和服装彩妆业广阔的市场空间。
许令月从小喜爱画画,长大后又修读服装设计专业。后来阴错阳差做了演员,这也成了许令月心中的一大憾事。来到大秦已将近两个月,她一直在思考未来到底何去何从。但此刻,
她仿佛看到了曙光。
对的。曙光。
她睁开双眼,笑容和煦,只觉得满身都沐浴在阳光中。
一旁枯坐许久的钱珠娘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见她转头,钱珠娘欲言又止。
许令月失声笑道:“这是这么了?一脸深沉的。”
钱珠娘低声道:“月娘,你今天可是知道辰哥那时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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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赶在零点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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