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淑婕自然是骄纵得不得了,更是打算能够从秋娘脸上看到几分唏嘘,好让她好好羞辱秋娘一番,没想到侧眸,秋娘却是气定神闲,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顿时,她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带着一群姑娘们朝着花园走去,想将秋娘一人孤立起来,秋娘见状,也不恼,步子依旧不急不慢,缓缓跟在崔淑婕身后。
在场的夫人太太们虽不敢当面驳崔淑婕的不是,但是在众人眼里,两人的差别却是有了分晓,有些太太们更是忍不住四处打听,“这个是谁家的姑娘?瞧着容貌打扮倒是不俗!”
只是,不少人问了一圈都没有问出个结果,心中自然是一片失望,今儿主要宴请的是英国公夫人,能够参加崔府宴会的姑娘身份自然是不会差到哪儿去,再加上那清秀的样貌,得体的举止,娶回去做媳妇更是极好,只可惜,却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这些事儿,秋娘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依旧不急不缓的跟在崔淑婕身后,渐渐地,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璞玉瞧了一圈,见着没人注意她们,这才压低声音说道:“都说英国公夫人喜欢热闹,如今瞧着花园里的布置,倒果真如此。”
秋娘却是浅浅一笑,眸光流转,轻声道:“苦挨了那么些日子,又老了,自然喜欢热热闹闹的。”
她这么一笑,璞玉更是看傻了眼,半晌,她才说道:“姑娘今日穿上了这身衣裳,当真是华贵了不少,以几个和饱和络子换取这件衣服和珠钗,宁姨娘竟然不心疼?若是换成了奴婢,怕是会心疼死呢!”
“正是因为她不心疼,所以这才成了崔府的半个主子!”说着,秋娘更是淡淡一笑,眸子里难掩几分失落,“现在这些东西在宁姨娘眼里只怕是寻常货色,更何况,她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有她的缘由!”
说话时,秋娘心中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意味,菜只是小事,但好歹也是一个评判标准,如今看来,之前就是她一餐十道菜又如何,她的身份地位终究还是抵不上在崔府是半个主子的宁姨娘!
“什么缘由?难道宁姨娘是因为可怜姑娘?”璞玉歪着头,半晌,才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这话说的秋娘是微微一顿,璞玉这才察觉自己的话说错了,当即更是咬了咬牙,道:“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
“莫说是你,连我都有些猜不透她的用意!不过她既然觉得我可怜,那我也就顺势而上,可怜到底。”秋娘看着游廊旁的一汪池水,看着碧水中自己那恍恍惚惚的倒影,更是有些猜不透了,说到底,她在崔府不过是个闲人罢了,宁姨娘究竟看中了自己什么才会选择帮助自己呢?不过这会儿,她也懒得多想,既得之,则用之,“再说了,若不是我彻彻底底地处在若是,她又怎么会对我放下戒心,好让我有机可趁呢?不过,我总觉得宁姨娘不像是这么单纯的人,她这样做,定是有咱们不知道的缘由,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璞玉素来是听自家姑娘的,现在更是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秋娘眼瞅着崔淑婕带着一众人越走越远,心想着她本就是有意落下自己,如今自己又何必舔着脸巴巴凑上去呢?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装的再怎么像也不过是装的,再说了,她愿意装,崔淑婕还不愿意呢?何必热脸贴上冷屁股?
想及此,秋娘便带着璞玉朝着游廊尽头走去,那儿有一汪湖水,如今正是莲花出露的时节,再加上之前夫人太太们都吩咐了不准姑娘们去湖畔玩耍,所以她想着那儿倒是一个清静的地儿。
果然,等着主仆二人走到游廊尽头的时候,只觉得眼前的景致宛若仙境,碧水映着似开非开的莲花,自然干净,就像是最上等的玉器一般澄澈,叫人心里觉得赏心悦目,想在这儿一直呆下去似的。
“姑娘,真好看。”璞玉一脸激动,不是她小题大做了,因着几年前崔淑婕落水过,所以文氏下令,除了洒扫婆子,闲杂人等无事一律不得靠近湖边,她没有见过此等美景自然是不足为奇了。
就连秋娘也是忍不住微微颔首,称赞道:“这样的美景,太太下令不准人靠近确实是白白浪费了,若是到了六月间,在树荫下摆上一盘棋,或者在湖上泛舟倒是最好不过了。”
说起来这话的时候,她甚至能够想象到那番美景,泛舟湖上,莲花的清香拂面而来,浅波打在湖边的石头上……想想就觉得心旷神怡。
只是,现在她好似真的听到了石子丢在水中的声音,等着她定睛一看,原是一个男孩正在湖畔的小舟上玩的不亦乐乎,不仅将手中的石子丢在水中,更是时不时探身去摘那半开的莲花。
秋娘只觉得有些那孩子的胆子有些太大了些,且不说危险,居然敢独自一人在小船上玩耍,即便隔着五六丈远,她也能看出那孩子穿着打扮不俗,难道是哪位太太带来的少爷?只是,今儿举办的赏花会,太太们带来的都是姑娘,先前她可是一个男子都未曾看见。
不过现在,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只是朝着走两步,扬声唤道:“你快下来吧!那儿危险!”
那小男孩听见了声响,四处瞅了瞅,这才侧过头,微微皱起眉来,盯着秋娘看了片刻,又继续转过身去,去摘莲花。
秋娘这才看见那小男孩约莫十岁的年纪,长得是唇红齿白,看着就叫人心里觉得一阵喜欢。
她原本只是想在游廊尽头看几眼就走,但她心想若是留那小孩一人在那儿,却是危险得很,她想上前好好与那小孩说解一番,但想着文氏之前的吩咐又不敢贸然走动,毕竟她带着璞玉来到湖边已经是违了崔府的规矩,如果被谁瞧见了,小题大做可怎么是好?
一下子,她也左右为难起来,只好更大声的唤道:“你还是快下来吧!若是落水了可怎么好?这儿的丫鬟婆子都被调走了,若是你落水了,可就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