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抬头斜了秋娘一眼,显然是对她的多嘴多舌极不耐烦,冷声说道:“你管的可真多!如果你闲着没事做,去和那些姑娘们一起赏花就是了,何必在这儿自讨没趣!我要是你,早就去花园了,你现在在这儿,若是我落水了,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你这人怎么好歹不分呢!我们家姑娘是为你好,你怎么这样子说话?”璞玉素来护主,更是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居然会如此说话,自然是气不过,一时间将规矩这二个字都给抛之脑后。
听闻这话,那孩子脸上的嘲讽更深,但他却是连看都没看璞玉一眼,只是朝着秋娘说道:“看样子崔府的主母病得不能管事了,有些下人连规矩都不知道呢!”
此话说的秋娘脸色一顿,眼前的小男孩怕不只是客人这么简单了,按道理来说,崔府自然不会将此等事情放出风去,所以文氏病重不能理事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那,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璞玉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这话不是明摆着说她没有规矩吗?也不看看到底是谁先不知好孬的,她虽心中忿忿不平,但却也知道主子之间说话,她一个丫鬟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
秋娘看着那小男孩坐在船舷上,他的身子随着小舟的飘动也有些晃动,一时间,她的心像是觉得提到了嗓子眼上,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怕吓着不远处的小男孩似的,“对,我自然会好好教训她的,你还是先下来吧!”
那小孩虽有些调皮,却也是分得清楚好歹的,他见着秋娘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只是狡黠一笑,语气相较于方才也和缓了不少,“我为什么要下来?莲花多好看,而且你过来看呀!这儿还有好多锦鲤呢!”
话毕,他看着秋娘连动也未动,正准备开口说话之际,他却是抢先说道:“算了,你怕水就不用过来了,我一个人看便是了!你去随着那些姑娘们去赏花罢,我会小心的,还有,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我在这儿。”
说着,他又站起身来,扭过身子,嘀嘀咕咕道:“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看到这么好看的景致,居然不凑近来看!”
秋娘眼见着他好话歹话都听不进去,自然也没法子,只是低声吩咐道:“你去找找黄姨娘,叫她派一些会谁的婆子丫鬟来,若是真的有什么差池,怕是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虽然此事被黄姨娘知道了,她一定会受罚,但说到底,还是人命重要。
璞玉有些犹豫了,“姑娘,该说的你都说了,咱们还是走吧!太太先前吩咐过,说不能靠近湖边,当初少爷由丫鬟带着来湖边玩水可就被太太罚了闭门三天,如果这事儿叫黄姨娘知道了,她定然又会小题大做。”
“你的话虽一点错都没有,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难道我们就看着不管?若是到时候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丫鬟婆子一通审下来,咱们还能逃得脱?”秋娘平日很少对璞玉如此严肃的说话,她知道,璞玉事事都为她着想,可说到底,璞玉的眼皮子却是太浅了点。
璞玉一心为秋娘着想,如今见着秋娘扳起了脸色,虽心里不愿意,但还是忿忿不平的沿着原路走去,如今这个关口找寻黄姨娘她却是不指望了,只是打算去找原本守在湖畔的婆子,说到底,只要有个会水的人就行了,能不叫黄姨娘知道,那便能少一桩事了。
秋娘想着那孩子是个软硬不吃的,也不敢轻举妄动,又朝着小舟靠近了两步,有一句没一句地说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呢?你身边的人呢?”
“我来这儿怎么会带着丫鬟呢?我可不傻,要是她们知道我来这儿,怕早就吓得半死呢!”说着,那孩子说着还咧嘴一笑,觉得自己逃脱了众人的眼睛是绝顶聪明似的。
秋娘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明明知道旁人会担心还会来这儿?当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
少爷,想什么就做什么,压根就没过若是他今儿出了意外,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跟着遭殃,包括她。
今儿到场的夫人太太们都是十之八九都是看在英国公夫人的面子上才来的,自然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且不说这小孩子身份如何,单单凭着闹出笑话,黄姨娘怕就会处置不少人了吧!
想及此,秋娘佯装做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那孩子,他手中攥着满满一把莲花,却仍不满足,佝着身子继续准备去折莲花,“这些莲花有什么好看的?你是没看见花园里的牡丹花,听说那可是花了大价钱来的呢!你不去瞧瞧?”
“牡丹花?”那孩子顿了一顿,却又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了,“牡丹花有什么好瞧的?我们府上可多的是,花了大价钱又能如何?难不成它上面还能结出果子来?”
秋娘低眸一笑,正儿八经地说道:“自然是不能,但是崔府才得的一株牡丹花上能开出两种颜色的花,听说这种牡丹花,连宫里都少见的很。”
那孩子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话,疑惑地看着她,反问道:“宫里都少见的东西崔府能有?你该不是唬我的吧?”
秋娘却是甩了甩帕子,毫不在意地说道:“那牡丹花是是昨个儿才运到崔府来的了,你若是不信去瞧瞧就是了,到时候是真是假不就知道了吗?”
那孩子也未多想,捏着一把莲花就想上岸来,只是随着湖波的摇荡,小船虽有绳子拴着,但相比于刚才的距离也远了不少,他人小,步子也小,一步根本就跨不上岸来,只好将一只手递给了秋娘,嚷嚷道:“快,扶我上来。”
秋娘拉了拉拴着船的绳子,可小船却是纹丝不动,看样子,她还真的是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如今看着小船与岸边的距离,她只好劝慰道:“你还是等一等,马上就会有婆子来呢!等一会儿叫她把船拉过来就是了,反正牡丹花又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