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走进来的文徽月二人,文颜氏先是一怔,随后就三步两步来到文徽月身边,脸上竟带有些许责备之意,不满的说道:
“月儿,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现在怎可下床走动啊!”
眼神一转,看到站在文徽月身旁的徽雪,语气之中竟略带薄怒的说道:
“雪儿你也是,怎么可以任着姐姐的性子乱来,要是在出何问题,可怎么得了。”
说罢,她一边搀扶着文徽月向一旁的凳子上走去,一边数落着徽雪的不是,文徽月一回头看到小姑娘嘴巴嘟得老高,脸上一片无辜之态,就向徽雪投去一抹歉意的目光。
在娘亲的搀扶下,文徽月并没有直接坐下,而是一转身,向着方才说话的男子行了一个礼节:
“叔父安好。”
“叔父安好。”
徽雪醒悟过来后,也连忙行了一礼,随后就向后移动,将半个身子都藏到文徽月的身后,对男子好像有几分惧怕之意,而文颜氏也是有意无意的站在文徽月的身侧,遮挡着床榻的位置,好像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嗯,月丫头无碍就好,叔父总算放下心头的一块重石了!”男子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
“叔父对月儿的好,月儿定会铭记于心。”
文徽月冲着男子莞尔一笑,只是面上浮现的却是一股莫名的笑意,看的男子眉头直皱,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早在文徽月进门之时,脑中对于男子的印象就已经浮现出来。
男子同样姓文,名荫先,父亲文荫祖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人刻薄,私心极重,喜好女色,时常留恋在勾栏之处,以前也算赌坊的常客,但以前被未过世的老太爷狠揍过几次后,才有所收敛,可现如今老太爷病逝几年后,他的陋习竟又有复燃之势。
总之在文徽月的心中,这就是个十足的渣男。虽然在心里无数遍的鄙视着对面的男子,但她却面色未改,仍旧笑容满面的问道:
“不知方才叔父与娘亲在商议些什么?”
说完这些,文荫先那两道眉毛不自觉的快速抽动了两下,这样的小细节,并未逃过她的双眼,到是站在身旁的文颜氏连声说道:
“都是一些铺子的问题,月儿,这些闲杂之事你问来作甚,还是赶紧回屋去躺下,好好调理下身子这才是要紧的事宜。”
文颜氏显然是不想让女儿为这些事情劳心伤神,只期盼女儿的身体早日康复,但文徽月早在窗外听得真真切切,父亲此刻应该正躺在床榻之上,虽然不知是何要疾,文颜氏如此着急的想赶她走,无非是害怕她发现文荫祖的状况,但眼下可不是点透说破之时,唯有装作不知,先将眼前这谋夺家产的肖小之徒扫地出门,才是紧要之事。
文徽月美目一个流转,顿时一条计谋涌上心来,既然你们谁都不说,我就先在边上敲打敲打再说,随后就苦着一张脸,拉着文颜氏的手臂说道:
“月儿并非无事,只是在方才熟睡之时竟梦到了祖父,他老人家须发皆张,手指着东方大声地呵斥着:不孝,不孝,不孝……,是不是女儿做错了什么,惹他老人家了如此生气!还托梦于女儿来疾声训斥责骂!”
说到中途,眼中竟有泪水不觉涌现,而在重复三句不孝之时,泪水竟然滚滚而下,文颜氏不明所以,只是看到女儿痛哭流涕,只当她是真的害怕了,急忙将文徽月揽在怀中,口中不断地重复着: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我可怜的女儿,真是苦了你了!”
说罢,文颜氏也低低的哭泣起来,而一旁的徽雪先是一怔,看到娘亲与姐姐抱在一起痛哭,她的眼圈不禁也是一红,泪水也缓缓流淌而出,此时,母女三人竟全都泪流不止。
文徽月方才在说那段话时,故意将东方二字说的稍重了一些,也许在文颜氏的耳中听不出任何问题,但在文荫先的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文荫先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他家老爷子,虽然老爷子去世也有几年的时间了,但这自小留下的阴影直到现在还未真正消除。
此刻他听到文徽月说老爷子指着东方大声呵斥不孝,心中一凛,因为他的住宅正好位于文荫祖院落的东方,正好此时他心里也确实有些忐忑,难道老爷子……。
文荫先不敢再想下去了,摇了摇稍显混沌的头脑,站起身来,对着正在哭泣的文颜氏说道:
“既然我与大嫂所说的事情都定好了,我这就到城里一趟,给大哥请一个最好的郎中来瞧瞧。”
说罢,就急匆匆的向屋外行去。
“叔父且慢。”
文徽月看到方才的警告之言,并没有让文荫先放弃谋夺家产的念头,一股恶气陡然而生,老娘戏也唱了,词也说了,你竟然不知悔改,还想要谋夺家产,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将你这脸面都拿去喂狗好了。
文荫先看着正在拭着眼泪的文徽月缓缓站起,不由得一怔,眼神随即变的有些低沉
“月儿找叔父,不知还有何事。”
文徽月目光灼灼的看着文荫先,径直走了过去,一股无形的气场缓缓散开,直到距离文荫先还有一米左右的时候,才缓缓停下,迫的文荫先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才慢慢说道:
“叔父不想在听一听祖父后面所说的话语?”文徽月目光微斜,语言轻巧,仿若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一般。
文荫先一怔,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侄女,没想到自己竟在一个小女孩的面前弱了气势,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还有刚刚她脸上那是什么表情,是在“鄙视”,一想到这个词,文荫先就觉得气血上涌,声音略显生冷的说道:
“还说什么了?”
文徽月此时脸上更是绽出一抹笑颜,回答道:
“祖父说,他已经给为三房分了家产。”
这句话就像一条导火索,彻底点燃了文荫先心头那把无名之火,他大声的说道:
“你说什么,你一介女流,知道什么,我一番好心好意,怎么,难不成你还怀疑我有何不良企图?再说,这件事情,我已与大嫂商议妥当,岂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能过问之事,你现在最为紧要的事情是考虑自己以后的诸多问题才是。”
说罢,一甩手就想离去。
文徽月内心早已怒火冲天,此时也是冷冷的说道:
“叔父执意如此?”
文荫先迈出的脚步再次收回,看着文徽月面目狰狞的说道:
“你奈我何!”
文颜氏看着二人剑拔弩张的态势,在听着二人言语之间的意思,总算明白过来,急忙跑上前来,将文徽月护在身后,泪流满面的说道:
”二叔,你这是要趁着老爷昏迷之际,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文荫先只是冷冷的看着,半天才说了一声:
“早已定好的事情,哪能随意改变。”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透露出,他是铁了心要谋夺财产。
徽雪不知在何时也来到文颜氏身边,母女三人就这样静静地,用略带怨恨的目光看着文荫先,屋内逐渐弥漫起一股风雨欲来的态势。
恰在此时,在床榻之上竟然传出一声怒喝只声:
“滚……”
简单的一个字就让文荫先脸色大变,灰溜溜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