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周丙说道,“官府既然都已经扣住了这些机器设备,哪里还会这么轻易的再交出来。”
周丙看了理查德一眼,说道:“你不会是在诓骗我吧。”
理查德听后,耸了耸肩膀,说道:“你去和海城县令见上一面,不就知道了。”
理查德这时心中的算计是,如果他再去和官府交涉,有可能就会引得德国和日本直接对抗,而让周丙去则不同,周丙的后台老板可能是英国人,如果周丙因此和日本人杠上了,那么英国人就有可能会被拖进来,到时候自己再抽身不就容易的多了。
不过理查德的本性还是难改,这时候仍然忘不了要占些便宜,说道:“周,我的机器设备都给你运来了,等你从官府的手中拿回来后,可要记得把那剩下的一半图纸给我。”
周丙听理查德这话,似乎有不再去向官府讨要机器设备的意思,哪里肯轻易应承下来,说道:“我只会按合同去做,理查德先生,你最好把那些机器设备,从官府手中要过来,不然永远也别想得到剩下的图纸。”
“这太简单了,周,”理查德说道,“你去和海城县令见上一面,不就能拿回机器设备了。”
理查德说到这里,起身就要告辞,一刻也不愿再多待。
周丙这时并不知道理查德心中所想,却也没有相信了理查德的鬼话,官府和日本人与自己结着梁子,怎能是见上一面,就会将那些机器设备还了给他。
送走了理查德后,周丙急忙就赶回了家中,准备向大哥周甲寻问事情的原委。
此时周甲正在家中和周宏达两人商议对策,周丙见到周甲后,就是问道:“大哥,咱家的工厂设备,可是让海城县令给扣住了。”
周甲说道:“确有此事。”
周丙听后又说道:“那大哥怎么就不对我说一声呢。”
周甲听周丙这话,心中暗笑,问道:“难道此事说与你知道了,官府就会将扣住的机器设备,还与咱们家不成。”
周丙被周甲这话给噎住,便又问道:“那大哥准备怎么办?”
见周甲这时不说话,周丙又说道:“不会是又准备要花些钱,到县衙去打点吧。”
周甲这时看向了周宏达,周宏达却是对他说道:“你现在是一家之主,这些事情应该有你来说。”
周甲这才说道:“上回师爷到咱们家来,没能得到什么好处,咱们还把人家给得罪了。”
周甲说道:“这回咱们家的工厂设备被官府扣住后,我本意是想到县衙里上下打点一番,给县衙的人送些银钱,看看能不能把这些工厂设备给拉回来的。”
“可是却不曾想到,这一次县衙的人,好像全都换了一个人般,我这次送去的钱,他们是一文都不收,”周甲说道,“我又再去求见了县太爷,县太爷竟然也是推脱不见。”
周甲说道:“如今这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还能怎么办。”
周甲接着说道:“我看这官府的意思,这回是不准备把这些机器设备还给咱们了。”
周甲这时有些丧气,说道:“咱们这回就只能是吃个哑巴亏了,毕竟以后咱们家,还得继续在人家的地头上混饭吃。”
周甲再说:“人家可以不给咱们脸面,咱们家却是万万不能再得罪了人家的。”
“这些工厂设备,咱们家又没有花什么价钱,也算不上是吃了什么大亏,”周甲又问周丙道,“倒是你,老三,当初你和那个理查德,做这笔生意时,出的是什么价钱,如果这生意要是黄了的话,你又会损失多少。”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周丙听后,说道,“大哥,咱们家如果得到了这些工厂设备,以后的生意不就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我不奢求将咱家的生意,如何的再上一个台阶,”周甲说道,“只求能够先过了这一关。”
周甲说道:“如今官府的人被咱们家给得罪了,扣了咱们家的机器设备不过还只是个小惩,”
周甲又说:“这时候咱们家应该要做的,就是如何的去与县衙的人修补关系,不然的话,官府若是翻脸无情的话,咱们家在海城县,哪还能有得了活路。”
周宏达这时也问周丙,说道:“你到底与那理查德谈的什么条件?”
周丙这时想了一想,才说道:“我不会吃到什么亏的。”
周宏达之所以有此问,就是担心周丙和理查德那里交不了差,这时听到周丙这话,知道周丙这是不愿将内情说与他知晓。
于是,周宏达又说道:“要是这样的话,这生意可就是有可能不做了。”
“那怎么能行,”周丙说道,“官府得了这些机器设备,要是再去找一些工人的话,他们不就是能开工厂了,那样的话,咱们不就是在为别人做嫁衣裳了。”
周丙又对周甲说道:“这事大哥应该早些说与我知道的。”
周丙接着说道:“我这就去会会那个县令,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在这海城县这么的压咱们家一头。”
周丙说完,转身就走,周甲忙起身要拦,却被周宏达劝住。
周甲就是怕周丙胡来,所以这事他才不让周丙知道的,他是怕周丙没能把机器设备给讨回来,反而把官府给得罪的更狠了,这时候又见周丙要去县衙,心中哪能不怕。
周宏达这时说道:“算了,就让他去吧。”
周甲一听,说道:“父亲,老三此去,肯定会坏事。”
“你能拉得住他?”周宏达问道。
周甲听后,心中想了一下,自己还真没有把握能拉得回周丙。
周宏达又说道:“官府扣住了咱们家的机器,可以说是在咱们家失了脸面,要找回场子来。”
周宏达接着说道:“可是你后来上门去求他们,便等于是服了个软,让他们捡回了面子,那么他们见好就收,就应该把那些机器设备还给咱们。”
“这样的话,以后大家见了面,就还是朋友,”周宏达说道,“可官府这回却不是这样,似乎是铁了心的要把这事做绝。”
周宏达对周甲说道:“老大,这隐约就有了要和咱们家撕破脸皮的意思,老三这回去闹与不闹,却是无关痛痒的。”
“如若在此事上,咱们家先退了一步,那么,县衙的人下一步,就有可能会接着找咱们家其他的麻烦,”周老爷子说,“索性的就让老三去闹上一场,也让那些县衙的人明白,咱们家不是什么软柿子,要是想吞了咱家的产业,他们县衙的人就即便是有这么一副好牙口,也得准备先被崩掉了几颗牙。”
周宏达这时又问道:“我不是让你给老三捐个官吗,这事如今做的怎么样了。”
周甲说道:“刚去奉天的时候,一切都还顺利,该打点的也都打点到了,可是后来却又了变数。”
周甲对周宏达说道:“听奉天的人说,好像是现在的这个总督干不了几天了,最多就过了年,他就得给别人腾地方。”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时候奉天的官场,人人都在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奔走,也就没人来理会咱们的这点事了。”周甲说道。
周老爷子听完周甲的话,说道:“可惜了。”
周宏达又接着说道:“老三要是有了个官位,咱们家这时也就更有底气,去和那个什么县令的斗上一斗了。”
“可是现在,人家是官,咱们是民,这还没照面呢,咱们家在声势上,就先落了下乘。”周宏达说道。
“做好最坏的打算吧,”周宏达接着说道,“要是官府一点的活路也不留给咱们的话,咱们家就得要换个住处了。”
周甲听这话,说道:“父亲的意思,莫不是要把咱家在海城县的产业都卖了。”
周甲接着再说:“可是这时候卖,哪有出得起价的买家,再者,一两天内也做不到呀。”
周宏达在心里苦笑了几声,心说,老大还是难成大器呀,说道:“我哪里是要你卖了家产,我的意思是到时候将家中的产业,托付给孙家,咱们到外地避上几年,他海城县令是猖獗,可能狂得了几天,等他的任期到了,不是还得滚蛋嘛,到了那时候咱们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