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禾一瞬间陷入了沉默。他当然知道风祭天的意思。
如果宋星禾选择的那个与他接受测试的挚友是风祭天,而风祭天选择的又是宋星禾的话。那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毕竟,关于选择挚友上并没有完全的限制。即使渡船工很明确的表示了,测试的规则并没有完全的确定。但是,凭着猜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宋星禾却沉默了。
毕竟不知道具体的规则是什么,万一如果……如果让风祭天知道了其实自己接近他是有目的的怎么办?
这样不仅会影响到信赖度测试的成功,而且也许自此以后,两人都不再亲近了。
不错,宋星禾接近风祭天的时候是带着目的的,可是相处了这么久。不可能没有感情,无论从哪个层面:是利用风祭天还是作为风祭天的好朋友来说,他都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朋友。
一边,风祭天却是笃定地笑着,宋星禾看着他的笑容——似乎因为又找到了测试的盲点而开心。真的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风祭天吐出一个烟圈,见宋星禾半天不开口,似乎有点儿纳闷。
“这件事情再议。”宋星禾做出了停止的动作,想制止风祭天的再度开口:“让我想一想。如果我们一位地去钻幽冥河空间的空子,会不会造成不太好的后果?你有没有想过。”
风祭天看着宋星禾的双眼,直看入灵魂般一样深,许久,他没有开口。
宋星禾其实心里是很堵的,没想到,测试还没开始,两个人在信赖度上就有……
“阿天……”
“好吧!”风祭天突然开口,耸耸肩笑了笑:“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毕竟我只是提议。这种事情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说着,他拍拍宋星禾的肩膀:“好好休息。我们……一定要活着出去!”
……
渡站是如同宾馆一样。宋星禾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靠着躺椅,抬头看着夜空。
如黑丝绸一般黑亮。再加上星星的点缀,真的……很美!
如同童年那个时候的那个夜空……
第一次认识,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因为转学的原因,宋星禾始终闷闷不乐。不明白为什么因为一个风家的小屁孩,爷爷就一定要他转学到这种乡下来,离开原本他的小伙伴们和那个繁华的大都市,而去接近风祭天。
风祭天就坐在自己的后面。每天除了不和小伙伴们做游戏,没有什么异常。
功课:一般。
体育:一般。
就连长相不就也那样,只不过超出同龄人的个子,使得他有点儿那么的“鹤立鸡群”。
整整一学期的时间,宋星禾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没调整好自己,还是因为风祭天本就拒人千里之外。两人一直没有相处地很好。反而有几次因为座位空间的问题。两个人还办过口角:宋星禾嫌自己坐的那里太小,而风祭天坚决不让那三分地。、
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小孩。
这是宋星禾的第一印象。
然后,那一系列的事情就来了。
夏天的一个傍晚,宋星禾放学后就在田野里的泥地里捉蛐蛐,直到很久后,天暗了下来,夜黑的如黑墨,无边无际,直到那时,他才意识到饿了。
于是转过身,背着小书包就往家里赶去。
夏风很清爽,而整个田野里也是非常的安静。宋星禾一开始神经粗条地往回走着,可是,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太安静了!安静地如同在真空的世界里。仿佛“嗡”了一下,耳鸣了一样!
原本泥地上还有蛐蛐叫。可是这会儿又都什么都听不见了。
宋星禾的心开始狂跳了起来,关于父母口中那些灵异鬼怪的故事一下子涌入了脑海。
于是,他停下来去听,想要听清楚到底是有没有声音。仿佛只是一秒,所有的声音又回来了。
宋星禾笑了笑:自己吓自己呢!都怪爸妈老是在自己面前讨论一些妖魔鬼怪,美女画皮的故事。搞得他现在没事就胡思乱想了。
继续走着。可是走着走着,他又发现了不对劲。
这一次,不是所有的声音不见了。而是……他的身后仿佛始终跟着一双脚步声。
宋星禾的血液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再也迈不动脚步。
瞬间停下后,身后的脚步声也不见了。
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
会不会是杀人狂魔?
宋星禾胡思乱想着,忽然小跑了起来!可是!随着他跑起来,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也跑了起来!
宋星禾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嘴角一下子耷拉了下去,小小脚丫踩出的步子也不稳了。他浅一脚深一脚。想跑快一点儿,可是始终仿佛使不上力。然后,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一瞬,透过泥地里小水塘的反射,他清晰地看见,身后有一双白色的脚!
那双白色的脚,就贴在他的身后,仿佛还长了白色的长毛一般!
离他那么近!
白色的脚在宋星禾看见他的那一秒迅速消逝……可是宋星禾再也忍不住了。仅十岁的他,终于“哇”了一声,哭了起来。
可是,阔大的田野里,他的哭声又能传到多远,不一会儿,那哭声越来越小。而宋星禾的心,在夜逐渐漆黑了下来后也更加的恐惧。
我会死在这里么?
我害怕……爸爸!妈妈!
恐惧占据了宋星禾的心,使他迷了神……
其实当时的迷神,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田野里那个冤魂不散的小鬼,虽然当时的宋星禾并不自知……
迷神就仿佛是那一秒,可是实际上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等到宋星禾回过神来,他发现似乎已经是深夜了!怎么办?爸爸妈妈该急了,可是,他们怎么还不来找我?!他们……是不要我了么?!心急地宋星禾突然扯开了嗓子大喊:“救命——!!!”
不怕嗓子嘶哑,只是会害怕自己就这么被丢弃。而那个时候……
风祭天出现了。
不知道是从哪里走过来的,反正看见风祭天的时候,他已经是一身泥水的站在哭花脸了的宋星禾的身边。小孩的声音里透露着不耐烦:“哎,我说坐在我前面的,你哭什么?”
宋星禾一下子止住了哭声。眼睛里噙着泪,眼睛睁地圆溜溜的看着风祭天。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是有人来了,他带着哭腔说:“有个白色的脚……爸爸……我要妈妈……”
“不就是双白色的脚嘛!”风祭天忽然走上前来,拉起了宋星禾的手,可是依旧是撇了撇嘴:“我已经把它打跑了。还有你爸妈在那边找你呢!你别哭丧了……跟我走吧!”
“你……你把它打跑了?”风祭天的形象在宋星禾眼里一下子高大了起来。他看着后座那个始终不让自己三分地的讨厌鬼。第一次觉得,他没那么讨厌。而拉着自己的手的风祭天,是那么的可以依赖的感觉。
风祭天点点头,也不说话,只是拉着宋星禾朝外走。而那一次宋星禾是跟在他身后走出了那块泥巴地的。
田野边上自己的父母已经等到心焦,同样焦急地还有他的爷爷——去找风祭天救命的就是他。
一看见宋星禾,宋的妈妈就冲上来抱住了他,然后口里喊着“我的儿……”,宋星禾也因为害怕过度,见到母亲后就“哇”地大哭,两人一起哭了起来。风祭天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拥抱着宋星禾的宋母,微微地抿了抿嘴唇。宋的爷爷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郑重地对着风祭天道了谢。风祭天却只是摆了摆手,朝着四人轻声道别就离开了。
回到了家以后,警惕感超强的宋星禾的爷爷立马将宋星禾抱了起来,问长问短。然后在宋星禾哭腔中明白了一切。爷爷告诉宋星禾:“你记住,风祭天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你今后需要亲近的,知道了么?”
那时的宋星禾虽然半不懂的,但是也铭记了风祭天出现那一刻那种强烈的安全感。从那以后,他不在和风祭天争那三分空间。而是走和风祭天套近乎。可是,风祭天却始终是不理他,不仅如此,就连田野泥地里发生的什么事情也不愿再提。仿佛……仿佛那件事情从未发生过。
这是第一件事。
然后紧接着,第二件事来了。
第二件事是决定了宋星禾态度的一件事情。从那个时候开始,接近风祭天已经不再是自己爷爷的授意,而是……他自己的态度了。
……
渡站房间内。
同样无眠的,还有风祭天。
天花板的吊灯是那么的刺眼,可是他依旧将它开到了最亮。微眯着眼睛。看着那吊灯。
友情信赖度测试,宋,你是不信任我么?否则,为什么犹豫?你是怕不知道我心中所想?还是,你根本不相信你自己的心?
吊灯的光如同白炽灯一般明亮,风祭天看着那光。心中的疲惫再一次袭来!
一直以来,我都是你们的依靠,可是……什么时候……我才真正的有依靠?!
风祭天举起手,放在脑后。此刻地回忆这么汹涌泛滥。一波又一波地袭来!
“不要动!!说了手举起来不要动!!”粗暴的声音回想在风祭天耳边。他似乎看见那个只有六岁的风祭天眼里噙着泪,举着已经满是伤痕的双手了。
“你这个拖油瓶!拖油瓶!!”依旧是粗暴地声音,接着又是“啪”地一声,鞭子又一次抽在了他的背上。
风祭天感到了钻心的疼痛,可是他依旧只是病态般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不敢多做呻吟。即便这样,还是有“呜呜”的哭腔从鼻腔内传出,又惹地那个人不高兴。
“哭什么?!扫把星!!”那个人又一次扬起了鞭子,狠狠地抽了下来!
风祭天闭上双眼。吊灯的光如此刺眼。那么刺眼,如同那个人曾经身上的光辉……
风辰儒,他的父亲。
曾经是风家的骄傲。六岁掌握了驱魔术,十岁学会了风家所有的术。二十岁就享誉了术界。二十一岁就认识了他的母亲,当时的国际著名连锁酒店的董事千斤——陆雪暇。
然后,爆炸性的新闻一次性席卷了各大周报,陆雪暇因为驱走了自己身上的邪而爱上了那个替他驱邪的人——风辰儒。
不过,这段婚姻,也不是那么美丽,至少陆雪暇的父亲,那个手里掌握酒店股份一半以上的男人不同意。
不过,反对也没有办法,陆雪暇已经怀上了风辰儒的孩子。
所以,婚礼依旧是举行地很圆满。
一直都很圆满。风辰儒的经历,直到……风祭天的出生。
随着风祭天渐渐地长大,在风祭天身上隐藏的术的天分也渐渐显露,这份天分不逊于风辰儒,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就在那个时候,风辰儒发现了一件事。
……
风祭天闭上眼,一股笑容在他的嘴角漫开,是那么的苦涩。
不幸的来由,源于不圆满的家庭,呵!多俗套的泡沫剧。
可是,胸腔里那个柔软的部分——好痛。
风祭天坐起身来。从口袋里拿出了烟,点燃。寂寥的房间内,只听见打火机,脆然一身响,接着,陷入无边无际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