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难得温存
榻在船上，如摇篮般悠悠晃动，茶芯跌入被褥，只觉得如坠摇篮中，再仰头，身上贴着的是他颀长的身子。
离得这般近，近得教她和他都觉得终不是在梦里头。
茶芯有些哽咽，望着身上的男人。朝华拇指摩挲着她面颊，透过打进窗户的星光，盯着她眼睛，声音低沉微喘：
“六年，已太久，久得我只剩下一门心思，就是想…好好爱你…”
女子微微张嘴，却被他轻啄了唇瓣，待松开，听他低哑道：
“婠婠，什么都不要说，也莫要再嘴硬，莫要追着以前，我俩都深爱着彼此，我俩注定要在一起，此刻，我、只想要你…”
波光随风动，纱幔跟着船身摇摆。
那绷紧了脚背的玉足，和着那紧捏身下被褥的玉手，那颀长的身影和散落床头的墨发，一如口中连连的男子喘息和女子吟哦，都美得叫人沉醉、痴迷…
月下的江水和远山，朦朦胧胧，却美轮美奂，如榻中痴缠的男女和纱幔…
春宵苦短，茶芯不知何时睡去的，自然也没做梦，还没歇过劲儿来，却再次被那人撩拨得异样而醒。
被光亮刺睁开眼，便瞧见眼前那人笑看她而来。
想起方才自己竟然那般…张口该说什么？茶芯赶紧拉了拉被子，虽想蒙上头却也来不及。
“呵呵，几个时辰前明明那般大胆，还没一夜呢，华婠婠，你是想翻脸么？”
细细数来，她和他****相对的次数，当真不多，时隔六年，昨夜床榻她也是那般情意灼灼，他能觉察她是为他守着的，她会害羞，实属他意料之中。
他是男人，大胆的话，必须由他来说。
“你也不用觉得羞涩，我们本是夫妻，你身上的每处我也已经记下…很快，要不了太久…只待大局敲定…我便给你一场大婚，也是为我自己…”
茶芯听完，心虽恼，可眼睛却涨得既酸又涩，长吸了口气，然后对他指着门舱：“你先出去，即便算是夫妻，可哪当真有那盯着人身子看的？四儿和风儿可醒来？我该走了…”
她长发披垂，玉肩亦是露了大半，胸部那处紧抱着锦被，这撩人姿态，哪里能撵走刚食髓知味的男人。
不是这男人脸皮厚，也绝不是男人嘴巴啰嗦，而是他当真有好多话想和她说，因此她的命令也没生效。男人拽过她锦被，紧环住她肩膀，含住她本就滴红的耳垂，吻得女子半迷半醉，呜呜哝哝了好些时候，才听他喃喃道：
“六年前听闻，你前头招了赘，后头那人便教你怀上了孩子，当初我醉了好些时日…想过绑你在身侧，可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儿女圆满…诚心想和你道一声，六年里辛苦了…那俩小东西都醒了，正和那猫儿玩闹着，沈鹤待会儿就带他俩过来见你…”
被他揪着不放，茶芯也没有动武的，被他吃了个通便，才撵走他，自己在那里穿衣。朝华起身，出了门廊，站在那里，远眺了一眼夜下邗江，头一回觉得，黑夜竟然也是极其美丽。
扭头对屋内一笑，却是直直朝着云楼的顶部拾级而去。
云楼的顶部，当真有人候着。不知是方到，还是侯了许久，那人一身白色长衫，静静孤立。
瞧见那人春风满面走来，白衫人周身气势瞬间被压得极低。
望着不知何时立在云楼的白衣人，朝华淡笑：“初春而已，半夜的江风甚为清冷，教你等了许久么？”
“并未太久…那些可都是真的？”
“沈鹫告诉你的不够详细？你大可去华家的金凤骑中寻那陈将军一问，当年他虽只是小小卫兵，可跟随管潜龙的年头最久，至于如何拾来你，你身边的信物，他想来也是印象极其深刻…只不过，我不可能等着你来做决定，你若犹豫，西周不少人在寻你…你可要想清楚…”
白衣的那人冷笑了一声：“想清楚？我可有的选？”
朝华点头：“不错，你是没得选，三日后，便有北齐仡佬陀王来接迎你…“
“我若不离呢？”
“不离？留在她身侧？六年里，你还算守规矩，想来是不喜欢她的…你若去了荆州，姬璨便会得知，三日后，他若迁怒，便会命薛元魁领着薛家军血洗荆州，纵然姬璨能留你性命，纵然你能在西周的东宫里头勾活下去…可，据我所知，还有那拢月楼的圆不破…她似乎对你颇难忘怀，对着春宫鬼手的一副画，日日悼念着你名字，只是最近才得闻，东华华将军的夫君不仅叫长空，甚至生的像极了那画中人…”
男子冷嗤道：“威胁？”
朝华声音毫无波澜：“是劝告。”
“哈哈，为了她，你也算是煞费苦心！”男子扭头，看过江面：
“我岂能做那恶人，只是现在有一丝后悔，六年里头，我一直在嫌弃自己脏了…没敢向她走近一步…其实，朝华，若我肯，绝对不会输给你，若我肯主动，估计她早就是我的女人，风儿和四儿也早就成我的一对儿女…所以，你要感激我，默默为你守着他们…”
“你若离去，我便助你仡佬陀部崛起，这是我最大的限度…她本来就是我的女人，细细数数，你算是何时蹦出来的？还当真拿自己当她男人？”
“你放心，荆州一战结束后，我自然会离开…”
“不成。你到荆州，势必会给她带来灾难。”朝华拂动广袖，瞬间掏出一白绢，丢给那人：
“这是和离书，你比着写一份，然后可以隐去姬璨和圆不破那段，实话告诉她，只因你寻得家人，他们急需你回去探看…”
男子接过那白绢，扫了一眼，抬头却笑：“呵呵，想得真周到，沈朝华，我受教了。”
一艘小船渐渐接近大舫，茶芯手里紧紧撰着华易风，却是娇颜微怒，瞪着朝华和那缩小版的女朝华。
华小四，一手抱着个小奶猫儿，一手紧拽着朝华的手，披着个量身定做的白色大氅，一圈极白的兔毛儿把那小小的脸蛋给围得严实，只剩下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双眼露出的那颇为不舍的表情，教一向严肃的一圈黑衣死士，也有些忍俊不禁。
众护卫也不由惊奇，眼前女子生的美极，主子也是极为俊俏，可这一对儿小娃娃，竟然没一个像那女子，能这般像极了主子，却也比仙童更俊俏可人。
茶芯摆摆手，对朝华手中牵着的那小女孩道：“华小四儿，莫要误了时辰，我们离开！”
女娃伸手想挠头，可碰着那顶圆的髻儿，又怕乱掉，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第一次认真劝长辈儿道：“娘亲，你带哥哥赶紧走吧，我跟爹爹有些事情要做，很快就会回去见你的。”
华小四儿话音刚落，男孩儿瞥瞥嘴，瞪了她一眼，晃了晃紧握住他的女子的那双手，仰头问道：“娘亲，我和妹妹一起去可好？”
“华易风，你也要做白眼狼，娘亲对你不好么？还有，华小四，娘亲夜夜搂着你睡，整日给你做吃的，你个小没良心的！”
女孩心微微软，想妥协，可再一想爹爹的话，便难得小心肝微狠，对那有些生她气的女人道：
“娘亲，你别生气，生气会变老…爹爹说了，要带我去南燕，可好玩了，还有哦，爹爹说不要三年就能教我一身厉害的功夫呢？你一直都让我和哥哥学得好慢，哥哥不着急，我都嫌急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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