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神箭正酣鸣
茶芯侧脸笑道：“呵呵，输了也不好交差，更何况哪个将领不怜惜自己的将士，成不败意图太过明显，我金凤军又不是稚子，断然前去，也岂能会一股脑的都往那里贴去？”
朝华收目光，侧脸看那一脸笑意的女人道：“不贴么？那你如何攻城？”
“走着瞧吧，若我所料不错那人定然是首开箭阵，且定是带毒…”
战鼓擂响，震耳欲聋，东华将士离周兵也越来越近，成不败高坐云台，目光却是在丈量着东华将士那距离。
近了、近了…在约二十丈之处，他突然哈哈一笑：“神箭手，准备！”
他声音不大，西周城头原本就在垛口站着几名将士，可霎时间冒出密密麻麻的兵士，黑黑压压的人头瞬间功夫挤满了城头的围墙。
背着羽箭，搭箭在弦，站在城墙上，引弓蓄势待发！
细瞧才能发现，各个箭头似悬着小小布包，布包不大，只若指甲盖儿那般！
“小心箭阵！”
东华将士听闻孟将军一声令喝，戛然止了前进的步伐。
“再有几步就算百步之内，只待我箭射出，你将连为大军收尸的机会都没有…”成不败丈量着东华最前排，淡淡算计道。今日他没有摆棋远观，而是挥了把羽扇站立云台面对三军用心指挥。
可东华将士却似乎没打算再前进，西周将士也不上冲，城头所谓的神箭蓄势待发。
西周军队的弓箭是将作司的工匠们精心打造，各个都比半个人的身子还长，许是胳膊酸了，不少人手引长弓，可这样僵握了许久，额头尽汗。
两军突然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在成不败看来是东华将士是慌乱了，是怕了才畏缩不前。
他望着对面云台那定定站立的一男一女，也不管二人能否听见，淡自讽笑道：“再往前三步，就让你们有来无回！不过一群胆小的鼠辈，这就不敢上前了么？我要看看今儿你们若一直这样，将如何来攻城！”
朝华盯着那场面好一会儿，才扭头看茶芯，不待他发问，茶芯漂亮的眸子轻轻眯起，侧脸淡笑道：“是不是场面有些冷，不大像打仗？”
“是有些。终有一方是要先动的，还必须是你。”
茶芯却摇头，突然笑道：“不错，攻城太被动，怎能算攻城…神箭手？他们也只能射百步之内罢了！那我让你瞧瞧我东华神箭好手！”
语气是有些猖狂了，朝华微微诧异，可她话音刚落，东华的战鼓声擂得霎时紧了起来。
急如雨点，激烈迸溅，敲打的人心律动，心跳跟着突突地加快，让他都觉得有些哽咽、窒息。
只见前头的那一排东华将士突然长枪插地，整齐划一地手收背后，却是眨眼工夫掏出一把秀气的箭来！
看着后排作势，往前排递箭筒，朝华眯了眯眼睛。他本以为将士们背的是刀鞘，没想到每个人背后竟然都是箭筒！
抽箭，搭弓，引弓，飞射，再抽箭，搭弓，引弓，飞射，第一排的将士所有的动作都一鼓作气，宛若风驰电掣，箭箭直飞城头！
追着那羽箭瞧去，那羽箭似乎没有一直射落或射偏，仿若长了双眼睛，竟然都紧紧逼着城头而去，知道没入敌方衣甲，惨叫惊呼声除外，隐约还能听见那甲衣破裂之声！
只见城头原本黑黑压压的一片，此刻露出不少间隙，凄叫声四起，城头霎时相当热闹，那间隙处当即又有那西周候补的箭队添补而上。
西周兵士也放箭反击，可箭落之处，乏了力道，只轻轻坠落在两军前的空地上，纵有那力道不错的几簇，却被西周第二排的将士伸手给堪堪拦了去！
距离有些远，可朝华还是从那第一排的将士看出了些瞄头。那些人个子不高，可一双胳膊却格外显眼，似乎异常粗壮，可抽箭引弓的动作却又如此灵巧，丝毫不显笨拙！
朝华虽瞧不清楚可也能猜出个大概：“他们，便是金凤军的箭队？”
女子手落身侧，覆上那腰间的宝剑，目光看着前方，却是摇头道：“朝华，你错了，不是箭队…那是我金凤军的神箭队！统共就那三百余人，校场上千挑万选而来，他们各个目光如炬，臂膊如铁，起初他们不够灵活，我便着人日日敲着急鼓相伴，百步之外，犹能夺命，百声之内，必夺百命！百步穿杨自不在话下！只是只能一股脑儿的百箭连发，毕竟人的臂膊都有极限，况苦了那敲急鼓之人…”
朝华看着她侧脸：“这样一轮下来，便是三万余性命…”
云台霎时安静了片刻。
“我也讨厌杀戮…可这是我对金凤军的责任。八万将士若想活着，必须像娘亲当年一样，金凤军必须被神化，让华隹和他那后代子孙都明白动金凤军的念头是错的，金凤军隐不能隐，若能威震，便只威震下去吧…”
“我没责你…只是此战过后，你就陪我和孩子吧…细细数来，虽已六年，可我们相守的日子短乎其短，甚至不足三月…既然战争已开，杀戮让我来替你终结就好。”
茶芯侧脸诧异地瞧了他一眼，随即了然，睨了他一眼，讥道：“难得你肯说出此番前来的目的…我早说过江山该拢一拢了，既然你有心天下…那么看在风儿和四儿的面子上我助你便是…”
朝华贴近她几分：“真的只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么？婠婠这话让郎君好心伤，前夜是哪个在我身.下求说要我的…”
茶芯面色一臊，瞪他一眼：“那是你诱我、逼我的…”
“哈哈哈…”
茶芯头皮异样一麻，肃声皱眉道：“你住口！休得再分本将军心境！”
话落，她前侧迈进几步，与他错身开来，肃然望着前方阵地。
许是中午的阳光太过明媚，打在她头盔一侧，又映射在她迷茫的脸颊，竟然焕了些朦胧的彩色，却又一时间叫朝华移不开目光来。
东华的箭射去，西周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阵前的周兵就那么三千人，况未得军师之令，自是不敢冒然乱动。
可城头的箭队不断反击，箭虽发，力不足，加上又引弓太久，药包竟然皆错落于己方阵中！
不止西周的将士服过解药，东华将士饮过也早按照大将军吩咐，解药下腹，所以那阴邪的药物并未能成多么厉害的武器，没威胁到东华，自然也没帮到西周分毫。
尸体在城头堆垒而起，血洒城头，漫染了城墙，城墙兵士只剩下守护云台的兵士！
再细瞧去，东华兵士那弓箭似乎开始向下头引，阵前的三千黑甲的士兵，一个个倒下！
成不败皱眉：“开城门！引三万士兵速速前去助阵，一刻之后，给我摆开阵战！”
那头，茶芯看着西周云台挥动的令旗，突然笑道：“终于要开城门了么？等的就是这一刻！传令都偃，竹军行动！”
传令的军侍当即高举绿色的小旗，在云台挥动。
那抹绿色刚挥动不久，突然西周高大的城墙四周竟然耸起一排排长长的竹竿，竹竿刚高耸，顷刻间却又后倾了去，再起来时，那竹竿的高处，竟然似乎皆扒着些淡黄的人影。
也只是瞬间的功夫，那些人影便从竹竿上跌落，落于墙头，再一眨眼间，那墙头的人影却消失不见！
成不败手中羽扇一滞，想唤箭队，可发现箭队早已耗尽。
眸子盯着那倒在墙头的排排竹竿，一丝急切吩咐道：“传令下去，城内调军一万，势必要迅速揪出那些入城之贼！”
孰不知，古城本属东华，真正该被称为贼人的又是哪方。
“华欣然之女？真的要逼我屠了古城么？纵不屠城，本统领还有薛元奎和那北齐之兵！攻城又何方？哼！”成不败扭着扇柄，遥看东华云台，在犹豫龙椅上那人的嘱托。那人性狠辣，却独独偏爱仁君爱民的美名，为难、为难。
“擂鼓！攻城！”
朝华不语，默默站在女子身侧，听得她铮铮傲令，闻得她那一丝清香，心情却如那墙头犹泛着青色的高大竹竿，清新舒爽了不知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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