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七排《寒雨朝行视园树》读记

杜甫七排《寒雨朝行视园树》读记

（小河西）

寒雨朝行视园树

柴门杂树向千株，丹橘黄甘此地无。江上今朝寒雨歇，篱中秀色画屏纡。

桃蹊李径年虽故，栀子红椒艳复殊。锁石藤梢元自落，倚天松骨见来枯。

林香出实垂将尽，叶蒂辞枝不重苏。爱日恩光蒙借贷，清霜杀气得忧虞。

衰颜动觅藜床坐，缓步仍须竹杖扶。散骑未知云阁处，啼猿僻在楚山隅。

此诗作于大历二年（767）冬，时杜甫居夔州瀼西。

柴门杂树向千株，丹橘黄甘此地无。江上今朝寒雨歇，篱中秀色画屏纡。

此地无：此地没见到。（也有人将“此”改为“北”。意思是北方没柑橘。）

秀色：秀美的容色或景色。《七辩》（汉-张衡）：“淑性窈窕，秀色美艳。”《答颜延年》（南朝宋-王僧达）：“麦垄多秀色，杨园流好音。”

画屏：《题画幛背》（唐-王绩）：“云霞图幛子，山水画屏风。不应须对许，坐惯青溪中。”纡：纡曲。画屏纡：纡曲的画屏。

大意：柴门前各类树木近千株，其中的丹橘黄柑此地无。今天早上江上冬雨停，篱笆里的秀色就像画屏纡曲。

桃蹊李径年虽故，栀子红椒艳复殊。锁石藤梢元自落，倚天松骨见来枯。

林香出实垂将尽，叶蒂辞枝不重苏。爱日恩光蒙借贷，清霜杀气得忧虞。

桃蹊李径：《史记-李将军列传》卷190：“谚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栀子：栀子花。常绿灌木。花、果、叶和根可入药，也是庭院观赏植物。详见《杜甫五律<江头五咏-栀子>读记》。《江头五咏-栀子》（杜甫）：“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

红椒：椒。一种中药材。也称蜀椒、巴椒等。椒红味辛。《成都送别费冠卿》（唐-陆畅）：“红椒花落桂花开，万里同游俱未回。”

见来：现在。（来为语助词。）《太平广记》卷306《冉遂》：“尔家翁见来投我，尔当速去。”

爱日：《左传》文公七年：“赵衰，冬日之日也。”杜预注：“冬日可爱。”后因称冬日为爱日。亦常喻恩德。《在江南赠宋之问》（唐-骆宾王）：“温辉凌爱日，壮气惊寒水。”

恩光：恩泽；荣宠。《鲍参军昭戎行》（梁-江淹）：“豪士枉尺璧，宵人重恩光。”《出塞》（唐-张柬之）：“侠客重恩光，骢马饰金装。”

忧虞：忧虑。《易-系辞上》：“悔吝者，忧虞之象也。”《北征》（杜甫）：“乾坤含疮痍，忧虞何时毕！”

大意：桃李下的蹊径年岁虽久，栀子红椒仍特别鲜艳。缠绕岩石的藤梢本就垂下，倚天直立的松干现已干枯。果实散发着香气几乎垂地，树叶和花蒂落下不会再复苏。承蒙冬天有阳光布恩泽，清霜的杀气让人忧虑。

衰颜动觅藜床坐，缓步仍须竹杖扶。散骑未知云阁处，啼猿僻在楚山隅。

藜床：藜草编成的床；简陋的坐榻。《英雄记》（汉-王粲）：“向诩常坐藜床上。”《小园赋》（北周-庾信）：“管宁藜床，虽穿而可坐；嵇康锻灶，既暖而堪眠。”

散骑云阁：散骑省。《秋兴赋序》（晋-潘岳）：“晋十有四年，余春秋三十有二，始见二毛。以太尉掾兼虎贲中郎将，寓直于散骑之省。高阁连云，阳景罕曜。”

大意：年老体衰动不动要找藜床坐，散步仍需竹杖扶。不知道尚书郎的高阁在何处，俺像啼猿一样远在偏僻的楚山隅。

这首诗首4句总写雨后江边果林美如画。杂树千珠。中有橘柑。雨后清晨，果林秀色如画。中8句摹写果园。桃李虽老，栀椒红艳。藤梢落地，松干老枯。香果垂地，花叶零落。承蒙朝光送来恩泽，忧虑清霜带来杀气。（“见来枯”、“垂将尽”、“不复苏”等似有寓意。）末4句朝行感怀。年老体衰，动不动要坐床，走路还要拄拐杖。俺虽是个尚书省员外郎，但俺不能像散骑一样到云阁见皇上，俺只能像啼猿“僻在楚山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