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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悟的三大法门:佛家心理、道家物理、儒家事理

紫网2023-10-14 15:49:170

人只有在彻底断除退路时才会大彻大悟。

这个断除不是断除表面上看得到的留好的退路,而是内心真正认识到只有靠自己,靠谁哪怕父母都不行的时候,彻底封死自己的取巧之路。人的思维无比类似泥鳅,抓住这头从那头滑出去,抓住那头从这头滑出去。只要留一点缝隙,就想钻进去,而不是看这条缝又细又窄,觉得装不下自己。就是说只要觉得自己还有退路,再大的雄心壮志,再不可一世的才华都会被这条退路所吞噬。

反过来说,只要你内心深刻认识到这点,哪怕表面上在别人看来你有无数条路可选,在世间也算是大彻大悟。很多彻悟之人出自高门大户就是这个原因,因为唯有如此才是最彻底的,比如乔答摩悉达多。但凡有一丝偷心,觉得将就着还行,都会功亏一篑。

最为讽刺的是,那些紧盯着世俗眼光中的退路者,反而是比乔答摩悉达多的退路要少得可怜者,他们反而更加依赖这些退路。

比如,尚怜惜眼前这份半死不活的有保障的工作,父母给留了多少,手里藏着几样值钱的东西……你不给他砸碎了,他就躲在里面不出来,里头舒服着呢。但只要给他砸碎了,他就会和你拼命。

是人就有这股拼命的劲,他缩在那你别以为他没有力量,这不就能激发出来了。这股你砸了他的宝贝要跟你拼命的劲,如果用在其他地方呢,比如说脱茧而出大干一场,会如何?

为什么身在高处反而更容易死心,而身在低处却系缚得更紧呢?这个现象颇值得玩味。按理说,高处有着身处低处者梦寐以求的东西,按照处低者出人头地的想法,一旦自己有朝一日登高,必然珍惜自己为之奋斗、来之不易的所得,折腾了半辈子就这么全都放弃了,那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世间之事我们不可能桩桩件件都去经历,但弄清楚道理还是可以的。没有经历就能懂,这就需要悟性了。看待事物要用心看,而不是用脑看。就像我前文里说的,用脑只能看到个初级。我们从幼儿园学到博士后都在教人是用脑思维,批驳古人说的用心思维。如果你被这个套住,恐怕就永远无法体会心神的千变万化,无法体会心不致而手致,无法体会心不致而手亦不致。你可能终身只能和数字、教条为伍,你可能遇见些许不确定就心中惶恐不安,你可能永远无法预判别人的预判。预判别人的预判用的是脑吗?绝对不是,是体会了别人的内心,知道这种程度的刺激下,他会作何选择。

人的一生其实活的就是这个,是心境的层次,是精神的不断成长。别人越拿不准你,你被驾驭的程度就越低,你能做回自己的程度就越高。老子所谓“静为躁君”,一个人要修炼安静,要修炼心如止水,就不会被各种有意或无意的刺激影响,给别有用心之人以可乘之机。给你刺激,让你躁乱,正是为了预判你的预判。

只不过,安静时常会被世人误以为是无情。他们把不敢抉择、进退维谷、左支右绌等不甘心说成是有情;把干涉别人、代人抉择、投射认同说成是有情。这是心境见底、精神萎缩的症状。

干涉别人就是不相信别人,不相信别人在那种情况下能做好,其实就是认为自己在那种情况下不可能做好,拒绝承认或者根本认识不到人和人之间的差异,认为这个世界只有自己这么一种人,是也不是?这种心境的存在其实是有道理的,每个人都会经历,但它在人生或者说生理年龄的哪个阶段才是合理的呢?我们经常可以在视频中看到一些成人干出的匪夷所思的荒唐事,只不过如果做这些事的是孩子,那其实还是显得蛮可爱的。

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禅宗的手段,臭骂棒喝这些,真能让人看到自己的力量。

很多人看不到自己的真正力量,以至于会认为自己弱小。但当你真的死了心,不再寻求什么合作、共赢,实则是寄希望别人帮自己成功的虚妄,你就不得不拿出自己所有的力量和潜力了。

对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偷心不死的人来说,你就是自然而然的“有志者,事竟成”。

很多人会误以为大彻大悟是因为看透了什么,勘破了什么?那么请问,看透或者勘破以后呢?

我经常会看到有人问:如何看穿别人的心思?

这是个很可怕的想法,但也好在真这么想的人确实也没本事看穿。

我告诉他,我不仅能看穿别人的心思,而且一眼就能看穿,最次对方一开口就能看穿。

但是,没有卵用。看穿也只是看穿,自己同样无可奈何。你知道他要搞你了,你去拦着不让他搞吗?你把你能看穿他心思这事告诉他,让他觉得你高明知难而退?他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能起杀心。这是老子告诫孔子唯一一件事:

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议人者也;博辩广大而危其身者,发人之恶者也。

把别人的丑事或者动机掀出来,不是你聪明而是太蠢。

说这些,是为了强调“控制自己能力的能力”,这是我的个人经验,看透不说极其痛苦,只不过我已经经历了:

看透了——看透了又怎样——看透了不能怎样——跟我毛关系(目前在纠缠)——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肯定还达不到)。

这其实就是渐修的次第,到最后连对历史都无所谓的境界。为何要连对历史都没有挂碍,因为人不自觉还会投射历史事件或者人物,内心稍有不甘都会通过对历史事件或者人物的态度反映出来,所以历史是种检验。对历史放下了,才是真的放下了。

批判历史是种陷阱,会不自觉固化某种自我执念。其实我们大多数情况下看到的对历史的争论,说到底是戾气的碰撞,没有谁能说服谁,只是不断重复着重复罢了。

无论在外围用了多少方法,最终的目的是要把精神力聚焦于当下。琢磨一下“看透了”,这是离当下最远处,到了“跟我毛关系”,这是摒弃了外境的干扰。但不要忘了,念头可是“无始以来”的,就是说念头你压根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那个道理就是“自性能生万法”,这就是内因了。内因是最难把控的,好像看着孩子写作业,看他好像在那听课,魂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跟别看就坐面前,跟当下要做的差着十万八千里,你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近的,却是最远的。

禅宗那一套看起来很邪乎,其实就是检验你的当下,当下的的当下,当下的当下的当下……最终你能Keep 当下ing,你就算彻悟了。

什么叫当下的当下?第一关你过了是吧,那好,冷不丁再扔给你一关,你要还停在刚才那就算水了。

现在的将来是将来的现在,三秒后的我是三秒后我的现在。虽然身处三秒后我的现在,但绝大多数人的脑袋肯定还是停在三秒前的我,这就不是当下,身上还有过去的痕迹。《大学》所谓“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就是不断刷新自己,不断跟自己过去的经验“say goodbye”,所以你大概猜到了,“当下为王”可以根治你的童年创伤,可以让你摆脱对原生家庭的怨气。佛家行、儒家行、道家更行。

但是西方心理学把这种整体的影响分为遗传决定论和环境决定论,二元对立不会解决任何问题,只会制造问题。

禅宗公案:

讳玄觉,本郡戴氏子。丱岁出家,遍探三藏。精天台止观圆妙法门。于四威仪中,常冥禅观。后因左溪朗禅师激励,与东阳策禅师同诣曹溪。初到振锡,绕祖三匝,卓然而立。

祖曰:“夫沙门者,具三千威仪,八万细行。大德自何方而来,生大我慢?”

师曰:“生死事大,无常迅速。”

祖曰:“何不体取无生了无速乎?”

师曰:“体即无生,了本无速。”

祖曰:“如是如是。”

于时大众无不愕然。师方具威仪参礼,须臾告辞。

祖曰:“返大速乎?”

师曰:“本自非动,岂有速邪?”

祖曰:“谁知非动?”

师曰:“仁者自生分别。”

祖曰:“汝甚得无生之意。”

师曰:“无生岂有意邪?”

祖曰:“无意谁当分别?”

师曰:“分别亦非意。”

祖叹曰:“善哉善哉。

这种机锋对决的起步就是当下,比如第二句就得从第一句的“大”字接下来,完全没有逻辑,一旦逻辑就等于受到上一句的影响,所以,既要从上一句的表面开始,又不能被上一句的意思带走。着眼于上一句的字面意味着脑子停下来,脑子停下来就意味着上一句的每个字只是每个字,并不代表任何意思。比如庄子就有这本事:

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

你觉得这话有问题,那是你被以前学过的东西栓死了。

从此则公案看,最危险的是折腾完送别的对话,刚刚夸得像朵花,就看得不得瑟。“汝甚得无生之意”,你搞得不错,真有两把刷子,要是把刷子亮出来,那可就上了当了。玄觉禅师还是比较稳的—这是无心分别中的分别。

老和尚问“谁知非动”,虽然玄觉禅师顺着意思逻辑了一下,但这是“自生分别”,就像张口吃饭一样的自然而然,是不得已而为之。

若是开口就错,又给扣个分别见的帽子,那就等于否定了这一套本身的意义,反过来,谁闭嘴不说也并不代表他就懂。总而言之,从上到下是那个意思就行。

即便如此,佛家给人的感觉还是在采取守势,也就是说怕自己出问题,于是把自己牢牢限制住,不似庄子,本就处于没问题的状态中,在这种状态中怎么做都是没问题的。《庄子》读起来,总是那么宏大恣肆、逍遥洒脱。与佛家处处跟自己过不去正好相反,庄子反而是给自己不设限,《逍遥游》上来就是如此,先把“相对”破了,只要你给出个标准,就一定有比这个标准更上或者更下的存在,那还有什么好嘚瑟的呢?

比如钞票,你说谁谁有钱,那就一定能找出比他更有钱的。你觉得有钱就没有痛苦了,那是因为你拿自己和设定好的某个标准比,对你来说是完成一个小目标。但你设定的这个目标不会和你比啊,就像你不会去和比你low的比,所以你所设定的这个小目标的痛苦,来自自己和自己所设定的目标的比较。换句话说,你自己现在也是某些比自己low的人的目标,但达成后痛苦依旧。

但为什么你不会去嫉妒盖茨先生,拿自己和他比也不会多难受,甚至哈哈一笑呢?

因为你在一定范围内破除了“相对”,第一反应是盖茨先生是这个星球上最有钱的人了(虽然肯定不是),无形中已经把自己的心量放得非常大,这个时候痛苦就消失了;如果拿自己和一个要饭的比呢,你甚至会感觉到这是种羞辱,哪怕再有钞票痛苦立即上身,而且钞票越多越痛苦,道理很清晰,心量被压缩得非常窄了,感觉已经没有比要饭更low的了,“相对”的比较把自己框死了。

痛苦是寄生在“相对”上的,而且是成正比的。所以,与其像佛家那样不动心,不如动大心;与其消灭欲望,不如存养大欲。

《阴符经》所谓“天生天杀,道之理也,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安”,你不是爱占便宜,你是爱占的便宜太小,你以为你的交易赤裸裸,差得太远,你只跟人做交易,天地万物都要交易。道不就是盗吗?德不就是得吗?修道不就是做贼吗?有道之人不就是盗天地吗?不就是天地的大盗吗?道德就是盗得,依道而得。有道之人就是天地真正的大盗。

你偷得还太少太少,破除了相对,做贼都是安全的。

偷辆自行车怎么样,转念一想,还有比自行车更好的电瓶车,因为偷自行车被抓进去不值当,留着清白身有机会偷电瓶车;偷辆电瓶怎么样,转念一想,还有比电瓶车更好的摩托车,因为偷电瓶车被抓进去不值当,留着清白身有机会偷摩托车;

偷辆摩托车怎么样,转念一想,还有比摩托车更好的电瓶车,因为偷摩托车被抓进去不值当,留着清白身有机会偷辆长安奔奔……

如此循环下去,反而不会失身,格局却越来越大了。此等大欲比之佛家禁欲如何?哪怕你要做个大恶人,也会为做更恶的事而惜身不动,最终结果反而是你根本就没有作恶,标准被破除了,也就没了下手处。

佛道这是两条路:佛家禁欲,这是否定了一切;道家破相对,这是肯定了一切。但道家的老子很温润,不似庄子那般生猛,却很像佛家,而禅宗被称为佛门的道家,就是因为“直指人心”,路子太野且生猛。那些禅宗大德传法,有的吃肉、有的宰猫、有的学驴叫、有的呵佛骂祖、有的自己跳河……千奇百怪,五花八门,连传法的方式都没有一定,这本身就是把“相对”破除了的。

如果说佛家是否定一切,道家是肯定一切,那儒家就是分辨一切。时刻判断着事是不是合乎道,人是不是合乎君子的标准,德是不是真的具备。这三个其实也是一个,人如果都没问题,世道也自然没有问题。对于现代人最为关心的如何消除痛苦,我倒觉得儒家的办法反而是最干净利落又极具可行性的——不怨天,不尤人。

就这六个字,做到你就解脱的。好好品一品,是不是这样。

你对时代的发展造成的问题,对社会上一些事情的看法,是不是最后会落到天;你和家人、朋友、同事、领导的关系,是不是最后都要落到人。“不怨天,不尤人”就是堵住了向外归因,剩下的就是全靠自己,这和拜佛就是拜自己对自己恭敬起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悟者,吾心也,这是心上的功夫。并不是平日里苦主们不停追问的“大彻大悟的人都看透的了什么”或者“大彻大悟者都有什么共同的特质”,这个层次的问题仅仅处于青原行思禅师的“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也就是打小学到的东西,发现长大后没用。把做个好人、诚信、善良,这些统统当做谎言,那些所谓的“看透”,也无非是想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所想,投射一下认同而已。而此种执念认同度越广,对自己来说反过来又是一种成见的固化,于是对执念的认同度就会越来越高,人就越没有机会突破这一层。本是心上的磨砺,却在脑力上用功,这是彻底的缘木求鱼。

看那想法多脑子快的,都有说不完的漂亮话。悟者总是不喜开口,言说只是境界的体现,没有言说,境界便没有尽头:吾心光明,亦复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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