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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炳哲系列04】为什么爱欲会消失,爱欲又为什么重要

小播读书小播读书2024-02-05 14:08:460

什么是爱欲,爱欲的英文是Eros。

Eros是古希腊神话中爱神的儿子厄洛斯,就是那位手里拿着弓箭,光着小脚,背上长了一对翅膀的小男孩。

我们也称之为爱神丘比特,丘比特的形象经常出现在文艺作品中,你肯定见过。

在韩炳哲这里,爱欲表示一种渴望去爱的冲动、勇气和激情,是一种对更高关系形式和存在形式的内在动力。

爱欲之死就是这种勇敢去爱的激情和冲动消失了,为什么爱欲消失,爱欲又为什么重要,这正是韩炳哲在这本书要探讨的话题。

爱是一个很热门的话题,但大家应该都能感觉到,今天“爱”逐渐被功利所取代,纯粹的爱变得越来越稀缺,人们不愿意去爱,不愿意结婚,离婚率也居高不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疏离。

作者韩炳哲就剖析了爱欲之死背后深层次的原因。我整理了一个爱欲逐渐消失的过程,我把这个过程概括为四个关键词:理性、自由、自我、自恋

韩炳哲首先是从自恋的分析出发的。

我们生活在一个越来越自恋的社会,我们把激情和欲望都投注到了自我的主体世界,在这里我们只看到自己,看不到他者。

爱欲的消失,其实也伴随着他者的消失,因为爱欲的存在是以他者为前提的。在韩炳哲的另外一本书《他者的消失》中也深入剖析了这一社会现状。

爱欲和忧郁是两种对立的存在,缺失爱欲的忧郁者,只关注自己。

忧郁症是一种自恋性的病症,他们往往带有过度的紧张和焦虑、病态性控制色彩的自我中心主义,自恋型忧郁症的主体往往被自己折磨和消耗到精疲力竭。

那忧郁和自恋是如何产生的呢?

忧郁和自恋的本质是,自我与他者的对立,对他者的完全否定和对自我的过度肯定。

所以,自恋的外衣是自我,而自我的对立面是他者,而这种对立实际上是理性和自由导致的,从最内的忧郁和自恋,再到外层的自我和他者的对立,而最外面实际上就是我们熟悉的理性和自由的意识形态。

所以,爱欲的消失过程,就是一个从追求自由,实现自我,最后到过度自恋的过程,我们崇尚理性,追求自由,最后自由成为了自我的束缚和枷锁。

我们拥有了看似自由的自我,但实际上我们只获得了通往自由道路的自由,而永远都无法触碰到那个虚无缥缈的自由。我们追求自由,反而被自由所奴役,这个过程是如何一步步发生的,值得我们深思,接下来,我们就看看这个过程是如何发生的。

理性、自由、独立是今天现代社会的主流价值观,这种普世价值观实际上是从欧洲文艺复兴、宗教改革、以及启蒙运动之后就逐渐形成的。

之前我们介绍过西方近代哲学的演化,从西方近代哲学之父笛卡尔提出“我思故我在”开始,理性就是西方近代哲学的核心话语,理性价值从笛卡尔到康德被推向了顶峰。

康德推崇人的理性,提出人为自然立法,人因为理性而自由。

但黑格尔敏锐地洞察到了康德哲学潜藏的危机,黑格尔指出理性具有异己和分化的力量,理性失去了宗教意义上统摄万物的能力。

后来黑格尔试图用“绝对精神”来重建这种统一,但并不成功,理性具有异己和分化的力量,理性发展到极端,导致了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的分离,演变为理性至上和技术至上等等。

现当代很多哲学家也对此提出不同程度的批判和反思,人推崇理性,拥有理性,但理性反而成为了异己的力量,它演化成一种规则、教条、价值观、知识和权力,成为了另外一种束缚个体本能情感和欲望的东西,所以尼采喊出“上帝已死”,试图再次打破理性作为上帝的角色对人本能和激情的束缚。

尼采提出“超人哲学、强力意识”,尼采的哲学也是反理性,推崇非理性的力量。

理性和非理性的对抗一直从尼采开始持续至今。

在现实社会中,理性的解放推动了科学革命和工业革命的爆发,让人类科技突飞猛进。

但理性让人与人之间变得疏离,人越来越理性,也越来越孤独,其中重要原因就是理性切断了人与人自然的、天然的情感联系,西方过去这种情感联系是由宗教来完成的。

理性的解放伴随着自由主义的诞生,而对理性的反抗伴随着新自由主义的诞生。

在传统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下,理性和道德是一体的,理性获得了某种道德律令,指导我们“应该”怎么做,“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这就是韩炳哲说的规训社会,理性成为了规训个体的权力和工具。

哲学家福柯也看到了规训社会的弊端,站到了新自由主义的立场,新自由主义从“我应该”,切换到了“我能够,我可以”,个体从他者的束缚和规训中摆脱出来,成为了独立自由的个体。

今天社会普遍推崇和鼓励“勇敢做自己”,福柯认为这是突破传统规训社会的合理道路,但是韩炳哲对福柯的思想又进行了批判和反思,我们只是从规训社会切换到了功绩社会。

从他者的规训,切换到了自我规训,本质上并没有改变,甚至带来了更严重的后果。

韩炳哲认为,自由主义并没有释放本来的情感和欲望,而是更压抑了个体的情欲,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在功绩社会,强调个体独立和自由,口号是:“你可以,你能够”,但在恰恰是这种转变让我们变得不自由。韩炳哲指出,实际上我们看起来获得了自由,但只是获得了通往自由道路的自由。

就好像有人告诉你,你可以凭借自我的努力,可以抵达自由的终点,我们获得了通往自由的自由,但是我们对自由一无所知。

自由成为了我们追逐的目标,甚至是虚无缥缈的目标,自由也反过来成为了我们不自由的枷锁。

因为,在其中隐含了个重要的隐含逻辑:因为你能,你可以做出自由的选择,因此你是自由的;但如果你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自由,那你自己必须承担全部的责任。

个体会因为“我能够、我可以”背负沉重的负担。

正如一个人告诉你,你能凭借自身努力获得成功,但是如果你没有成功,那就不能怪社会和他人没有给你自由,而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必须承担全部的责任。

所以,今天社会失业就会意味着失败,贫穷就意味着罪恶,消费不起79元的化妆品就意味着自己工作不够努力。

因为,在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下,有一种强烈的暗示,社会和环境给了你充分的自由,所以,任何失败都意味着对自我的否定,你不能怪罪于他者。

在规训社会,“你应该”代表了他者对你的期待,而在功绩社会社会,“你能够”代表了一种自我期待,而且是一种需要自我完成的期待,如果我们无法完成这种期待,我们就将独自承担全部后果和责任,正如萨特说:我们最大的不自由,其实是我们拥有自由。

自由不是一个轻松的权利,自由意味着我们需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我们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全部后果,自由与责任是一体两面的,这是自由的代价。

英国文学家萧伯纳说:“自由意味着责任,这就是大多数人畏惧它的原因”。

所以,在新自由主义社会,在功绩社会,我们看起来拥有了自由,但实际上我们只是获得了通往自由的自由,而那个自由的终点,反而成为了我们沉重的枷锁。

在这种枷锁和束缚下,我们陷入了自我主体的漩涡,我变得越来越自我、自恋,最终陷入了自我的漩涡,无法自拔。

我们不断自我打气、自我洗脑,我们眼里只有自己,而没有了他者。

爱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忧郁、焦躁。

那如果重试爱欲,重建充满爱欲的社会呢?

我们需要首先打破“我能够、我可以”的自我暗示,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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