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圣善夜,救世主,你降临。
杜群青看着王进车台上放着的一个用花花绿绿的玻璃纸包起来的苹果,轻微的蹙起眉毛:“这是什么?”他不喜欢视线里有杂物。
“平安果啊,我的助理给我的。”王进含笑,白净清秀的面庞因为冷空气而有抹浅浅红色,简直像个大姑娘。
“平安果?”杜群青重复了一次,伸手拿过那个包裹得看不清真面目的果子,示意了王进“可以吗”、得到点头的答复后拆开一看,“就是苹果啊。”
“是啊,这几年流行开的;说吃苹果得平安,平安夜送平安。”王进笑着解释。杜群青对节假日没有特殊感受,不管是洋人的圣诞还是中国人的春节、对他而言都只是三百六十五天里的一天而已。高不高兴、有没有礼物,得不得到祝福都要过的。
只这一刻他微微被触动的样子,说了一声:“平安吗。”指尖搭在那打了蜡而光鲜漂亮的水果上久久不动。
物业也布置了一些彩灯贴画、模型枞树等装饰,杜群青看着这人间繁华,如梦初醒般说:“过节了啊。”
“是啊,过节了啊,有钱也好没钱也好节日里总要笑一笑。”王进道“既然日子总是要过,群青,为什么不过得轻松一点。”
王雅穿着一袭长长的米色羊毛呢子裙子,简单大方,她弹着钢琴唱着赞美诗。她不算出众的美人,但她全身心的沉浸在赞美与感动的这一刻中,她周身如同在发光一样,叫人不可直视。
这是一个干燥的,无雪的圣诞节。去年这个时候他在哪里?杜群青想着,在办公室加班吧;前年呢,在澳洲西海岸一个小镇,和沈大公子一起。
他们一起合作完一笔有史以来最大的交易后俩人都有累空的感觉。沈大公子打开电脑查啊查,然后一双布满红丝的眼睛对着同样也是几天未眠红眼滴血般的他说“我们去看鲸鱼吧。”
俩人直接从办公室去机场。他没有给王雅一个电话,她并不关心他去哪里,她的世界里只有她的主。他结婚了是不错,可他从没有觉得他因此就有了家和妻子,他们更像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家,他和平安早已同时失去了家。从此以后节日对于他们俩人就是没有颜色和意义的普通一天。
莎莎在休息室里笑着扯着清清的麋鹿角发箍:“丑死了。”清清的长相气质都不符合这小女生型的搞怪,可今天是圣诞节,亮相时大家都得带着。唯独莎莎不要,她只要直接去VIP房就好。
清清撅起嘴涂上银红色的口红:“还是你好,老头子今晚会送你东西吧。”她们都坚持认为莎莎的恩客应该是个老头子,只有老头才会用大把金钱来弥补他们失去的某种能力。
莎莎笑而不答。芝芝收拾好了出去时故意撞了她一下,她很适合这种小俏皮,两只角从乌黑的直发里探出来,小女生的天真可爱尽显无疑。这种如同幼兽的原始天真很容易打动某些男人。
莎莎和清清交换了一个眼神,耸耸肩表示不在意。清清哼了一声:“小娃娃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一张好皮子可以搞定一切。男人才不稀罕,有钱的男人更不稀罕。”
莎莎跟人磨了半天牙,看大家都陆陆续续走了,自己也回包房去。今天的点心是四磅的樱桃酱夹心巧克力蛋糕,巧克力镜面似乎可以倒影出她那烈焰红唇,空荡荡的一片光滑;没有糖浆浇成的祝福词语,小费比平时多了一倍。
她一个人坐在包房里吃蛋糕,一边吃一边想她真是讨厌圣诞节。圣诞节对她而言不是好日子。她气闷得慌,不禁向妈妈桑打声招呼干脆先走了。路面空气冷冽,呼吸正常了。
平安在路边点燃一根烟,不想回家,无处可去,她就沿着街道走啊走的;看着两边霓虹,听着到处唱着Merry·Christmas。还有几天这一年就要结束了,新的一年会有新的希望吗?对于他们这已经判了重罪的人。
王三少有三天新年假,不禁琢磨着得好好利用,他并不知道杜群青差点把他发配去乌兰巴托。
沈大公子听了杜群青的决定笑得打翻一瓶ChateauLatourPauillac1990,那贵比黄金的深红酒浆染污克什米尔纯羊毛手工地毯,满室异香醉人。沈大公子啧啧说:“这倒霉孩子让我损失不小啊!这样我都不忍心看他继续倒霉下去了,我给他求个情吧。”
王三少抽了宝贵的一天来三十九度,进门就听说莎莎已经被点了,一双漂亮的凤眼就瞪了起来。再听到前天、昨天、明天、后天、大后天,哦,还有大大后天都是没有时间,王三少在VIP房当场砸了一个捷克水晶烟灰缸和茶几。心疼得经理们直咋舌,一边安抚这位少爷一边示意妈妈桑去找人。
三少怒吼:“谁?那个人是谁?我的钱不是钱吗?我今天三十九度所有的女人都不要,就要这一个。”
经理当然不能说是你姐夫,你们看中的是同一个女人。
莎莎正啃着椰子酥,在包房里一个人唱歌。她唱的是千年等一回啊等一回啊西湖的水啊我的泪啊——人歪倒在沙发上,双脚踩在扶手上,一双镶亮片的蛇皮纹的高跟鞋,十片大红指甲。
见了妈妈桑近于便秘的表情莎莎就笑了,说救场如救火。
妈妈桑感激涕零:莎莎我知道你义气,我承你的情。
莎莎安慰她:反正我这里不没人么,赚俩份钱有什么不好。大家都别说漏嘴就是,就当寻常转个台而已。
王卓看见这女人娉婷而来,裙摆在小腿肚,这长度最考验女人身材比例。肉色的长裙,左边密密的绉出一线的碎花来,越发显得她摇曳生姿。
她今晚头发用一个墨绿色蕾丝大蝴蝶结的发夹夹着,也许是因为头发太多,漏了大半出来,额外妩媚。
莎莎笑眯眯的,用指头点了点王卓的胸口,嘶哑的声音别有一种娇滴滴韵味:“王少,你吓了我们哦整个三十九度都被你吓住了哦、你好凶哦先开两瓶酒安稳安稳人家、好不好好不好嘛。”
王三少的火瞬间熄了,通身说不出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