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还是超时了!不知不觉就写过了十二点,介个。。算断更吗?不要啊,雅蠛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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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宫灯下的身影重叠交错,锦绣霓裳的舞姬翩跹如蝶,钟鼓对局,琴瑟袅袅。
王侯勋贵和朝中重臣分列御座两侧。自武曌为帝,朝廷命妇参加此类重大宴会就不再坐在帷幕后,而是光明正大地与百官比邻而席。所以韦氏、昭阳甚至安乐等女子,都堂而皇之地占有一席之地,昭阳的位置甚至仅此于太子李竑,还在陈留王李祚之上。略有点眼色的人,都不禁揣测起武曌的心思。
崔竞没有凭借卫国公世子的身份位居上首,而是以兰台郎的官职坐在百官之末。这个位置虽说与昭阳隔了千山万水,但毕竟与她分属两列,一抬首便可瞥见她矜持的身影,让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安稳。
莺歌燕舞过后,气氛也逐渐欢愉起来,武曌便提议玩“藏钩”传酒助兴。
圣上起的头,下面的人自然纷纷响应。
“藏钩”这个游戏据说起源于汉朝,在李唐宫廷中颇为盛行。规则是:参加的人分为两曹,即两组,如果人数为偶数,所分的两组人数相等,互相对峙;如果是奇数,就让一人作为游戏依附者,可以随意依附这组或那组,称为“飞鸟”。游戏时,一组人暗暗将一小钩攥在其中一人的一只手中,由对方猜在哪人的哪只手里,猜中者为胜。
因勋贵和百官分列两席,自然就是以此为依据分作两曹。恰好双方人数又相同,就没有人做“飞鸟”,直接开始游戏。至于谁先做那个“猜钩人”,大家当然不敢擅自出头,恭恭敬敬地把目光投向武曌。
武曌笑着提议:“太子先来吧。”
于是便由李竑猜钩,朝臣那组藏钩。
不管是在武曌面前做样子,还是真心实意喜迎元日,总之席面上倒着实打得火热,嬉笑不断。昭阳抿着唇,遥遥望了一眼崔竞,虽瞧不清他的面容,却好似依稀能感受到他也在凝视着自己,这才缓缓勾起嘴角。
因为太过专注,他们都没有发现远处两道冷森森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嘲讽。
李竑猜对了藏钩人,引起一阵欢呼喧哗,气氛更加热烈了。
武曌笑眯眯地宣布交换身份,由朝臣组的人猜钩,王侯组藏钩。
“这回让卫国公世子来吧。”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抬起了头。崔竞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一时愣在了那里,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起身敬谢圣恩。
精致华美的玉钩被盛在托盘里,送到李竑跟前。李竑拿起玉钩,从自己这组每个人后边走过,所有人都把手心摊开,背在身后。最终,李竑空着手回到自己的席位上,朝武曌颔首致意。
武曌点点头,表示可以了。
崔竞走出自己的坐席,从末尾开始,观察每一个人的神情,不时停下来思索一二,最后一路踱到了昭阳跟前。
昭阳似不经意地向他眨了一眨左眼。
崔竞心知肚明,蹙着眉无奈地朝她摇摇头。
昭阳不无胁迫地竖起秀眉,瞪了他一眼,意思再明确不过——你丫的敢不猜我,今后就别想好过了!
那也不能作弊呀。
你的酒量我清楚得很,自罚三杯?一杯就倒!不管,反正你不许喝酒!
哪有这样的?
就有这样的!乖,听话。
崔竞移开眼,面朝武曌,开口答道:“臣妄自猜测,玉钩在昭阳公主右手。”
昭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这倔脾气怎么两辈子就改不过来呢?
“昭阳,确是如此吗?”武曌问道。
昭阳摊开自己的右手,果真放着一枚玉钩,笑道:“兰台郎果然名不虚传。”
崔竞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但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昭阳实在太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会故意猜错,所以才特地告诉他,玉钩在左手。
“儿臣理当自罚三杯。”
他眼看着她爽快地自斟自饮,灌下三大杯酒,还朝他笑了一笑,心里怎么能不动容?好在这样的她,很快就会成为他的娘子了——他有一辈子的时间疼她爱她,偿还她对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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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喝完那三杯酒,胸口便闷闷的不大舒服,脑袋也昏沉沉的。她望了望崔竞的方向,见后者正在与邻座攀谈,便收回目光,对李竑打了个招呼,让半袖扶着自己,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喧闹的酒宴。
半袖把她扶到靠近偏殿、人迹罕至的一处花园里,担忧道:“奴婢让人给公主送醒酒汤来吧?”
昭阳摆摆手,拒绝道:“别多生事端,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那奴婢陪着公主坐一会儿。”
“不用了,你去外面守着,别让旁人进来。”昭阳命令道。
半袖小心翼翼地把她安置在凉亭内,又回头望了好几次,才出了园子,守在垂花门外边。
她前脚一离开,昭阳就扶着亭柱子,难受地干呕起来。她不但昏沉,而且灼热,全身像被火烧一样,连吐出来的气息都变成了烫的。她舔舔干燥的嘴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只有一个念头在回旋——热!好热!
“半袖!半袖!”她叫了两声,可是没有人回应。
她心里又急又怕,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她先是脱下了自己御寒的斗篷,然后又解开了裙带,但终究理智更甚一筹,死死撑住没有继续下去,只是狼狈地靠在柱子上,不住地喘气。
此时,一个冰冰凉凉的白玉似的东西送到了她眼皮底下。她连看清那是什么都太艰难,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样玩意儿。那好像是一只手,可世上哪有人的手生得这般美丽无瑕,像一整块的冰雪雕砌而成,指骨分明,白皙细滑,一丝纹路都没有。
有股力量把她托起来,蓦地被扯进一个怀抱里。
谁在抱她?除了昀真,天底下还有谁敢抱她?这个怀抱竟是莫名熟悉。
她不知不觉喊出口:“昀真,是你吗?”
对方僵了一下,没有说话,却把她抱得更紧了。还不等她有所反应,那人就搂着她的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她先是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可脑子里混混沌沌地又在想,昀真身上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的香气。她稍稍抬起头,模模糊糊地看见了长廊和假山,黏糊糊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那人还是没有答话。
算了,不管去哪儿,只要能见到昀真就行。
她又阖上了眼,贪恋着这个冰凉的怀抱。
*
酒过三巡,武曌含笑宣布:“今日便请诸君见证一段天赐良缘,朕有意为一对佳偶赐下婚约。”
一时间满殿寂静无声,众人心中揣测纷纷,究竟是谁得了陛下的恩典。崔竞的心霎时停了一拍,既惊且喜,立时望向昭阳那边。可出乎他的意料,昭阳却并不在坐席上。不知为何,他心中蓦地升起一股子不安来。
此时,只听内官宣旨道——
“三色为矞,鸿禧云集。兰台秘书郎崔竞,卫国公忠良之后,筮仕三载,节操素励,才德起于翰林,清约闻达朝野,经明行修,忠正廉隅,年过弱冠无有妻室。武氏县主,颍川王之女,诰封新安,行端仪雅,礼教克娴,诗书传家,执钗亦钟灵毓秀有咏絮之才,今及芳年待字金闺。潭祉迎祥,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垂记章典。民本以国兴关乎家旺,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钦此!”
轰——
崔竞整个人霎时呆若木鸡,脸色惨白如雪。
*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女子断断续续的娇吟,伴随着男子低沉的喘息。
乌云无声无息地移开,好容易让一轮皎洁的月华露出了本来面目。
借着那随意撒下落入房中的光辉,她迷糊地睁开眼,抚摸着男子光洁胸膛上的朱砂蝴蝶,含含糊糊地问道:“昀真,你这里什么时候多了块这样的胎记?”说着便把唇印了上去,嘻嘻地笑,“不过还是很美,我好喜欢。”
男子快乐又痛苦地闷哼一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把脸埋在了她的胸前。
她原本正欲伸手去勾他的脖颈,可借着月光却好似一瞬间看清了他的半张侧脸,恍惚了一下,眼眸中的迷雾像是受到了某种暗示般,一点点散去。她摇摇头,试图把自己晃醒,怎么会莫名其妙做这么一个梦——她怎么会把贺兰斐当作了昀真?
突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袭来,让她不由自主勾起了脚尖。
这个春.梦也太过真实了些,让她回想起她的第一次——那个狼狈不堪的夜晚。仿佛是那夜的重现,陌生的男人,黑暗的房间,羞人的气味……
不!
不对!
她猛地抬首,弓起身试图推开身上的男人。
可是她的反抗并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激怒或者说是取悦了身上的男人。他束缚住她的双手,用膝盖分开她紧闭的双腿,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她的身体。
在他进入她的一瞬间,她突然被一个念头击中,死死瞪大眼睛盯着他。尘封的记忆中最不堪提起的那段过往被翻开,命运又一次同他开了一个玩笑。
昭阳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
“又是你!”
没错,她想起了他的前世。
想起了,贺兰斐,究竟是她的谁!
第一卷<洛阳御衣>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