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你怎么忽然走了?”陈净墨一见到子游便问。
子青疑惑地看着子游问道:“你们认识?”
子游点了点头,也问道:“你们认识?”
子青微微点头。
陈净墨也道:“你们认识?”
忽然三人不约而同地笑了,陈净墨才发现这青衣姑娘也会笑,不觉惊喜。
“我叫子青。”子青淡淡对陈净墨道。
“在下现任杭州知府,陈净墨。”陈净墨有礼地回道。
子游见两人连身份姓名互不知道,于是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不等陈净墨反应过来,子青道:“他两天前救了我。”
子游便也不再细问,她也知道陈净墨的热心。
陈净墨也不再细问她们的关系,想必应是东厂的人。子游,子青,子妍,陈净墨忽然一惊,想起重要的事。于是便问道:“子游,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子游看了看子青,然后说道:“你跟我来。”
子青会意地点头,不再多问。
陈净墨跟在子游身后,向着后山上走着。
这山虽为低小,但山中两侧峰石夹歭而起,使得山道迂回曲折于岩石之间,十分隐蔽。
陈净墨庇护着子游走过一片荆棘般的树林,出现在眼前的则是沿着山谷流出的一片温泉,上面漂浮着薄雾。
子游在泉边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陈净墨。
陈净墨觉得这景色很是眼熟,却怎么也想不出。
陈净墨正要发问,却听到扑通一声,溅起水花,待擦掉脸上的水后,才发现子游直挺挺地站在温泉里,水漫过白皙精巧的锁骨,仰着头直直地带着一丝幽怨地看着陈净墨。
“你这是干什么?”陈净墨想赶忙拉子游出来,却也无济于事。他看着子游,忽然沉默下来。两人就这样对视好久。
“你总是这样!”终于,子游开口说道,脸色苍白绝美。
陈净墨依旧不语,静静地听着。
“我从来都不会输。可我为什么总是败给你?我有着一切,征服别人的美貌,令人害怕的身份,有那些女人永远都望尘莫及的财富。我为什么会败给你?你一无所有,凭什么?”子游压着激动的情绪,沙哑地声音颤抖着,泉水打湿的衣服和发在她的身上却是楚楚动人。
陈净墨静静地惊讶着子游的话,缓缓说道:“你怎样败给我的?”
子游一怔,说道:“因为我明白我已经离不开你。”
陈净墨心中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凉,说道:“子游,如果你愿意,我绝不离开你。我本就一无所有。”
子游忽然流下泪来,幽幽说道:“或许我喜欢的就是一无所有的你。”
陈净墨俯下身,伸出手,静在子游面前。子游从水里伸出手来触进陈净墨的手,闪亮的水滴缓缓流下,如血如泪。
三十七
陈净墨将自己的外衣递给哆嗦发抖的子游。
“你有什么话要问我?”子游接过衣服问道。
此时,山谷中被黑暗所淹没,陈净墨点起篝火,火光在黑暗里微微颤抖。
“你能否记得在两年前易阶寿宴中,李大人所住的房间是哪一间?”陈净墨认真问道。
子游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顿了顿,才道:“是当时置放着李大人尸体的那一间。”
陈净墨点了点头,又道:“那你为什么骗我关于李夫人的事?你明明认识子妍,也知道子妍就是李夫人。”陈净墨顿了顿又道:“莫非那天晚上的李夫人是你扮的?而子妍是在李大人死后就马上被杀了?被东厂?”
子游微微点头,神情忽然变得冷漠。
“为什么?”陈净墨又问道。
“子妍是我亲自杀的。”子游缓缓说道。
陈净墨一怔。
“子妍和李正成亲只不过是东厂的命令,子妍的任务。东厂怕你查出什么,才会让子妍死去。这么多年来,子妍在东厂的眼里的用处越来越小,她的身份变得太多,恐怕早已暴露,已经无法再接任务。只不过,她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死。”子游淡淡说道。
陈净墨惊讶于子游的神情,但又忽觉痛心。子游呢,当时嫁给自己也是因为东厂的任务吗,若是这样,终有一天,子游也会这样死去。但自己休了子游,她会不会受到更重的惩罚?子游那天忽然陪酒的那个虚伪的官员,这些都是什么?可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呢?陈净墨不愿再想,但又无法避开,世上繁华如常,无奈人生无常。
子游伸出纤细的手至火边,轻轻搓着。
陈净墨伸手握住子游的手,呵着热气。
子游痴痴笑着,温暖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