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在夕阳的照耀下,他们绕过铜西镇,步入了古桑城。
古桑城里人群熙熙攘攘,随处可见各种商贩在地上划出一块半圆的地,摆上各式各样的物品,或交易或拍卖。物品的种类繁多,区域不限,什么武器啊,家具啊,珍宝啊,书啊,人啊……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
大多的豪宅已经在屋檐上挂了红灯笼,超级富有的四个屋檐都挂满着灯笼,一个缝隙都不放过;非常富有的则四个角都挂上一盏,中间再挂三盏;富有的只能找一面屋檐挂上五盏;比较富有的门前孤苦零丁地挂着两盏。
沿街望过去,通红一片,虽奢侈地很,气氛却是喜气洋洋的。
“这么大的牌匾屋子都撑不住!相公,你说挂上去房子会不会塌掉?”花清看着伙计手里抬放的一块镀了金的牌匾,被红布遮住,个头非常大,气势恢宏。
“不会。”顾年摇着扇子,轻笑摇头。他把头转向门外,一个长得壮硕的少年躲在门口,正把头往里探,见他在看自己,立刻把头缩回去。被顾年叫住:“阿褚,进来把牌子搬出去。”顾年叫着门外少年的名字,少年是同来的橱子,死命哭着要跟来。
“少少少少爷,牌匾这么大……”少爷磨蹭地走进店铺,一脸为难加不情愿地看着眼前快比他个头还高的牌匾。
“那你就回去。”毫不留情。
“别别别!我搬!我搬就是了!”个头一米八多的少年竟然还学着人家姑娘委屈地撇嘴。
花清见了捂着肚子大笑,直拍柜台:“阿褚,我说你一米八几的个,身材也属于大块头类型的,怎么性格这么别扭呢!”
阿褚又撇了撇嘴:“少奶奶就别笑话我了,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就是这样。”心里踌躇了几番,终于被迫妥协,手背在身后,“把牌匾放上来吧,我可能行。”
“要是不行就别逞强,顾年逗你的呢。”见他再次确定地点点头,花清将信将疑地把牌匾放到他的背上,待他把门匾的一角抓紧后,道声,“我松手了?”
“松手……吧。”阿褚脚步一个没稳,额头上冒着充血的筋,整个脸变得通红,一滴滴汗水渗出。他神色痛苦地看着花清,“少奶奶,这牌匾好重啊。”
阿褚说了对话,又说了错话。对话是,花清听了心里极为高兴,重重往牌匾上一拍,脸上满是得意:“那可不是,牌匾可是纯金制造的,不重才叫怪了。”
错话是,他的那句话使花清高兴地拍匾,背负着牌匾的他被这一拍……
“啊!!”
“嘭!”
花清手下突然没了支撑,停在半空中。她的笑脸僵了僵,低头看着被牌匾压着连人都看不到的阿褚,默默闭上眼睛道了句对不起。
最后,还是花清和顾年齐心协力地将又贵又重的门匾给抬上了马车,而受了伤的阿褚坐在马车上使劲揉着青掉的手臂,脸色实在不好看。
接着他们到古桑城的南城角买了一些做菜的食材,又到西城角订了一堆的家具摆设,驾着马车回到北城角城门。
花清坐在车厢内反复翻看所买的物品,确保毫无损坏后,钻到顾年的怀里看他算账,天生对数字不感兴趣的她看着看着就昏昏欲睡,正要进入梦乡时,外边的敲锣声吓跑了她的睡意。
“各位乡亲,各位父老!来一来,看一看!出售女娃娃咯!价格随你定,用处随你使!”
出售女娃娃?花清不由地一皱眉,抬头看向顾年,顾年也低头看她。
他们走出马车,看到前方不远处围着一个小小的圈子,大多都是男人,极少有女人在一旁看热闹。圈子里头则是一个面带猥琐笑容的中年男子,手里拽着一个脏乎乎的女孩,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眼里带着戒备地看着周围的人。
“这女娃娃看着挺脏,样子也不好看,有什么好卖的?”一个人问。
“嘿!你别看她这个模样脏。”中年人将女孩往外推了推,让更多人能看得清楚,嘴里念道,“我这是家里没水,给她洗不了澡,不然啊,这小家伙可水灵了!要不是家里缺口饭吃,我还舍不得将自己的亲闺女拿去卖呢!”
“你胡说!谁是你亲闺女!”女孩瞪了他一眼,但又像怕他一样,不敢做些什么。只得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周围的人,“我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是他闺女!”
周围没有一个人有想帮她的意思,全当看笑话一样看着她。其中一个长得相貌堂堂的男子问道:“那她有什么用?”
“哎!这用处你爱怎么使就怎么使!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钻得了裤裆?”人虽长得相貌堂堂,但出口却好不知检点。惹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这得看你买不买回家,她肯不肯钻了!”
小女孩的眼眶里已经溢满了泪水,仇恨地盯着每一个人,她的样子就像一个被困住的小狼,凶狠却使不出力,最终急了也会咬人。
“我出五个铜板!”
“我出十五个铜板!”
他们已经开始竞价。
“我出五十个铜板!”刚才那个相貌堂堂的男子嘴噙着笑高声喊道,得意地看着其他人,“还有人出更高的吗?没有我就收了这女娃娃回家给我钻裤裆了!”
“一两。”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男子转过身,看见一个脸蛋精致,眼睛灵动有生气,身材中等的女子正噙着挑衅的笑容看着自己。她身上衣服为水蓝色的纱裙,布料昂贵但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把她的皮肤衬得娇嫩白皙。长相算得上不错,却有一种和其他女子不同的地方。
粗略一看也没什么奇特的!男子不屑一笑:“你是谁?敢跟本少爷抢人?不自量力!”他手指天空,冲着卖女孩的中年人道,“本少爷加价,出五两!”
“十两。”花清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面不改色地叫价。
“十二两!”
“十五两!”花清依旧面不改色,后面的顾年淡定地掏出一本淡蓝色账本,在开支上加了十五两。
“我呸!你还跟小爷我杠上了?”男子深知不能再加价上去,为一个女娃娃不值得。可他好面子啊,他是堂堂唐家大少爷,是绝对不认输的!他见花清身边只有一个人,眉眼带儒雅的笑意,一看就是弱书生。认定她是好欺负的主。自己人多,她人少,正好打的过!招招手示意自己带出来的一伙人上前解决她。
男子背后立即涌出一堆身穿褐色仆人衣服的人冲了上去,自己则一脸稳操胜劵的样子,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等着花清认输。
周围的人很自觉地让了一大步,空出中间很大的位子供唐家大少爷打架和他们自己看戏。
没想到唐大少爷的人还没靠近花清就全都被顾年的扇子撂倒了,只见那扇子在顾年的手上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轻弹出去打倒一个人,又马上反弹回手中,不出几分钟人全都趴下了,在地上滚着圈叫娘。顾年反倒像个悠闲人,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做,他才是人堆里看戏的人。
“好!”戏虽快,但看得精彩,不来点掌声怎么行?围观的人啪啪啪地鼓起掌。
唐大少爷吃了一惊,稳操胜劵的脸变得苍白,知道今儿遇到了高手,看见自己的人全都完败,他自己上前也只能是自讨苦吃。便想在大家叫好的时候准备偷偷溜出去。
“喂公子去哪?你这姑娘可是让给我了?”花清语气里止不住的笑意,一字一句轻快地像有弹性的布丁方块,一跳一跳的。
大家看威风凌凌的唐大少爷像见不得人的狗一样夹着尾巴想逃跑,全都笑起来。
这回脸是真真正正给丢光了,他逞强地直起腰板,冲花清狠狠瞪了一眼,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说完便逃似地快速离开。
花清开心地哈哈大笑,上前付了那一千两银子,牵着女孩的手离开了。
女孩一路上都埋着头不说话,黏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头发紧贴着脑袋,脏乎乎的污泥遮住了她原本的面貌,看不清她的表情。身材瘦弱,好在还有肉包裹着骨头。
花清牵着她的手,就好像牵着一根骨头,说真心话花清感觉很不舒服。
一直到了城门口,女孩终于开口说话。她停住脚步,祈求地看着花清,大大的眼睛水灵水灵的,透过结块的头发露出来,跟她脏脏的外表格格不入。说不定洗干净了真的是个美人胚子,她哀求道:“姐姐,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能不能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