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将军府中的事情不提,单说这恪靖候府,这会儿可是气氛诡异的紧。那张妈先前离开福康院,就是为了在将军府周围布下几个人,好盯着子晴,谁料竟然没有得到丝毫线索,而谢世贤进宫之后也是再无半点消息传出。婉夫人在福康院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什么信儿,终于是坐不住了。于是便带了几个下人呼啦啦地去往了祥瑞院,想要在谢贻珂身上出出自己心中的闷气。
推开了祥瑞院的大门,婉夫人带的人一股脑地冲了进去,但是映入眼帘的景象可是叫后面昂首阔步的婉夫人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这祥瑞院的气氛眼下可是热闹得很。除却屋子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呼喊声不提,单说这院子中正在你追我的丫头们,就无一不是满脸喜悦,看得婉夫人只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更甚。
张妈看了看婉夫人的表情,心中会意,嘴上道是:“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干活去!”
“夫人。”丫头们一见来了人,连忙收了笑容站好身子。只是面上恭谨,口中的话却是个顶个的噎人。
“夫人,奴婢的活儿是采买。”
“夫人,奴婢往日里这个时候应该去大厨房帮忙了。”
“夫人,奴婢是负责到各院传信儿的。”
“夫人……”
这群小丫头的话在婉夫人耳边叽叽喳喳的响了起来,婉夫人只觉得脑袋里面“嗡嗡”直响,哪里还能分辨出来这话是真是假了。
“闭嘴!”婉夫人按着太阳穴喊了出来。小丫头们识趣儿的闭上了嘴,但都转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婉夫人,让她心中的烦闷只增不减。
“都回房去!”张妈见状上前喝了一声,又攀住了婉夫人的手轻声道:“夫人莫揉了。天寒风硬,小心邪风侵体啊。”
婉夫人知道这话是为了自己好,隧听话地放下了按着太阳穴的手,皱着眉头往正房走了过去。而那些灰溜溜退下的小丫头们却悄悄地议论了起来。
“小姐了真厉害!咱们果然没有被罚。”
“现在得叫公主了,你也不怕被罚?”
“昨天府里都闹成那样了,小姐还能继续坐稳这公主之位吗?”
“那就不知道了,咱们只要干好主子吩咐的事儿就成了。别的事儿哪轮得上咱们评说?”
“佩儿姐姐说的是。奴婢记下了……”
小丫头们这边嘀咕着回了下人房,婉夫人那边也在此时迈进了谢贻珂的正房。平日里坚决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的正房此时可是人声鼎沸,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还有几个丫头干脆在客厅里玩起了捉迷藏,真是好不热闹。而婉夫人见了这副情景,脑子又隐隐隐隐作痛了起来。
“干什么呢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做事儿,难道都当自己是府里请回来的神仙么?真是反了天了!”张妈横眉倒竖,眯着眼睛在屋里闹闹哄哄的丫鬟们身上来回扫视,一张老脸拧在了一起,活像个母夜叉。
张妈的声音非常洪亮,所以话音刚落,屋里就静了下来,屋里的丫鬟们也都像外面的一样,乖巧地望着婉夫人几人不语。
“谢贻珂呢?”婉夫人脑袋里面嗡嗡作响,胸中火气也愈发地大了起来。
“这儿呢,这儿呢。二娘这是怎么了?珂儿瞧着好像身体不太舒服似的。芙蓉,快给二夫人看茶呀!”谢贻珂挑帘从里间缓缓走出,面上还是一副淡淡的神情,让人看不出心中的想法。
婉夫人本就火气旺,加上又是烦躁得很,所以接过了芙蓉递来的茶想都没想就喝了下去。一本清茶下肚,心中果然平稳了些,连头痛似是也缓解了不少。婉夫人这才恢复了刚进祥瑞院时的得意样子,微抬着下颌高傲地说道:“禁足的滋味怎么样?竟然还放下人们胡闹了起来,我看你是快要被逼疯了吧?”
“二娘真会说笑,这才一日不到,珏儿禁足三日都没事儿,更何况是女儿我呢?”谢贻珂的笑容里透露着诡异的气息,没等婉夫人开口询问,她便遣走了屋里的丫鬟们,对着婉夫人轻声道:“先不说这个了。二娘今日过来时,身上用的一定是鸢尾香吧?”
“是又如何?怎么,羡慕了?”
“羡慕嘛,倒是谈不上。只是女儿昨天得了个好东西,想来父亲与二娘并没有听说。唉。因为昨天的事儿,女儿夜不能寐,所以正巧看到了这个。喏,二娘也来看看吧。”谢贻珂说着递过去了一张发黄的纸,纸边并不整齐,好像是从什么书上撕下来的一样。婉夫人狐疑地接过了纸张,低头看了起来。
谢贻珂在一旁啜着茶,嘴角的笑容倒是又大了一些。昨夜她确实是无心睡眠,索性将那本毒书简单地翻了一遍,结果好巧不巧的看到了有关鸢尾香的一些内容。
这鸢尾香取自于鸢尾花,是一种多年生植物,产于西凉,自古就被作为香料和药物使用。但因为它量少而路远,一般能用的只有极为少数的大户人家,而婉夫人刚好就是侯府里面唯一用得起的。要说谢贻珂知道这事儿的原因,还得感谢起她喜爱炫耀的虚荣心呢。
所以当谢贻珂看到关于鸢尾香的内容,就不自觉地放缓了速度,细读了起来。之后她便发现,鸢尾香与牛至草的香气混合,可以使人心烦气躁,并上头痛的症状,休息两日或服用独摇草可解。只是这病症虽然不重,但每每再次听到嘈杂的声音或身陷吵闹的地方便会复发,不过解法还是相同的。
谢贻珂知道,以婉夫人的性子肯定还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所以她便早早地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鱼儿上钩。这不,才刚刚过了一晚,婉夫人就按耐不住寂j寞送上了门来。至于这页纸则是谢贻珂从那本毒书后面的白页上撕下来的,上面的内容自然也是根据谢贻珂的需要进行了删改。
婉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过了这纸上的内容,看向谢贻珂的眼神也与方才有了不同。谢贻珂知道,她多半是信了。但是婉夫人却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问了一句:“我怎么知道这上面写的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道了?”谢贻珂挑衅地看向了她,随后朝芙蓉递了个眼色。芙蓉领命退了下去,不一会儿,院子里又吵闹了起来。声音只比刚才大,不比刚才小。谢贻珂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笑眯眯地望着她,脸上自信得很,让婉夫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