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需要被人抬回来,往往问题就比较大了,红伶急忙跟着娘去看青丘。大豆也加快了步子跟在后面,面上不显,却些微皱起了眉头。
青丘这时候已经被安置在了二娘荷花的屋子里,二娘陪在床边哭的肝肠寸断,大夫跟着进去看了,苏洪方正眉头紧锁在门口来回踱步。红伶挤到门口,看到弟弟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除了手上有一片青紫,肢体上倒是没有太大的伤害。可往上看去,却看到了触目惊心的血迹在头上。大豆当时虽然也是伤在头上,可并没有昏迷许久,而青丘此时还没有醒过来,这样看来,恐怕伤的更重。
大豆看她神色紧张,想了想觉得不知怎么安慰人,只能分析起案情来。道:“这伤口是钝器所致。”
红伶回头看他,问道:“严重吗?”
大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不轻。”接着又补充道:“不致命,能恢复的。”
大豆和红伶都是在门口观望而已,最准确的答案应该去问屋里的大夫,而红伶此刻却立刻相信了大豆的回答,丝毫没有质疑。担忧过后是气愤,她问道:“到底是谁做的?”
大夫人过来回答:“是……之前张妈的儿子,张达。”
听到苏大夫人的话,红伶才知道,原来今天早上青丘去上学的时候发现许久不来私塾的张达竟然出现了,青丘与他的关系本来不好,害他将红伶哄骗到水里之后,青丘就再也没有理过他,此刻也并没有去找他搭话的意愿。可是张达却主动走过来对青丘说:“苏青丘,我们去外面,我有话对你说。”
青丘奇怪道:“有话你就在这里说,非去外面做什么?”
张达酷似张妈的眉眼一挑,一脸鄙视的说道:“呦,你害怕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是个胆小鬼!”
激将法对青丘屡试不爽,果然青丘听到这话立马站了起来,边往外走便说道:“去就去,怕你啊?”
青丘在,门口刚站定,回过头来正想问什么,还没开口,张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板砖拍到了青丘头上。连拍两下,青丘已经失去了意识,身边的同学、私塾的老师也都出来阻止了张达。人们慌慌张张去请来了苏洪方老爷,也请来了大夫。苏洪方看见儿子的伤,当下又心疼又气愤,心疼儿子的伤势,气氛造成这样伤势的人。却不想耳边突然传来了略带童稚的吼声。
“苏青丘!你们家害的我娘入了大狱,我保证我一定会向你们报仇的!”
原来众人慌乱之中忽略了这个年纪不大的肇事者,张达站在十几米开外,吼完这句话转身就跑,待到人们反应过来想要追,却再也找不到他了。
红伶听闻这话心下也明白了,张妈被捕是因为张洪方提供了证据--那块玉佩,于是张达便把这笔账全都算在了苏家身上。张达这个人红伶仅仅见过一次,印象中不过就是一个被惯坏的熊孩子,正真靠他自己去闯荡十有八九是在江湖上死无全尸,可一个孩子能在瞬间找不到人,他身后怕是还有靠山。张妈的靠山是送子观音教,是刘知县,那张达的靠山……也就不言而喻了。这样一个充满仇恨而又心地毒辣的人,若是再稍加培养,只怕会后患无穷。
苏老爷踱步踱够了,又听闻儿子没有生命危险,当下一跺脚就出了门。苏红伶心下奇怪,他最心疼的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故他竟然不陪在左右,现在到底是会去哪里?于是问苏夫人:“娘,爹现在出门做什么?”
苏大夫人回答道:“你爹是想去刘知县那里讨个公道。”
红利心下叹气,你扰了别人的生意现在还想去讨公道,难啊。转念一想,现在正是给苏家打预防针的好机会,当下问道:“娘,听说爹和刘知县是好朋友是吗?”
苏夫人点点头:“他二人自同窗起就认识了,还曾一同赶考,老爷也经常去衙门里坐坐。”
“娘,你认识刘知县吗?”红伶继续问。
苏夫人摇摇头:“我并不认识,我与你爹成亲许久之后,他才调任到平远县,那是你爹见是他做了知县,还激动了很久。”
红伶道:“可是娘,我听说咱们家的生意在张妈来这里之后每况愈下,如果刘知县和爹的关系真的那么好,怎么就不见帮上一帮……”
苏夫人听见这话惊讶了一下,严肃道:“红伶你瞎说什么,老爷是读书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红伶内心叹口气,看来苏夫人不仅老实,也很单纯,于是只好摆出一副认错的态度:“娘,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想。不过,这次弟弟受了这么重的伤,刘知县会不会帮忙查一查惩治凶手啊,你看连爹都去专门找他了。”
苏夫人从没有想过这些,听到这话愣了一愣,不确定道:“应该……可以吧。毕竟刘知县不仅与老爷好友多年,这也本是他的辖内事……”
红伶见到了苏夫人的态度也松动起来,继续道:“可是娘,张达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好好地突然不见了呢?他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会不会有官府的人包庇他?”
苏夫人听见这话有些惊讶,道:“红伶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听说张达说要报仇啊,心下觉得找不到他实在担心,可是你看爹带了那么些人都找不到一个小孩子,是在是奇怪。”红伶道。
苏夫人想了想:“这……确实有些奇怪,不过即使有包庇,刘知县若是清查还是会知道的。”
红伶趁热打铁:“若是刘知县不肯清查呢?”
苏夫人不理解道:“刘知县为什么不肯?”
“也许……包庇的人刘知县知道?或者根本就是刘知县自己?”
苏夫人被这猜想惊讶的说不出话,红伶急忙安抚刘夫人:“娘,我看你问,我就随便猜猜而已。”
苏红伶知道她已经把怀疑的种子种到了苏夫人心里,若刘知县真的不肯查,那么这个可能性就会不断的在她的脑海里出现,而她的怀疑一定会被她传达给苏洪方。苏洪方虽然不太喜欢自己的女儿,对这个发妻却一直还是不错的。而苏夫人的唠叨,也是苏洪方承受不住的。等到怀疑的种子发芽,跑路计划也会更加的好实现了。
苏洪方老爷出去没有多久,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二夫人更加急切的扑了过去,问道:“老爷,刘知县怎么说?”
苏老爷摇摇头,紧缩眉头说道:“常中说张达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一个小孩子偶尔的任性胡来不要太放在心上,况且……青丘并没有什么大事。衙门人员挺紧张,没办法在这块调人了。”
苏老爷说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自己也不信服这样子的回答。二夫人的反应就更大了,当下就开始了哭闹:“什么?!青丘没有大事,老爷啊,青丘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啊,那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你不是说知县是你的好朋友吗?你再去说说,你再去说说可好?”
苏老爷神情黯淡摇头道:“常中有公务繁忙,这回儿没时间啊。”
二夫人气的口不择言:“你叫他常中,你当他朋友!连这点忙都不帮还叫什么朋友?!老爷啊,他怎么这样啊,那个小兔崽子在外面,如果再伤了我儿要怎么办呀!老爷啊,刘知县不是你同窗吗!这算是什么人啊!”
苏洪方也对刘知县冷淡的态度耿耿于怀,又被二夫人在院子了说的没了面子,当下甩手摆脱了二夫人的纠缠,说道:“怎么办?先问大夫要怎么办!先将青丘的伤养好了再说,你这样吵吵闹闹怎么让儿子养伤!”说完也不再管还在哭闹的二夫人,径直离开了,像是走向了书房。
大夫人相劝不知如何劝,只能将二夫人扶了起来交给红伶,让她送二夫人先去歇一歇,自己赶忙追着苏洪方,像是要去安慰一下,不过这安慰应该就能把红伶想传递的信息带到了。
苏红伶和大豆搀着哭道瘫软的二夫人坐下,为她端了杯茶,红伶劝道:“二娘,青丘还要靠着你呢,别哭坏了身子。”
二夫人听见青丘,还是强打起精神,喝了点茶,抽抽噎噎的说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我儿子被砸成这样子,一点说法都不给,我怎么忍得下去。我可怜的儿啊。”说着竟又似要开始哭。
红伶想到她当初对待苏红伶溺水和自己失踪在丛林的态度,知道这是一个彻彻底底自私的人,只要不牵扯到自己的利益,他人死活并不关心,可一旦威胁到自己的利益,却也是会拼命维护的。红伶边问道:“您说爹跟知县关系那么好,再去说说还有用吗?”
二夫人“呸”了一下,说道:“他们关系好,关系好个屁!完全是我们家老爷剃头摊子一头热,天天往衙门里跑。刘知县倒好,从不给咱们老爷介绍生意不说,我还听说他倒是给张妈介绍。哼,张妈那孤儿寡母的,真不知道和那刘知县有什么肮脏的关系。就张妈那模样,刘知县还真是不挑!”
红伶道:“是啊,现在爹那么相信刘知县,只怕是刘知县说不找了,他就真的不找了。如果爹知道刘知县竟然是这样的人,倒是有可能不管刘知县的说法,自己派人查查看,您说是不?”
二夫人点头:“对!我得让老爷知道刘知县的真实面目,不能让他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