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各位小姐依次表演完，文昌公主按各位小姐的名次赏赐，郑子佩毫无疑问地拔得头筹，靖国公府今日也算出尽了风头。
宴毕，众人便在花园里赏菊，一时间公主府中衣香鬓影，热闹非凡。绿袄凑近顾洛川道：“小姐，三小姐在听竹小筑。”顾洛川颔首，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了菊苑。
顾卫珩看到顾洛川的身影，思索了一下也偷偷跟了上去。顾洛川进了听竹小筑，看到郑子华正在抽泣，头发散开，显然是清洗过，梅嫣在郑子华身边轻声安慰。顾洛川担忧地道：“子华妹妹你没事吧。”
郑子华第一次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出现，却发生了这种意外，心中恼怒愤恨可想而知，平日里活泼可爱的模样再也装不下去，语气很冲得喊道：“不用你假好心。”
梅嫣脸色一变，赶紧拉了下郑子华的衣袖，对顾洛川歉意地说道：“表小姐见谅，我家小姐今天实在是……”顾洛川勉强笑笑道：“我理解，那我就不打扰了,子华妹妹好好休息下吧。”
郑子华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她如今真得说不出来道歉的话，只一个劲儿地在那里抽噎。
顾洛川告辞离开，走到门口外，绿袄用不大却正好能让屋中的一对主仆听到的声音道：“没想到三小姐平时温温吞吞的，竟然这么厉害，在场的小姐没一个赶得上呢！”
顾洛川叱道：“小点儿声。”绿袄低声应是。
郑子华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站起来把屋里能摔得都摔了。梅嫣到底没能拦住，心中一沉这下可完了。
顾洛川走了一段发现顾卫珩站在前面的树下，一张俏丽的脸上没有表情，若是年纪大些倒是显得极有威势，如今却显得十分可爱，顾洛川忍不住轻笑出声，顾卫珩皱了皱眉道：“你笑什么？”
顾洛川摇了摇头道：“你在这儿做什么？”顾卫珩不答反问：“你很讨厌那个庶女？”
顾洛川愣了一下，缓缓道：“我很感谢她。”顾洛川的确很感谢郑子华，若不是前世郑子华一次又一次的设计，她又如何能看到残酷的事实，又怎会从自己编织的美梦中醒过来呢？所以今生她会好好的“回报”她的。
顾卫珩露出不解的神色，不过他也看出顾洛川不想多说，他咳了一声道：“上次······谢谢！”
顾洛川看了一眼少年发红的耳根，微笑道：“不用谢我。看起来你和几位皇子相处的不错。”
顾卫珩眼中阴翳之色一晃而过：“嗯。”顾卫舟十分自负，欺负顾卫珩也是因为几位先生都夸顾卫珩学业优秀，顾卫珩渐渐得表现出无心学业，一心好武的模样，顾卫舟也就不会一心针对他，婉昭仪出身寒微，大楚讲究子以母贵，顾卫珩对顾卫舟没有任何威胁。顾卫舟既然已经不会处处与顾卫珩为难，其他两位皇子更不会出头做恶人。顾卫珩沉默了下道：“我先回去了。”说罢就离开了。
直到晚宴宴毕，郑子华都没再出现，不过即使如此，她砸了公主府的听竹小筑的事早已传到众人的耳中，成为笑柄。
回府时，郑泰和吴氏都在，郑子华看到吴氏再也忍不住扑倒吴氏怀里大哭了起来。前世贾氏被逼无奈带着郑子华去了宴会，郑子华以画闻名，郑子佩以舞闻名，两人不相上下，文昌公主虽不喜庶出，却也没有为难她。今生却完全不同。
贾氏怜惜地道：“小四毕竟年纪小，行为略有不当也是没办法的。”郑泰和吴氏听到此脸色都变了。
吴氏勉强笑笑道：“姐姐，不知赏菊宴上发生了什么事。”
贾氏道：“小四今天不知用了什么招来了一群蜜蜂，好在贵人们没出什么事。”贾氏看了眼吴氏难看的脸色，道：“还有……”
郑泰沉着脸道：“还有什么？”贾氏道：“小四砸了公主府的听竹小筑，妾身想着咱们府还是送些东西去公主府吧。”
吴氏眼前一黑几乎晕过去，当众出丑可以说是贾氏设计的，可竟然砸了公主府的东西，这可是郑子华实打实错处，这样不知轻重的姑娘，公候人家怎么会考虑作为儿媳，郑子华以后的路几乎都断了。
郑泰心中又怒又痛又悔,郑泰气得胸膛起伏,骂道:“你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从今天起好好在屋里反思。”
郑子华想说什么,却被吴氏暗暗掐了一把,如今不论说什么都是错的,即使真的是被人陷害的,没有证据只会让郑泰越加不耐。
贾氏看这对母女抱头痛哭的模样,差一点儿就笑了出来,和吴氏斗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这么痛快。
贾氏回了瑞华轩毫无顾忌的笑了起来,她心情颇好地对银杏说道:“银杏你做的不错,有什么想要的就说吧!”
银杏道:“能为夫人分忧,银杏就知足了,哪敢要什么赏赐。”
贾氏满意道:“你这丫头别不好意思。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瑞华轩的一等丫鬟。”说着贾氏又拿出一袋银子道:“这是赏你的,好好拿着。”
银杏赶紧磕头道:“谢谢夫人。”瑞华轩的一等丫鬟冬梅嫁人后,一等丫鬟的位置就一直空着,瑞华轩里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这个位置,如今银杏得到了如何能不开心。
贾氏摆手让银杏下去,独自坐了一会儿,心中的喜悦渐渐被忧虑覆盖,郑子佩今日的大放异彩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也一直认为自己的女儿实在有些平平,可如今她想问又不知如何问,女儿二三岁的时候,自己又有了身孕,大夫都说是男丁,自己也格外小心,无心力照看女儿,女儿就在老夫人膝下长到十二三岁才回来,可是和女儿分离这么久,生疏和隔阂也难以消除,女儿向来有主意,更何况就算自己去问,也问不出什么。想到此贾氏叹了口气,儿女就是前世的债啊!
银杏在众人都睡着后,偷偷地在后院的一处亭子忐忑地转来转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不一会儿来了个窈窕的身影,正是碧玺,银杏看见碧玺眼睛一亮,赶忙走过去道:“碧玺姑娘,我都按你说的办了。”
碧玺回道:“你哥哥欠下的赌债已经还了,小姐自有办法让你哥哥这辈子都不敢再赌,你可以安心了。”
银杏家只他哥哥一个男丁,可偏偏不争气迷上了赌博,欠了许多债,银杏的爹娘重男轻女为了还债竟想把银杏说给个一只脚踩进棺材的老头子做填房,婚姻大事向来听从父母之命就算银杏再怎么不愿意也没办法,这时候表小姐找上了她,不管表小姐为了什么,总之她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银杏试探道:“不知四小姐哪里惹到表小姐要······”
碧玺冷声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替小姐办事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银杏讪讪地道:“知道了。”
银杏走后,碧玺也往回走,碧玺其实也满心疑惑,小姐简直是算无遗策,她怎么知道三小姐会大放异彩,又怎么知道三小姐会先让四小姐上台,以及公主府偏院会有蜂箱。不过碧玺一向豁达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管她呢,听小姐的就没错。
第二日,郑泰及贾氏就备着厚礼到公主府道歉,文昌公主并未怎么为难,只是暗中讽刺了几句郑泰嫡庶不分,郑泰自当官以来第一次这么狼狈,可对方是公主,他不仅要听还要让公主觉得他听进去了,贾氏挨训挨得舒坦,心中快意,夫妻两人的心思截然不同。
吴氏自郑子华被禁足后难得的安静,好似一心让女儿改过。可没过几天,郑泰在云华轩“偶然”看到自家女儿脸色苍白的样子,在吴氏欲语还休的楚楚之色下就解了郑子华的禁足。
贾氏高兴没几天,就看到郑子华一脸委屈柔弱的样子来给她请安。郑子华这几日确实变化颇大,脸颊稍稍变瘦,一双眼眸衬得更大,极容易让人升起保护的欲望,倒有几分前世郑子华的风韵,可惜郑子华毕竟遭受了这样大的挫折,以她现在的心性,眼界都不足以忘记这次的阴影,她不再会像前世一样成长成心机深沉的模样。
想到此,顾洛川微微勾起唇角,凡是欠她的,她都会讨回,上天不惩罚的,她会亲自动手,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郑子华牢牢记住吴氏说得话,她这次犯了个大错,只能先获得父亲的怜惜再图其他。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像吴氏说得一样,靠着父亲的怜惜,等这阵子风声过了之后远嫁。郑子华垂下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庶出,所以那些人看不起她,文昌公主故意为难她,可如果她不是庶出了呢?如果······郑子华小心的藏起自己眼中的疯狂之色。
顾洛川饶有兴味地看着郑子华装乖巧,吴氏能忍,可如今的郑子华可没有那等城府,她很期待郑子华带来的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