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太阳爬得早,才过辰时,便已明晃晃挂在天上。宋思甜从床上起来,小果捧洗脸水进来,又去衣橱柜里拿出她要穿的衣服。
宋思甜迷迷糊糊坐了一会儿,又颓废地趴回床上,闷闷道:“每日早上醒来,总是有午睡的冲动。”
杜越越解释道:“春困夏乏秋打盹,这也难怪。”
其实是富贵病,得治,靠打。杜越越心里想,但是不敢说出来,毕竟和宋思甜目前是盟主的关系,要是反派配角找上门的时候,还需要她这个配角主子挡挡冲击波。心里这样想着,手上的活并没有停:从一箩筐的豆子中找出坏豆子,放在碗里,这是小如昨天指派给各宫的任务。
这人还真经不住念想,才想着小如,小如便来了,是替皇后催促宋思甜上牌桌来的,“皇后娘娘说马吊已经码好了,人也到齐了,就差娘娘一个,还请快些则个。”
小如走到杜越越身侧,抓了一把她已经挑好的豆子,点点头赞扬道:“不错,不错。”又指着碗里的坏豆嘱咐道:“莫要把这些坏豆子给扔了,我还要沤肥料的。”
正事禀告完,工作视察完,小如说自己宫里还有事情,告辞走了,临行前又催促了一次宋思甜。宋思甜再也赖不下去,只好磨磨蹭蹭地起床,小果去厨房把早膳端出来。
等粥盛好、筷子布置整齐,宋思甜才停止了醒来后至下床前的例行发呆,穿了衣服套上鞋去洗脸。
早膳依旧是白米粥、咸菜、窝窝头,难为小果还能吧嗒吧嗒吃得这么香。杜越越叹了口气,也跟着吧嗒吧嗒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不吃快点就被小果惦记上。
马吊牌局设立在皇后的栖凤宫,小如进去送白开水、瓜子之后,进来厨房叮嘱大家不要偷懒,一起帮着文钱磨豆浆做豆腐,只有手里活不停,才能保证饭桌上菜不空。小如是皇宫里的大宫女,她的话,明地里没有宫女敢不听的,当下都将头点成小鸡啄米。小如满意地笑笑,摘了斗笠,扛了锄头,出了栖凤宫宫门。
淑妃宫里的小葱叹气:“饭桌再不空,也不就青菜豆腐?还能多出花来?”
杜越越建议道:“老是吃豆腐确实有些腻了,要不然咱们做些豆干、腐乳吧?”
德妃殿里的书墨不愿意动弹,于是泼了瓢冷水,“无非都是豆腐,还能折腾出肉味来?”
这倒是真理,确实折腾不出肉味来了。自太后迷上佛教之后,便禁止宫内杀生食荤,天天豆腐青菜,嘴巴都能淡出鸟来。那个偷鸡的黑衣贼也不知道偷到哪里去了,即使她夜夜蹲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守点,也没看见他再出现。
皇**里的文钱是做豆腐的一把好手,毕竟有六七年的经验摆在那里。豆子是昨天晚上泡好的,小葱和豆子轮流推磨,福喜往磨盘里添黄豆,文钱当作战总指挥,杜越越是新来的,便由香墨教她浸泡明天做豆腐的黄豆。
小果在外头劈柴,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喊道:“着火了!着火了!”
大家一愣,也跟着慌起来,七嘴八舌地问:“在哪里?在哪里?”
众人跟着小果跑出厨房,便嗅到了焦烟的味道,顺着小果的所指的方向看,东南角果然浓烟滚滚。众人慌了身,哭爹喊娘的都有,小果跑进厨房去拿水桶,豆子跑去大殿通报灾情,香墨吓得脸色煞白,文钱想起来盛豆浆的水缸还敞着口,怕苍蝇蚊子掉进去了,于是也跑进去厨房。小葱像只无头苍蝇,看见小果跑去厨房,也想跟着去,看见豆子去了大殿,于是便决定跟去大殿,又看见文钱也进了厨房,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去厨房,福喜要回玉容宫把花花鸟鸟们挪挪地方。
皇后领着三个妃子从大殿里出来,叫住手忙脚乱的众人,清了清喉咙,大声道:“形势紧急,救火如救人,皇宫毕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基业,要是在我们手中被毁,无法与子孙交代,大家快来和我一起去救火!”
德妃是最冷静的,看了看浓烟的方向,判断道:“应该是御花园的位置。那里杂草太多,再加上近日炎热,未下滴点雨,在东南风助攻之下,蔓延开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得想个策略才行。”淑妃看着德妃,众人之中,属德妃最博学多才。
“办法无非两个:一是泼水浇灭,二是在火场几丈之外划出一块地方先放火烧出一块空地,使火势无法蔓延。”德妃分析道,“前者适用于大火刚起或者火势不猛的时候,后者在草原、森林一带适用较多,不知在建筑群里能不能用。”
“我们采取哪一种?”淑妃转头问皇后。
皇后沉思了一下,道:“按套路应该用第一种,但是第二种更有创新精神,若是成功,这起案例便能成为典范……”
杜越越骂了一声娘,理论派害死人,都火烧眉毛了,还要讨论出一个最佳方案。一转头,看见小果扛了一大木桶水哼哧哼哧出来了,连忙跑过去帮忙,小葱捧了一脸盆水跟在后面,像毛毛虫认领队人一样,紧跟在小果屁股后。
有了行动派的示范,皇后总算回过神了,一锤定音道:“愣着干什么!力气大的扛桶,力气小的拿盆,都给我救火去!”说着,跑进了厨房,率先垂范,舀了壶水往御花园跑去。剩下的人也赶紧跟上,有端锅的,有拿瓢的,实在找不到容器的,便捧了大海碗。
一群人火急火燎跑到御花园,见大火把杂草烧得噼里啪啦响,凉亭边上的荼蘼花也不能幸免,枝枝条条早就成了一堆黑灰,余烬还在根上燃着,而边上一手扶着锄头,一手叉腰,一脸满意之态的,不是小如是哪个?
“作死的蹄子!你这是做什么?”皇后怒道,同时也松了口气。
小如扶着锄头转身,见一场大火召来一支志愿消防小分队,奇怪道:“不就开块荒地种豆角茄子嘛,你们紧张什么?”
淑妃叹了一起,泼掉锅里的水,招呼大家继续回去打马吊。宋思甜也跟着泼了小茶杯的水,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一个三索,欣喜地想:幸亏出门前把三索摸到手了,回去就能吃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