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与公文之礼包括打电话、打电报、写信、起草公文、处理公文等活动中的礼仪。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只要互通音讯,都要讲究礼仪,不可大意。
一、怎样打电话和打电报
(一)怎样打电话
改革开放以后,电话不仅是国家机关之间的联络工具,而且已经进入了寻常百姓之家。从而,电话已经成了中国人的日常交际工具了,既然是交际工具,使用起来,必然形成一种交际礼仪。使用电话进行交际时,大家就必须共同遵守这种礼仪。
我们假定首先拨电话的人为甲方,接电话的人为乙方。甲方应该在确有正事的情况下,才给乙方打电话,没有正式不要轻易打扰乙方,以免影响人家的工作。无事骚扰是不礼貌的。小朋友之间打电话也要考虑对方家长的工作繁忙,不要占线时间太长。
乙方听见电话铃响之后,应该及时接电话。一般在铃声响过三遍之后拿起听筒为宜。生活实践中,多数是乙方首先发话:“您好,这里是某某办公室。”然后,甲方自报单位名称和个人姓名。之后是甲方简要说明联络事项,协商意见。乙方听后给予答复或者表示协商意见。交谈之后,甲方表示感谢,最后要说“再见”。乙方也要谦虚的说“不客气,再见。”
如果是家庭电话,因为我们国家大多数家庭还没有专用的堂号和住宅名称,同时出于安全的考虑,不必自报家门,只需这样讲就行了:“您好,这里是家庭电话。”然后听对方自报家门。甲方必须先说:“您好,打扰了。我是赵某某,宁夏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学生,请问,杜先生在家吗?”乙方接着问:“您找杜先生有什么事吗?”甲方说:“我想找杜先生请教一个礼仪问题,不知杜先生什么时候有空闲,我想登门拜访。”乙方回答说:“杜先生今天另有约会,明天晚上八点,在教学楼101教室给学生答疑,请您届时到101教室去会见杜先生,好吗?”甲方说:“非常好,谢谢,再见。”乙方说:“再见。”
当前,大家打电话的时候,开始总要“喂!”一声,表示“我接到电话了”。这个“喂”字也无可无不可,它是一个通报词,并无恶意,但是,到了文明社会,就显得有些不礼貌了。希望大家少用这个词儿,多用礼貌语言。
(二)怎样打电报
电话的长处是直接对口讲话,现在还有可视电话,那就更好了。但是电报仍然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因为文字的作用就是记录语言的,所以,电报比电话更精练,而且更具礼仪格式。首先填写收电报人的邮编、地址。再写收电报人的姓名和称谓。然后写正文。最后写发报人的邮编、地址和姓名。这些都是邮电局的电报纸上印好了的.下面请参看叶圣陶先生致郭绍虞夫人的唁电(引自《叶圣陶集》25卷)
惊闻绍虞兄噩耗,悲痛之极,莫可言宣,前日一函方付邮,竟未蒙览及。尝言希得重晤,自此终不可得,伤哉。敬请嫂节哀珍重。廿二日。
二、怎样写私人书信
(一)古人写信的格式
写信是用文字进行交谈,文字是付诸视觉的语言,而且比付诸听觉的语言保存的时间更长久。因此,自古以来,人们都很注重书信交往。过去曾有人把名人书信结集在一起,或者拟写一些书信编辑成书,名曰《尺牍》,供人学习写信。
这个办法比教人写信的格式还灵验的多。牍,是古代的书版。汉代的诏书写于一尺一寸长的书板上。《汉书·匈奴传》曰:“汉遗单于书,以尺一牍。”后世省称为尺牍,用为书信的通称。《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曰:“缇萦通尺牍,父得以后宁。”如今尺牍一词虽然消失了,《书信选集》之类的书籍,又开始流行了。我们就以这种方法,选集一些书信,供大家学习书信礼仪。
古人的书信格式,保留得最完整的是司马迁《报任安书》,格式很规范。古人写信首先要通名报姓,然后才写收信人的名字称谓。请看:
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少卿足下:曩者辱赐书,教以顺于接物,推贤进士为务,意气懃懃恳恳,若望仆不相师,而用流俗人之言。仆非敢如此也。仆虽罢驽,亦尝侧闻长者之遗风矣。顾自以为身残处秽,动而见尤,欲益反损,是以独郁悒而与谁语。谚曰:“谁为为之?孰令听之?”盖钟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何则?士为知己者用,女为说己者容。若仆大质已亏缺矣,虽才怀随和,行若由夷,终不可以为荣,适足以见笑而自点耳。书辞宜答,会东从上来,又迫贱事,相见日浅,卒卒无须臾之间,得竭至意。今少卿抱不测之罪,涉旬月,迫季冬;仆又薄从上雍,恐卒然不可为讳。是仆终已不得舒愤懑以晓左右,则长逝者魂魄私恨无穷。请略陈固陋,阙然久不报,幸勿为过。
仆闻之,脩身者,智之符也;爱施者,仁之端也;取与者,义之表也;耻辱者,勇之决也;立名者,行之极也。士有此五者,然后可以托于世,而列于君子之林矣。故祸莫惨于欲利,悲莫痛于伤心,行莫丑于辱先,诟莫大于宫刑。刑余之人,无所比数,非一世也,所从来远矣……
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乃如左丘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而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现。
仆窃不逊,近自托于无能之辞,网罗天下放失旧闻,略考其行事,综其终始,稽其成败兴坏之纪,上计轩辕,下至于兹,为十表,本纪十二,书八章,世家三十,列传七十,凡百三十篇,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草创未就,会遭此祸,惜其不成,已就极刑而无愠色。仆诚以著此书藏诸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则仆偿前辱之责,虽万被戮,岂有悔哉?然此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也。
且负下未易居,下流多谤议,仆以口语遇此祸,重为乡党所笑,以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丘墓乎?虽累百世,垢弥甚耳!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身直为闺閤之臣,宁得自引于深藏岩穴邪?故且从俗浮沉,与时俯仰,以通其狂惑。今少卿乃教以推贤进士,无乃与仆私心剌谬乎!今虽欲自雕琢,曼辞以自饰,无益于俗不信,适足取辱耳。要之死日,然后是非乃定。书不能悉意,略陈固陋,谨再拜。(依《文选》,上海古籍出版社)
这封信全文太长,所以中间省略一部分,只取首尾,重在展示礼仪格式。司马迁字子长,《汉书》曰:迁既被刑之后,为中书令,尊宠任职。故人益州刺史任安乃与书,责以进贤之义,迁报之。迁死后,其书稍出。《史记》曰:任安,荥阳人,为卫将军,后为益州刺史。李善注曰:太史公,迁父谈也。走,犹仆也。言己为太史公掌牛马之仆,自谦之辞也。如淳曰:少卿,任安字也。
书信开头,先自谦曰,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然后才接着称呼“少卿足下”,书信结尾,只说“谨再拜”,而未署名,这是古今书信格式的区别,需要注意的。
曹子建与吴季重书(《典略》曰:质出为朝歌长,临淄侯与质书。)
植白。季重足下:前日虽因常调,得为密坐,虽燕饮弥日其于别远会稀,犹不尽其劳积也。若夫觞酌凌波于前,箫笳发音于后,足下鹰扬其体,凤叹虎视,谓萧曹不足俦,卫霍不足侔也。左顾右眄,谓若无人,岂非吾子壮志哉!过屠门而大嚼,虽不得肉,贵在快意。当斯之时,愿举太山以为肉,倾东海以为酒,伐云梦之竹以为笛,斩泗滨之梓以为筝,食若填巨壑,饮若灌漏卮,其乐固难量,岂非大丈夫之乐哉!然日不我与,曜灵急节,面有逸景之速,别有参商之阔。思欲抑六龙之首,顿羲和之辔,折若木之华,闭濛汜之谷。天路高邈,良久无缘,怀恋反侧,如何如何!
得所来讯,文采委曲,晔若春荣,浏若清风,申咏反覆,旷若复面。其诸贤所著文章,想还所治,复申咏之也。夫文章之难,非独今也。古之君子,犹亦病诸。家有千里,骥而不珍焉;人怀盈尺,和氏无贵矣。夫君子而知音乐,古之达论,谓之通而蔽。墨翟不好伎,何为过朝歌而回车乎?足下好伎,值墨翟回车之县,想足下助我张目也。
又闻足下在彼,自有佳政。夫求而不得者有之矣,未有不求而得者也。且改辙易行,非良乐之御;易民而治,非楚郑之政,愿足下勉之而已矣。适对嘉宾,口授不悉。往来数相闻。曹植白。
吴季重答东阿王书
质白:信到,奉所惠贶。发函伸纸,是何文采之巨丽,而慰喻之绸缪乎!夫登东岳者,然后知众山之逦迤也;奉至尊者,然后知百里之卑微也。自旋之初,伏念五六日,至于旬时,精散思越,惘若有失。非敢羡宠光之休,慕猗顿之富。诚以身贱犬马,德轻鸿毛,至乃历玄阙,排金门,升玉堂,伏虚槛于前殿,临曲池而行觞。既威仪亏替,言辞漏渫,虽恃平原养士之懿,愧无毛遂耀颖之才。深蒙薛公折节之礼,而无冯谖三窟之效。屡获信陵虚左之德,又无侯生可述之美。凡此数者,乃质之所以愤积于胸臆,怀眷而悁邑者也。
若追前宴,谓之未究,倾海为酒,并山为肴,伐竹云梦,斩梓泗滨,然后极雅意,尽欢情,信公子之壮观,非鄙人之所庶几也。若质之志,实在所天。思投印释黻,朝夕侍坐,钻仲父之遗训,览老氏之要言,对清酤而不酌,抑嘉肴而不享,使西施出帷,嫫母侍侧,斯盛德之所蹈,明哲之所保也。若乃近者之观,实荡鄙心。秦筝发徽,二八迭奏。埙箫激于华屋,灵鼓动于座右。耳嘈嘈于无闻,情踊跃于鞍马。谓可北慑肃慎,使贡其楛矢;南震百越,使献其白雉;又况权、备,夫何足视乎!
还治讽采所著,观省英玮,实赋颂之宗,作者之师也。众贤所述,亦各有志。昔赵武过郑,七子赋诗,《春秋》载列,以为美谈。质,小人也,无以承命。又所答贶,辞丑义陋,申之再三,赧然汗下。此邦之人,闲习辞赋,三事大夫,莫不讽诵,何但小吏之有乎!
重惠苦言,训以政事,恻隐之恩,形乎文墨。而质四年,虽无德与民,式歌且舞。儒墨不同,固以久矣。然一旅之众,不足以扬名,步武之间,不足以骋迹,若不改辙易御,将何以效其力哉!今处此而求大功,犹绊良骥之足,而责以千里之任;槛猿猴之势,而望其巧捷之能者也。不胜见恤,谨附遣白答,不敢繁辞。吴质白。
柳宗元答韦中立论师道书
二十一日宗元白。
辱书云欲相师。仆道不笃,业甚浅近,环顾其中,未见可师者。虽常好言论,为文章,甚不自是也。不意吾子自京师来蛮夷间,乃幸见取。仆自卜固无取;假令有取,亦不敢为人师。为众人师且不敢,况敢为吾子师乎?
孟子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由魏晋氏以下,人益不事师。今之世不闻有师。有,辄哗笑之,以为狂人。独韩愈奋不顾流俗,犯笑侮,收召后学,作《师说》,因抗颜而为师。世果群怪聚骂,指目牵引,而增与为言辞。愈以是得狂名,居长安,炊不暇熟,又挈挈而东。如是者数矣。屈子赋曰:“邑犬群吠,吠所怪也。”仆往闻庸蜀之南,恒雨少日,日出则犬吠,余以为过言。前六七年,仆南来。二年冬,幸大雪逾岭,被南越中数州。数州之犬,皆苍黄吠噬狂走者累日,至无雪乃已,然后始信前所闻者。今韩愈既自以为蜀之日,而吾子又欲使吾为越之雪,不以病乎?非独见病,亦以病吾子。然雪与日岂有过哉?顾吠者犬耳。度今天下不吠者几人?而谁敢炫怪于群目,以召闹取怒乎?
仆自谪过以来,益少志虑。居南中九年,增脚气病,渐不喜闹。岂可使呶呶者早暮咈吾耳,骚吾心?则固僵仆烦愦,愈不可过矣!平居望外遭齿舌不少,独欠为人师耳!
抑又闻之,古者重冠礼,将以责成人之道,是圣人所尤用心者也。数百年来,人不履行。近有孙昌胤者,独发愤行之。既成礼,明日造朝,至外廷,荐笏言于卿士曰:“某子冠毕。”应之者咸怃然。京兆尹郑叔则,怫然曳笏却立,曰:“何预我邪?”廷中皆大笑。天下不以非郑尹而快孙子,何哉?独为所不为也。今之命师者大类此。
吾自行厚而辞深,凡所作,皆恢恢然有古人形貌。虽仆敢为师,亦何所增加也?假而以仆年先吾子,闻道著书之日不后,诚欲往来言所闻,则仆固愿悉陈中所得者。吾子苟自择之,取某事去某事则可矣。若定是非以教吾子,仆材不足,而又畏前所陈者,其为不敢也决矣!吾子前所欲见吾文,既悉以陈之。非以耀明于子,聊欲以观子气色,诚好恶何如也。今书来,言者皆大过。吾子诚非佞誉诬谀之徒,直见爱甚故然耳。
始吾幼且少,为文章以辞为工,及长,乃知文者以明道,是固不苟为炳炳烺烺,务采色,夸声音,而以为能也。凡吾所陈,皆自谓近道,而不知道之近乎远乎?吾子好道而可吾文,或者其于道不远矣。故吾每为文章,未尝敢以轻心掉之,惧其剽而不留也;未尝敢以怠心易之,惧其弛而不严也;未尝敢以昏气出之,惧其昧没而杂也;未尝敢以衿气作之,惧其偃蹇而骄也。抑之欲其奥,扬之欲其明。疏之欲其通,廉之欲其节。激而发之欲其清,固而存之欲其重。此吾所以羽翼夫道也。本之《书》以求其质;本之《诗》以求其恒;本之《礼》以求其宜;本之《春秋》以求其断;本之《易》以求其动。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参之谷梁氏以厉其气;参之孟荀以畅其支;参之庄老以肆其端;参之《国语》以博其趣;参之《离骚》以致其幽;参之太史以著其洁。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为之文也。
凡若此者,果是邪?非邪?有取乎?抑其无取乎?吾子幸观焉,择焉,有馀以告焉。苟亟来以广是道,子不有得焉,则我得矣。又何以师云尔哉?取其实而去其名,无招越蜀吠怪,而为外廷所笑,则幸矣。宗元白。
(二)今人写信的格式
1、同志之间的书信来往
今人写信一般互称"同志"。在古代,“同志”一词,本来是志同道合者之间的称呼,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是本阶级、本党派之间的特殊称呼,起码也是人民内部矛盾之间的人际称呼。到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代,就成了社会成员之间最一般的称谓了。
毛泽东致臧克家等(1957年1月12日)
克家同志和各位同志:
惠书早已收到,迟复为歉!遵嘱将记得起来的旧体诗词,连同你们寄来的八首。一共十八首,抄寄如另纸,请加审处。
这些东西,我历来不愿意正式发表,因为是旧体,怕谬种流传,贻误青年;再则诗味不多,没有什么特色。既然你们以为可以刊载,又可为已经传抄的几首改正错字,那末,就照你们的意见办吧。
《诗刊》出版,很好,祝它成长发展。诗当然应以新诗为主体,旧诗可以写一些,但是不宜在青年中提倡,因为这种体裁束缚思想,又不易学。这些话仅供你们参考。
同志的敬礼!
毛泽东
一九五七年一月十二日
毛泽东致李淑
淑一同志:
惠书收到。过于谦让了。我们是一辈的人,不是前辈后辈关系,你所取的态度不适当,要改。已指出“巫峡”,读者已知所指何处,似不必再出现“三峡”字面。大作读毕,感慨系之。开慧所述那一首不好,不要写了吧。有《游仙》一首为赠。这种游仙,作者自己不在内,别于古之游仙诗。但词里有之,如咏七夕之类。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暑假或寒假你如有可能,请到板仓代我看一看开慧的墓。此外,你如去看直荀的墓的时候,请为我代致悼意。你如见到柳午亭先生时,请为我代致问候。午亭先生和你有何困难,请告。
为国珍摄!
毛泽东
一九五七年五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