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原何在意，如何不在意（1）
孙艺最看不惯那些手执鸡毛当令箭的人。自以为多么有理，实则是没素质得叫人汗颜。做了医生七八年，最深刻的体会不是人们的身体素质怎样变化了，而是修养不断退化的悲哀。难怪会有人跳起来大声质问——中国人的素质是怎么了？
放眼来来往往的人，孙艺发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三个字概括——没素质。
呐喊了那么多年的素质教育的口号都是叫假的。找个有礼貌有修养的后生一代比找个有钱人困难上若干倍。
像吕家圆这样的80后的人，在素质教养上能及得上她的没几个。
她不会像有的同事因为对方交班迟到而摆脸色给人看。她不是那种烂好人，她只是不想因为斤斤计较而坏了自己心情。
有的病人（家属）有种“有钱我最大”的自我膨胀感觉，诸多挑剔诸多不满诸多要求。纵使那些家伙再仗势欺人再无理取闹，她不会在工作岗位上与人争辩。她不是怕事，她是不屑和对方计较。不想将自己的英明毁在“烂”人手上。
对待领导的态度也是一样。她不像当下的年轻人一遇到不公平待遇或者委屈什么的马上上诉。也不会因为被领导骂而红眼睛，更加不会试图为自己辩解——纵使那真的不是她的错。
“领导说你错你就是错。千万不要为自己解释。越是解释越是错。等到头头心平气和了，自然能相通谁是谁非。不要妄想领导会向你承认犯了错。领导永远不没有错的。正如顾客永远是对的道理一样。无论你在那里工作，这都是不变的真理。”圆圆在代替上一班犯错的同事挨主任大批斗时一声不吭低眉顺眼。
乍看之下她像个软柿子。实质上她是深明生存之道现实之理。她不像当下的同龄人挥霍青春挥霍收入还自以为潇洒。
她总是自嘲自己心宽体胖。的确，她既让自己快乐又懂得活得现实。
像她这样年龄阶段如此懂事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了。
孙艺发现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受到她的牵引。
“你这是什么态度？”气势汹汹的质问出自一名二八年华的少女口中。
又是这句话。自从刘德华“今时今日这捉服务态度是不够的”的金句出街以来，质问服务人员“你这是什么态度”成为了年轻人的口头禅。
尤其是在新一代的80~90后的人群身上更是成了致理明言。随时随地都得质问一番别人的态度不可。
拜托！圆圆在心里呐喊：的你们脱口而出这句话之前，敬请阁下去厕所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以怎样的嘴脸怎样的肢体语言！然后，麻烦阁下告诉我，你自己又是什么态度？
圆圆恨不得能你他们那样将话说脱口而出。但是，她选择了沉默。
发生这种事，错的永远是提供服务的那个。身在此位，就得受其气。除非不想干了。
顾客是上帝，上帝怎么可能有错？哪怕上帝“对”得叫凡夫俗子如圆圆者打心底里鄙视：“对”得叫人感慨“这是什么世界？”
千万不能辩驳。千万不要为自己解释。那只会错上加错。
圆圆淡淡一笑，将自己的英明毁在这些妄自尊大，以自我为中心，不知人间疾苦的井底之蛙身上太不值得。现在的新一代，IQ越来越高，EQ越来越低，更别说经一起风吹雨打。他们习惯了父母代为安排好一切。习惯了所有的人（家人）以他为重心绕着他转为他服务。太习惯了，视为理所当然。在家里如此，走出家门也是如此。
眼前这几位便是代表人物。
女孩子们看来十四五岁，个个打扮得似花蝴蝶。一进门便旁若无人地大声叫嚷：“我要看病！”
“麻烦先挂号。你要看什么科？”挂号小姐“例牌”地询问。
“废话！来急诊当然是看急诊啦。”
圆圆闻言与挂号小姐交换了一个眼神。
“急诊也有分好几个科。”圆圆开口说。
“那你们有什么科？”少女挑衅地问，用眼睛斜睨圆圆，嘴巴把香口胶嚼得“啵啵”响，站着的腿在那儿摇啊摇的。
“内外妇儿。”圆圆语调平板。
几个女孩子你对看了一眼，看来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应该看哪个科。
“我看感冒啦。还当护士呢，连病人应该看什么科都江堰不知道。”
去看兽医的话你什么也不用说——圆圆在心里回应她。
“有病历本吗？”挂号小姐问。
“没。”
“麻烦你填写一张初诊登记表格，就在你左手边的小桌上。”
“什么？还要填表？哪那么麻烦啊？你们医院就是爱难为病人……”
“初诊登记每一间医院都要求病人填写。”
“我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填表。”
“先填表然后挂号再看医生。”圆圆说。
然后，那句名言就冒出来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这个问题有空也不想回答她。更别说没空了。圆圆忙着听她的电话，挂号小姐给其他人挂号。
不甘受冷落的女孩子在一边叫：“这表格怎么填啊。”
她还好意思问得那么大声。只不过是填写一下姓名年龄地址和电话号码，如果这样都写不出来的话，她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用汉字填。如果你坚持用英文，我相信我们能看懂。”圆圆一点笑容也没有地回答。
此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在门口响起。一辆的士紧急地刹住的外面。
圆圆一看来势，立即抛开手边的工作快步迎出去。
“什么事？”
“老人家突然晕倒。”
没有抬人在，圆圆只好自己动手，拉出车床接病人。
帮家属将老人过床，圆圆一边推着车床往抢救室走一边指了指挂号小姐对家属说：“先看医生，待会你再出来补挂号。”
当圆圆从抢救室出来时，那几个少女又围了过来。而桌上的电话又响个不停。圆圆扑过去两只手执两个电话一张嘴巴应付两个电话。
“为什么别人不用填表挂号就能看医生？为什么我就要？分明就是玩针对……”女孩们趁圆圆忙得不可开交时叫嚷。
“怎么吵成那样？”
“没事。”圆圆回应孙艺电话里的关切询问时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吵死了。”孙艺挂了。
挂号小姐实受不了她们的无理取闹，说道：“如果你们像刚才那位老人一样被送进来，你们不仅不必立即挂号，还不用走路呢。”
“你就是什么态度？”那句被滥用的名言又出来了。
这回还奉送多一只指到挂号小姐鼻尖上的食指。
挂号小姐一手抄起一本病历本……
圆圆见状马上将挂号小姐拉后一步。她拉的正是那只几乎就挥了出去的手。
有监控。圆圆向气愤当中的同事打眼色。
挂号小姐脸色不好看，她丢开本子。她只是想挥开那根手指而已。差点就在工作台上失了分寸。栽在那些小鬼手上太不值得。还好圆圆够沉着够冷静。
这下那些小鬼可得意了，眉飞色舞起来。
“如果你们一定要看病，而又实在不愿意填表的话，你们可以请你们的家长代劳。如果家长不在身边，让学校领导过来也是行的。你们是中专生吧？哪间学校的？我帮你们打电话叫你们学校领导过来。”圆圆才不会让自己被人骂着好玩。她的出生可不是为了受这些小鬼的气的。
“问什么问啊你？有时间问东问西，不如快手给我填写好表格。不就是三两下能解决的事，却推三推四，文盲啊你？”
“我们站在位子里面再‘文盲’也有限。就不知道连最简单的初诊登记都填写不出来的你们，文化程度能有多高？”
“我们是消费者。你们有义务为我们服务！连小小事都不愿意帮手，还指望你们这些人能做什么？我……”
“我们还能做什么？不就是靠自己的劳力工作赚钱养活自己啰。难不成是一天到晚混酒吧‘沟仔’？”挂号小姐插嘴。
“我们有钱！你‘吹’咩？”
圆圆哈哈一笑：“原来是富二代啊？早说嘛。我们医院正在发趣第N次为灾区捐款活动。既然你们有的是钱，我想你们不介意乐善好施。还要联络上电视台过来为你们的善举做采访。你们稍为等待一下，我立即联络记者过来。啊，名片放哪了？我上两天才收下的电视台电台报社的名片放哪了？哎呀不怕，我手机里有保存……”
还没等圆圆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那帮小妹妹就已经咒骂连连地跑得无影无踪了。
“富二代？裤子上倒是不止两个口袋。”挂号小姐哼。
“看她们跑得那么快。说是有急病还真是叫人难以相信。”圆圆摇头叹息：“现在的学校和家长都教孩子们些什么啊？”
“学校除了教应考技巧之外还会教什么？家长只知道赚钱。”孙艺嘲讽地反问。
“唉！”圆圆不无感慨：“难怪我妈妈以我们姐弟而自豪。她经常在别人面前夸口说她将三个子女教育得不错。”
他们姐弟从没被质问过“你们父母是怎样教你们的”之类的问题。父母也从来不干涉他们的学习。老妈被人请教“教子”之道是，总会以一张不以为意的嘴脸气死对方。
她说：“读书成绩好不好我不管的。我从来就不监督他们做作业。他们爱做不做是他们自己的事。我只管好他们做人。”
“你妈妈倒是开明。”反观自己，孙艺只想翻白眼。
“她有几次看见我们的作业多到做不完。将我们的作业统统没收了，第二天还跑去换老师抗议。说学校剥夺孩子们的睡眠时间。我们的老师都有点怕她呢。”
孙艺心想，有那样的妈妈，家里一定很“热闹”。她乐天的性格也是受她家庭的影响形成。一个家庭幸福与否的关键在于有否一个快乐豁达大度的母亲。
有句话说对了：妈妈快乐，一家人都快乐。
说到“怕”。孙艺的注意力回到稍早前的事上面。
“你不怕？”
圆圆明白他这样说的意思。
话说不久之前，靓女上M班时，一醉鬼借醉滋事借酒行凶，蒲扇大掌直挥靓女脸面，幸亏靓女反射神经发达眼疾手快地躲开了。否则还真是不敢想象那记耳光打下来会有什么后果。喝醉的人那股蛮力……
不堪设想！
靓女的反应实在是敏捷。她不单只躲过一巴掌，还迅速地扬起手反招呼过去一巴掌。
醉鬼的动作居然也不慢，照样避开。如此快的反应不禁让人怀疑他是真的醉还是存心借酒装疯。
然后，醉鬼将事情闹上了四楼（行政楼）。上头的人调出监控录像，靓女扬手的画面成了“还手”的如山铁证。
靓女被冠上“过错方”。上头认为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还手”。
于是责令她写检讨书。
“我一没特别表情二没肢体动作。监控录像能看出什么来？再说，我不觉得我的处理方式有什么过头的。那个小妹妹与其说是来看病不如说是来找碴。有气力骂街能病到哪儿去？”
孙艺表面上不置可否。内心里却是越来越赞同她的待人接物的方式。不过激也不软弱。很好！
她是那种懂得拿捏分寸的人。在她这种年龄段中，她这样的懂事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小恋说她自从调进输液室之后日子好过多了。虽然是跑进跑出的累了些，但是不必应付形形色色的人和各种突发情况，心理上轻松了不少。就连雾雾也吵着想调进去。”
她们接待台是急诊的第一个门口。看来不大有作为。事实上若是没她们把关的话，里面不知会乱七八糟成什么样。接待台不仅是“门卫”还是全科室的秘书。更别说还有那个重要的生命之线——120电话。
“有得你选择的话，你喜欢在哪个岗位？”
圆圆认真思索了好一会，结果是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适合什么岗位。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我不喜欢做临床。我动口能力比动手能力强。”
孙艺发现她很有自知之明。据他所知，护长也是看出了她的特点，所以才没让她再继续轮岗。就连大主任也认同她的表现。
孙艺觉得她有股沉着的威仪，很有压场气势。她理智且果断冷静而圆滑。一张嘴巴能说会道，再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也能应对自如。
她好像很擅长处理场面。
照理说，像她那样的人应该是积极往高位爬才对。但是——
她似乎没什么上进心。她给孙艺的感觉是——韬光养晦。
她的态度好像在说：我安于现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你们爬你们的高山，不必顾忌我。我不是你们的威胁。我只想一路安安稳稳地做下去，等收退休金。
“你考护师吗？”孙艺近来就经常听到有人在讨论这事。与她同期进来工作的小恋就正在准备应考。
“我的资格证注册时间还差两年才够五年期。过两年才能考。如果到那时候政策没改变的话。”人为和非人为的阴差阳错之下，圆圆的护士资格证晚了两年清册。
孙艺依稀仿佛看到她脸上和语气里有点儿的气愤。她有在压抑不想表露出来，但量没能完全掩饰得了。
孙艺不再问了。
阿潘推门进来时就是看见这样的场面：一室清静。两人努力吃饭不说话。
“你们都没去饭堂吃？”情况有点好笑，两个人的座位居然是成对角线的，距离拉得远远的。
圆圆口中有饭，她抬起一掌算是跟阿潘打招呼。
孙艺也仅是点了一下头。
阿潘倒了一杯水，在孙艺旁边的位子坐下。看到孙艺用手环住饭盒的姿势，他当即明白何解圆圆坐那么远。
全科室的同事都知道远离孙公子的饭盒的道理。
圆圆看见阿潘尽量往后靠以拉开与孙公子的距离的动作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笑什么？孙公子飞过去一个超级大白眼。
原本圆圆只是吃吃笑，被孙艺这么一瞪，她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连忙捞起饭盒盖子遮住自己的嘴巴。
阿潘见状也肆无忌惮地笑起来——他再挪开两个位子坐到了圆圆旁边，才笑的。
大家同时想起了那事。
有一回有位天使不小心打翻了孙公子的饭盒，弄了一地的水。原来那是孙某人特意要放凉才喝的开水。这位怪医孙公子也实在怪得可以。他不怎么喝水，他不用杯子喝水，他喝水的工具是他那只不知道用了多久的不锈钢饭盒。
那一回，大家总算是见识到他的脾气了。自那之后，谁都知道要远离他孙大医生的饭盒了。
想想看，孙公子三十有几的高龄仍然是形单影只的不无道理。
圆圆的阿潘互看一眼，同时的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两人笑得更欢了。
孙艺瞅着对面两人，脸色越来越暗越来越沉。
圆圆一见势头不对，立即饭盒一收（反正吃得差不多），走人。
经过孙艺身边时。她的手腕突然被扣住了。
大家同时都有点愣了愣。
嗯？有点怪哦——阿潘眼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起来。
我拉着她做什么？现在放手不是，不放手也不是。孙艺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懊恼着自己的不经思索的行为。
圆圆没想那么多，她纯粹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
圆圆用另一只手的手肘（手里拿着她的饭盒）按压孙公子紧绷的肩膀。说：“我们开玩笑啦，你‘一定’不会就这样而生气的，对吗？你好好吃饭，你的健康是我们的福气。”
然后，走人。一切做来，她是那样的自然。
反倒是有人不自在了起来。
阿潘好不惊诧！
孙艺居然脸红了起来，像喝了烈酒。
“我见过几次你俩单独吃饭。”
“既然是两，就不能说是单独。自相茅盾的说话方式让人听得很费劲。”圆圆擅长耍太极。
“有人看见你坐孙公子的车。”
“是吗？我没看见耶。”圆圆是没看见，只因身在些“车”中。这可不能说她说谎。
“我看你俩还能故作神秘多久。哼！”靓女又一次无功而返，抬头挺胸昂首阔步地下台一鞠躬。
圆圆摸着可怜的耳朵，心想：他们怎么回事？老是抓住我来打听，怎么不见他们去找另外那个人发问？太会厚此薄彼。
“看来你和同事们相处得很好。”芳宜在一边幸灾乐祸。
“缘因我平易近人。不像你总是脸无表情。你难道不知道你不笑的样子很严肃吗？麻烦你嘴角向上翘一翘，不要一副忧郁的样子。”
芳宜没让妹妹转移话题。待前后左右的人都吃饱走了之后，她这才出声。
“到底有是没有？”
怎么还是逃脱不了这个问题。偏偏姐姐向来不吃太极拳。圆圆在心里叹气。她表面上是装作若无其事般，偶然和他一起吃喝玩乐。但是内心里波涛暗涌。她自己也很想有答案，但是——人家什么表示也没有。她一个女孩子还能怎样？就只能假装什么也没有呗。
“不是假装没有，因为本来就是没有。人家什么也没说过。”
“你在抱怨他？”芳宜笑。这种暧昧不明似是而非正是恋爱过程中最折磨人也是最想入非非的时候。
圆圆扁扁嘴，睇姐姐一眼，埋头吃饭。
在圆圆那张正经严肃的脸上出现此种少女的表情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芳宜不笑了，她暗暗向苍天祈求，祈求上苍给妹妹一个良人。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端倪？你的直觉一向不是很精准的吗？你看人还没看走眼过。”
“这些事我才不要凭自己的直觉。万一表错情，我的脸往哪搁啊？反正，没清楚明白说出口的，统统不当一回事。我才不要做自作多情被人笑话的那一个。别人会同情美女的‘我心照明月，明月照沟渠’的苦恼。我这类要身材没身材要外貌没外貌的人只会被落井下石。我何苦？”
“看来你是不可能采取主动。看不出你如此古板。我以为你不怕冷言冷语的。”
“不是的。我一直都害怕闲言闲语。我讨厌被人‘传颂’。我做不到你的不在意。我承认，我就是古板我就是守旧我就是传统。总之，我做不来女追男的事。”
“容笑天向你表白了吗？他暗恋了你好些年了仍在原地踏步。我看他怪可惜。”
圆圆摇头，不想多说。
在校时就有人告诉她，说容笑天喜欢她。但碍于她的“职位”比他高，所以他不敢表白。圆圆叫那位同学不要胡说。什么暗恋不暗恋的，她不一概不知一概不理。
“我好像觉得你在自卑。是我感觉错误了吧？”芳宜有些困惑地用手撑着头看向妹妹。
“你的感觉神经百分之百出了问题。我从不自卑。我只是太了解事实也清楚‘人心’是怎么一回事。本来么，这就是一个以貌取人的社会。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没有好皮相的我这类人最好就是‘自重’。别太多幻想才好。”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以貌取人的。总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存在。”
“只怕我一辈子也遇不上一个。”圆圆叹气。
“有啊，只是你不要而已。容笑天不就是……”
“别说了！”以前还有些可能，但是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