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在一起乎？同道中人（1）
虽然菜市场就在小区外三几百米远的地方。但是孙艺还是以车代步。
“虽然看起来很懒惰，但是我非常感激你开车出来。”圆圆说。
“我不是大力士。”二十个人的食材可不轻。支持环保可不是以难为自己身体为前提的。
“那些家伙居然沉迷于玩乐而不愿出门吃饭。真是的！那些麻将啊游戏啊就那么好玩吗？”
孙艺也是此道中人，说起打游戏就滔滔不绝眉飞色舞。
“你不懂的。”孙艺将话题改变：“你打算用什么塞满大家的五脏庙？面包？那倒是好办。”
圆圆可不敢做这样异想天开，除非她想不开企图自杀：“屋子里面的饿鬼要是会放过你，恐怕太阳得从西边升起。”
“他们不放过的是你。”孙艺提醒她。
“不会啦。你才是他们的债主。我转身走开就没我的事了。”
孙艺看她一眼，心想：那可不一定！想置身事外？想得美。
“这顿饭怎么搞？你有什么想法？”
“我出门前有问过我姐姐。她说吃火锅最好办。”
“你能搞定就好。”
“食物买回去了就有人会搞定的。你放心买就是了。”圆圆笑得好不奸诈。
“这一点也不是问题。你姐帮不帮你才是问题。”
“她不帮我还能帮……哇！”走鸡！圆圆惊叫一声急忙躲到孙艺背后抓着他的衣服整个人缩了起来。
孙艺傻眼：这是怎么了？她是在害怕吗？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圆圆已经跳到他面前来了几乎就要爬上他肩膀。
孙艺用双手扶着她发抖的身体，低头一看，竟然看到她的圆圆脸蛋只有受惊的苍白与恐惧。她的眼睛瞪着某一处。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鸡？一只大公鸡？一只花花绿绿的大公鸡？一只花花绿绿正对着她“咯咯”叫和拍打翅膀的大公鸡？不是吧？孙艺难以置信。她怕到花容失色的原因居然就是为了它——鸡？
太小题大做太夸张太可笑了吧？她平常可是超级喜欢吃鸡肉。这会倒是怕直鸡来了？
“你怎么了？”孙艺还是不相信她会怕这样的小动物。做他们这行的什么恶心事物什么恐怖场面没见过？还会怕区区一只鸡不成？
“……鸡……鸡——”圆圆语不成句。在那只对她虎视眈眈的大公鸡跳起来啄她之前，她跳上孙艺身上。两只脚拼命往上爬，距离地面越高越好。
孙艺这回一点儿也不怀疑她有“鸡”恐惧。
说也奇怪，这只花花绿绿的大公鸡怎么会偏偏袭击她呢——她什么也没做啊。
“谁的鸡？”孙艺不得不扬声叫问。它再不走开的话自己恐怕会被圆圆压垮。大庭广众的被女人压倒太难看。
孙艺没叫之前已经有人侧目而视，他这么一叫，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无一例外的人人都掩住半边嘴在笑。
圆圆知道这回丢脸丢大了。可是——她不敢下来。一下来肯定又重演被鸡追着啄的历史。鸣……不要啦！
“无主鸡是吧？”孙艺没好气：“谁要就快动手……”
“有有有！有主的！这只鸡是我的。”发愣的鸡主终于清醒过来。连忙过来将鸡捉走。
圆圆这才敢双脚着地，四肢仍在发软中。要不是孙艺一直扶持着她，她大概滑到地板上去了。她这才想起刚才的失态行为。但是后悔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充失忆。以免尴尬。
众人网见没戏看了纷纷散开了。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圆圆想到刚才爬山似的爬上孙艺身上，不禁红了脍。
“我当是在举重。但是，超负苛了一点。”
圆圆这才笑了出来。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我怕鸡。”
“我看见了。你好像什么也不怕，居然怕鸡？我想，没第二个你这样的人了。”
“不是的。芳宜比我更怕。她不仅怕鸡，还怕鸭啊鹅啊鸟类的。相比她的程度我不算‘怕’。”
“是不怕，恐惧而已。你怕那种小东西的原因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啊。反正就是死的没感觉，活的打死我我也不靠近。”
“那你就多吃鸡肉少看鸡。”
“你还叫我多吃啊？刚才你还在暗示我应该减肥呢。”
“我没暗示。”孙艺澄清。
“那这是‘明示’好了。”
“正确。要买什么？”
“鸡。我要吃很多很多的鸡以泄我心头之恨。”圆圆愤愤不平地紧握双拳宣布。
“难怪那只鸡追着你啄。”孙艺好笑又好气。真有她的！
“这就是标准的冤冤相报无了时。也就是说我一辈子不愁没鸡肉吃。”
圆圆真的去买了两只鸡，还叫档主帮忙斩件。
“芳宜最讨厌斩鸡斩鸭。如果我拿原只的回去，她真的会对我见死不救。到时你可就惨了。”孙艺没问，圆圆已经自动自觉地解释。
“为什么是我惨？”
“你不会想见到你的厨房后被迫高歌一曲‘血染的风采’吧？为免被你追杀，我只好无奈地推举你去掌刀。身为医生的你不会被区区两只鸡难倒的。”
“你的意思是拿得起手术刀的就能拿动菜刀？”虽然都是刀。但是此刀不同彼刀。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况且他不常拿手术刀。
“哈哈！我是这样认为啦。”
“你没解剖过青蛙吗？”
“有啊。那些可怜的还是我负责购买的。解剖完的蛙尸还被容笑天他们拿去煲粥吃。”
孙艺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见她提及那位仁兄。他建发觉自己并不喜欢听到那些。他拒绝让话题走偏：“以此类推，你也是颇有潜力的。”
“不行啦。我资质有限。不像你。”
“你欠的只是尝试的机会。”
“孙公子——”圆圆抬头看他，一脸认真地说：“其实你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难相处嘛。话题说开了，你也能是健谈的。”
孙艺习惯了被人说难相处，习惯了“负面”的评价。突然间被“赞扬”了，他非常不自在非常不习惯。
“咦？”圆圆依稀仿佛地看到类似“脸红”的东西出现在某人的脸孔上。是看错了吗？年纪不少了的人还会脸红？当圆圆想确认一下时，孙艺突然握住她的手臂大步往前走。
“还要买什么？”他粗声粗气地问。
圆圆偷偷地笑。不用怀疑了，这位先生刚才的确在脸红。哈哈！好可爱哦！孙公子居然会脸红呢！好好玩！以后可以多逗逗他。
“护长说要吃龙虾。”圆圆将孙艺带到海鲜档前。“这里哪来的龙虾？大头虾倒是不少。你回去叫你姐姐用个笼子装起来不就成了笼虾了。”孙艺说。
“今天带着男朋友来买菜啊？看来是好事近了。怎样？今天想吃什么？老顾客了，给你算最便宜。”老板殷勤地招呼两人。
男朋友？圆圆看孙艺一眼，看他有什么反应。她表面上不以为意，实质心里忐忑不安得很。
孙艺好像没听见一样：“五斤虾够不够？”
圆圆不知应该高兴还是叹气。
“差不多了。”
“今天的花蟹很肥大，也来几斤怎样？”档主遇上大方客人更加卖力推销。
“喜欢吃花蟹吗？”孙艺问圆圆。
“如果老板不介意帮忙宰杀干净的话。”
“没问题。我保证弄得干干净净。你们尽管放心吃就是了。还要什么呢？”
“小恋说要吃鲍鱼。”圆圆笑眯眯地说。
“看来鲍鱼今天缺勤。倒是它的兄弟有来报到——扇贝。”孙艺说。
“对对对。大家都是有贝壳，长相也差不多。用蒜茸粉丝清蒸扇贝可好吃啦。”老板立即附和。
“那也来两打。一定要弄干净。否则下次不来你这买啦。”圆圆强调要弄干净。
“行行行。都是老顾客了。”
孙艺看向圆圆问：“你经常光顾？”
“嗯。我们买海鲜都来这一档。”
“你们？”和芳宜。”
“你们感情很好。”
“是啊。孙公子不如我们先去买别的回头再来拿。”杆在这罚站并非好主意。
“是啊是啊。你们先去拍拍拖。回头过来我们就弄好了。”老板娘挥手赶人。
又来了。圆圆这回也装作没听见。反而是孙艺他竟然一本正经地点头。他居然点头？不是她看错！
他点什么头啊他？圆圆满心疑问却不敢问出口。
两人又买了些东西，四只手上都是大包小包的，只好先拿回车上去。
“水果！我们还没买水果。”圆圆看见对面的水果档时才想起他家里的水果已经让蝗虫们蛀光了。她边走边回头问孙艺：“买什么水果……”
孙艺大叫一声冲上去将她扯入怀里。
一辆小车从她背后险险地擦边而过。
圆圆知道发生了什么险情了。她吓出一身冷汗，她的腿有些站不稳，声音也在发抖：“步行街不止是步行街嘛。”
“你是不是觉得车祸的统计数字不够可观要锦上添花一下？走路要看路！你平日过见不够车祸的伤员吗？还要亲身体能不成？”孙艺叽叽喳喳地一溜儿地骂起人来。
“我……我很无辜啊！这是步行街。”圆圆傻眼。
“我又不是女人。”孙艺瞪眼。
“什么意思？”
“泼妇骂街不是男人做的事。”孙艺用下巴点了下成为小黑点的小车影子说。
“所以骂我比较顺手。”
“反正掉以轻心就是不对。走！”孙艺拉着她往水果档走。圆圆低头看着被他牵着的手，再次傻眼。
孙艺指派圆圆去隔壁借来两只电磁炉才搞定二十双筷子。
“家有一妇如有一宝。要是换成我们这些大男人去借东西未必能借到。孙公子你可得好好感谢圆圆。”王志刚话中有话。
“你们不要时常将孔老夫子的名言挂在嘴边，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芳宜笑言。
“我倒是记得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好的是女人不好就是累人。”圆圆斜睨王志刚一眼。
“谁说的？”孙公子也难得糊涂地凑热闹。他一边和阿潘激烈地星球大战着一边一心二用地和忙碌地准备饭餐的人说话。
“有吗？有人说过那样的话吗？我不记得了。哈哈。喂喂名位，吃饭了。来来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王志刚装聋作哑的功力和他追女人的功力不相伯仲。”孙艺不客气地拆他的台。
“孙公子你身为主人居然玩物丧志不务正业只顾玩游戏机，你该当何罪啊你？”
孙艺不冷不热一句话当即叫呱呱叫上的王志刚噤若寒蝉。
孙艺说的是：“玩游戏机总比玩女人好。”
“……”王志刚一脸的苦瓜样还强颜欢笑；眼睛冒火地瞅着孙艺：那样的话非要在她面前说吗？嫌我的前（情）蹄不够崎岖是吗？
孙艺好像没看见王志刚的示警一样，还火上加油地接口了一句：“女人有什么好的？真是搞不懂你。”
“你不懂那是因为没女人敢理你。你哪来的机会懂。”王志刚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来。
“孙公子你也想学习玩弄感情吗？有女人愿意陪你玩吗？王志刚倒是个中高手……”
“死你就去啦！”王志刚受不了这些落井下石的同胞。一只香蕉飞过去堵住另一张口无遮拦的嘴巴。
“那个圆圆的姐姐你不会介意我们乱开玩笑吧？”发觉某人动真气了，自知多嘴的人连忙亡羊补牢：“我们纯粹是说笑加陷害，你可不要当真。其实王志刚是花在表面的，内里不太差。当然——比不上我们孙公子的宁缺勿滥忠贞不渝。”
“你说什么啊你……”王志刚简直想杀人灭口。
“我不会介意啊。”芳宜拍拍跳虾似的王志刚，轻易就地让他平静下来。
“你岂止不介意。你根本是不在乎。”孙艺凉凉地接口。再次成功打击到某人。
芳宜微笑：“你说对了。我是不在乎过去。我也不在意未来。我只活在当下。蜚短流长闲言闲语不能使我退却分毫。‘人言可畏’这四个字不会出现在我的人生字典里。孙公子你呢？你介意别人的评价吗？你会因为别人的异样目光而放弃自己真正的渴求吗？”
“你言重。”孙艺说。
芳宜笑：“也许。“
“吃饭了！不要口水多过茶。”圆圆出来打断他们的“讨论”。
“为免大家间接KISS来KISS去，我特意准备了公筷。欢迎使用。”圆圆又说。
众人齐声倒彩。
“看来你遇到知音了。”王志刚用手肘顶孙艺的腰。
“总比你踢中铁板的好。”
孙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他知道吕家圆很是健谈，跟谁都能侃侃而谈。好像这地球上没有不能沟通的人似的了。
她尤其能和男性谈得拢。她好像和阿潘特别熟的样子。孙艺经常见到他在接待台里面坐坐说说话。她跟博士也能有说有笑。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要好了？以前博士还认不出她来呢。现在倒好像相见恨晚似的。
看见她和别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孙艺好几次忍不住停下步子听她说话。有时间他也会像阿潘他们一样在接待台里坐坐。有时也会接一下她们的话题说上几句。
特别是在M班不怎么多病人的时候。
她有吃宵夜的习惯。现在她准备宵夜时总少不了他的一份。
他们会一起去办公室享用食物。她还是挑离他最远的位置而坐。
他们的现在的食物不再是完全依赖芳宜供应。她在学煲汤煲粥，学得有模有样，能入口了。孙艺也给以相当的回馈——请吃早餐。科室里有眼目睹的人偶尔还会笑话一下他们。只是两个人都不以为意罢了。
但是——孙艺有些困惑：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吗？
可以看出她是那种相识遍天下知己没几人的一切淡淡的就好的淡漠心性。难道她对自己也是那样吗？
话说回来，自己又是抱持什么样的态度吗？孙艺自问。
两次经过接待台时，竟然让孙艺看见一幅让他眯起眼睛的画面。
阿潘坐在她的位子上笑逐颜开，而她则是立足于他身后给他拍背。干嘛啊他们？孙艺双腿移不开民。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孙艺你来了啊？”阿潘一见到他笑得合不拢嘴，夸张得从所未见。
圆圆居然也在笑，看到他时的表情有点……
孙艺一声不吭。她在难为情个什么劲风？活像被人当场捉住尾巴似的。
“孙公子你的笑话很好笑哦。”挂号小姐说。
“我没说笑话，没闹笑话。”孙艺四平八稳的语气又出现了。
“怎么没说？进口水果呢？那不就是顶级笑话吗？”阿潘提醒：“害我笑岔了气，差点拉进去抢救。”
所以吕家圆帮他拍背？孙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他走进去，拉椅子坐下睦顺便将圆圆推开——也就是将自己搁在她和阿潘之间。
“你说的。”
圆圆笑——在人家背后说人家还被当场捉住当然是只能一笑再笑。
“好东西要和朋友们分享嘛。”她说。
关于进口水果的笑话是这样的——
那天怨和她过马路去买水果（也就是他牵她的手的那天）。
“这是什么？”孙艺指着他没见过的水果问水果档老板。
“这个叫莲雾，是从台湾进口的……”答。
“这个呢？”问。
“进口的木瓜，小小的一个是不是很像芒果？味道好极了。”问。
“进口……”答。
再问。
再答：“进口……”
孙公子结论：“当然是进口的。难不成进****？”
谁会料想到孙公子金口一开居然不这样的话。笑死人了。
“你和阿潘很熟？”好像连芳宜也和他熟。孙艺见过芳宜和阿潘说话。
“是啊。阿潘人很好。有一次我爸爸出事，是阿潘帮忙的。”圆圆在阿潘走了之后就坐在孙艺旁边，一边工作一边偶然说两句话。
“你没叫我。”孙艺看她一眼以示不悦。圆圆明白他的意思。那天大家都走了，留下她帮忙清洁收拾。理由很简单，她住最近。她根本没机会说NO就被孙艺一掌搭在她肩头上杜绝了她的抗议。
幸好他后来叫了楼盘的清洁服务。但是要等。
“你去睡觉吧。我等门就好。”圆圆见到他打哈欠。
孙艺一点也无异议就进房间去睡觉。
“搞好后叫醒我。”他进去前特别交代。
“哦。”她应允。
结果是，孙艺睡醒时已经是深夜。而她早已离开了。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反正不喜欢就是了。
“叫你做什么呢？”圆圆反问。她是在清洁工离开时一起离开的。
“送你回家。”
“我有车。”
“三更半夜治安不好。”
“我走时不是三更半夜。我在我的小镇上土生土长，要你送就太笑话了。”
“……”孙艺瞪眼：这个女人还真是独立自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