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一起乎？同道中人（2）
“你有男朋友没？”孙艺问圆圆。
“你指现在还是过去？”怎么问起这个了？吕家圆停止吃饭的动作抬头看他。
“……”孙艺瞄她一眼，也不接口。
什么嘛——圆圆趁他没看见时飞快地做了个鬼脸。
“读书时交过一个。他是外校的学生。交往了两年就自然分手了。”
“什么叫‘自然’分手？”分手就分手，还有自然不自然之分？
“他是广州本地人。在我决定回家乡工作时，就分手了。”
“可惜？”
“没有可惜不可惜的。自己选择的。”
“为什么不留下？他没要求？没打算一起过下去？”
圆圆发觉他今天的好奇心特别旺盛。那她就做做好心救救他的好奇心吧。
“我不记得他有没有叫过我留下。当时大家年纪都小，没想那么长远吧。况且，我已经离家读书了加年，已经想家想到不行了。一心一意就是回家工作。不想再远离父母家人。”
“开心吗？”
“还可以啊。他和他父母对我都很好。”
“连家长都见了。无疾而终太可惜。”他哼，有点阴阳怪气。
吕家圆这会儿不知道应该如何接口才好。又不是她主动“晒”出来的。是他自己要问而已，还要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那种。他在不高兴个什么劲儿？都是陈年旧事了。她连他长什么模样都想不起来了。
“那他呢？”
“他？哪个他？”圆圆一头迷雾。
“高大威猛的那个。”孙艺不止一次碰到他们出双入对了。
“哦。你说容少啊。他是我同学。奇怪，你问这些做什么？”这回到圆圆瞄他一眼。他……他在想什么呢？
孙艺“瞪”一眼她收起饭盒起身：“你才奇怪。”
“什么啊？”明明白白奇怪的人是他好不好。吕家圆不服。
“我没女朋友。”他直到走到门口了才回头给了这样一句话。
吕家圆直觉反应：“哦——那又怎样？”
孙艺又亮出招牌动作，不理她，直接就走人了。留下圆圆一个一边吃她没吃完的饭，一边想他的“临别秋波”。
好久好久之后，她终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自从孙艺说过那么两句不是表白的表白之后。他就以她的男朋友自居。
什么嘛。他有亲口说出来吗？不是他亲口表明要交往的，万一日后他反口说是她自作多情，那么她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圆圆心里总是少不了这样的嘀咕。
“走。”孙艺已经换好了衣服经过接待台时叫她。
是叫她没错，可是他脚步却没稍为停顿一下子。
圆圆人来得及“哦”了一声，他已经走远了。心想：我也想走，但是走得了吗？接班的人“又”迟到了。难不成可以不顾一切说走就走？除非不想“捞”。
“孙公子在和你说话吗？”挂号小姐问圆圆。
“不是和你说话就是和我说话啦。这儿还有多少个人在？”圆圆的太极拳又现江湖。
男方都不说了，女方更加不能承认。
圆圆不打算“公开”和孙艺有约的事。暧昧不明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日后有什么变数时沦为别人的笑柄。
“他说‘走’是什么意思？”
“你追上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才不要。我还以为你们要一起走呢。”挂号小姐怕孙公子怕得要死。
当圆圆来到地下停车场会合孙艺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孙艺不高兴一声不吭。
圆圆心想：又不是我的错能怪我吗？唉！他正在火红火绿之时，还是别惹他的好。他气消了就没事了。
“我说个好有意思的事给你听好不好？”圆圆逗他。
“嗯。”
“在我家祈祈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姐姐买了图书教她认物品。教她什么是电视机洗衣机收音机之类的。我姐姐指着一张没教过她的图问‘这是什么？’祈祈很快地回答‘煮饭机’。直至今天，我们还是叫电饭锅做‘煮饭机’。”
孙艺终于散了一脸的乌云了。笑：“小孩子直接又直观，可爱多了。”
“我们的孙公子也是很直接很可爱的人啊。”
孙艺被她一逗，立即涨红了老脸。他睇她一眼：“上哪吃饭？”
“我不想在外面吃。外头的食物味精多得恐怖。吃多了味精晚上要失眠要不就口干得难受。”
孙艺也不喜欢吃外面的食物。
“回家自己做？你会做吗？”他是不会的。以前和父母住，太后一手包办一日三餐。现在自己住，在医院的时间多过在家，当然就是在饭堂搞定。
“还有一个方法。去芳宜家。”
“王志刚会杀了我。”
“那就只好自己动手啦。我想，我能应付到的。”
“安全起见，简单点，吃火锅好了。”孙艺对她不太有信心。
“啊？六月天里吃火锅？不怕热死啊？”
“吹着冷气吃火锅才过瘾。”
“那么，要不要来个麻辣的汤底？”
“你喜欢。”
“吃鱼行不行？”明知道他不吃鱼的，圆圆就是要逗逗他。逗他成为了圆圆的人生乐趣之一。
“好。我吃饱之后你吃什么我都不管你。”
“切。孙公子，你还记不记得，我刚来工作时头一回帮你们打宵夜就给你打了个鱼片粥。结果是，你一声不响当着我的面前将整盒粥给倒掉了。你当时的脸色可能看了。人家初出茅庐，被你来了个下马威，吓都吓死了。”
“我饭卡上写着‘不吃鱼’。自己没留心。不倒掉放着当香水闻啊？”孙艺说。
圆圆笑：“拜托！我要打好几份宵夜啊。哪记得哪张饭卡是你的。那时候人还没认得全呢。对你倒是……”
摇头。
“记忆犹新。”孙艺为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形容词。
“当然。”他要这么说她也没办法。
也不知道是他们太过低调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的，他们一来二往了也有三四个月了，居然还是处于“地下情”状态。
科室里竟然没有一点风声传出。
当然，应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的，比如王志刚。芳宜知道的事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幸好他不是三叔八公之辈。
转眼间，凉爽的秋风已经扫动了落叶。
圆圆短袖上衣外加上了一件薄外套。
“我觉得你们的交往太——‘斋’，也太‘寡’了。不是一起吃个饭就是玩‘自闭’他打他的机你看你的电视。无聊不无聊啊？”芳宜不止一次地发出这样的疑问。
“我们都不是喜欢到处‘野’的人。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不安于室啊？”说是这样说啦。但是……
圆圆不由自主地叹气。
每一次都是“例牌”在他家里无所事事一天，她也是觉得挺无聊的。
不过他就是不喜欢到处去。她总不好强人所难。
“我去睡觉。你自己玩。要不你也睡一觉。”孙艺昨夜一晚没合不过眼，一进门就往房间走。
千万不要误会他的话。他的话一点儿歪念也没有的。他是那种超级正派正经的人。她也是！目前他们除了牵手拥抱之外什么也没有。
在当今开放的社会下，他们好像有点儿正经过头了对不对？
哎呀！想到哪儿去了。
反正事实就是，他的客房是她的专用休息室。她大多数下了M班之后就在这儿睡觉。睡醒了才回家。她妈妈还是以为她在医院值班室里睡呢。
他给了她家里的钥匙。他家客房的床比值班室里的舒服多了。他家也比医院安静很多。是休息的好地方。
也许是记挂着他睡醒后肚子饿，圆圆只睡了一会就醒了。她拿着购物袋走路去菜市场买菜回来时，屋子里多了两个人。
两个女人。其中之一是圆圆认得的。
由于圆圆是自己开的门，所以，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是谁？”孙母问。
“我……”圆圆看一眼阮如。她一时之间也不晓得应该怎样自我介绍好了。孙艺还没起床吗？
“你是我儿子的钟点工吗？现在的钟点工也长这么福相？”孙母看到她手上一袋子菜直觉地下了结论：“看吧，犯贱吧。有家不归偏要搬出来玩独立。有妈妈做的饭菜不吃偏好花钱请钟点工。不是犯贱是什么。”她的话是对阮如说的。
圆圆浑身不自在。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一样。孙公子你快出来啊。公主有难了，你还睡？
“伯母。这位小姐我好像见过……”阮如一眨不眨地盯着圆圆看，费力地思索着。
“是吗？你不是没来过这儿吗？怎么会见过孙艺的钟点工？”
左一句钟点工右一句钟点工，听得圆圆心里冒火。在哪能找到她这样臃容气质的钟点工啊？
“钟点工都是到处打工的，在哪见过也不出奇。”孙母又说。
圆圆放下袋子，说：“我去‘请’孙公子出来。”
“你就别去吵醒他了。你做你的事就好。多煮两个人的饭。”
圆圆摇一下头，还是走到孙艺房门前敲门。
“我说不要吵他！他的工作跟你们不一样，需要足够的休息。”孙母很是不高兴，上前要阻止。
“伯母。她好像不是钟点工。我真的见过她。在医院。”阮如的记忆力十分好，终于想了起来。
“什么？不是钟点工？那她……有孙艺家的钥匙地，又帮孙艺买菜做饭。那她是谁？”
“吕家圆。我的女朋友。”孙艺睡眼矇眬地站在母亲面前。
圆圆被他难得亲密地搂在怀里。
“什么？这么胖……”孙母脱口而出。
……
孙艺送圆圆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五分钟的路程眨眼就到了。
她已经解开了安全带。但是孙艺“好像”忘记了开中控锁。她没法打开车门下车。圆圆礼貌性地问：“要进来坐坐吗？”
孙艺看看一眼四层楼的白色洋房，那就是她家啊。看来家境不错。
“你妈妈会不会在见到我时脱口而出一句——这么黑！”孙艺问。
圆圆这才笑了出来。今晚这餐饭吃得她食不知味外加消化不良，还要强颜欢笑，实在是……委屈得半死。
如果不是孙艺要她留下来吃饭，她早就在孙母爆出那句嫌弃的说话之后就闪人。也就不必留下来任人挑剔和践踏。
有他这样一句话，她心里好受多了。虽然不是安慰不是保证，但是无比空洞的安慰保证来得受用。
“我妈妈肯定不会嫌你黑。比你黑的多得是。”事实上她老妈就是欣赏黑黑实实的男人。她说粉粉白白的男人像是太监。
想到“太监”二字，吕家圆哈哈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孙艺一肚子的乌烟瘴气也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回去吧。下次再请你进去坐。”
“赶我？”
“如果你不怕你家中的贵客等的话。我也不介意尽力招待你。”
她不提醒还好，她这一提醒，孙艺的火气又上来了。他再次发动洗车：“让她们等好了。”
“喂！你要走也先让我下车……”圆圆话还没喊完，洗车已经冲了出去了。
孙艺像恶作剧得逞的孩童一样笑了。在圆圆的又笑又叫中他唱起了歌。唱的是：“今天不回家……”
还真是叫人始料未及。一本正经的孙公子竟然也有顽皮的时候。
“其实是斗气居多吧。和他母亲斗气。”芳宜说。
圆圆会不知道吗？
那个高唱“今天不回家”的人叫了王志刚和芳宜出来，一起杀去唱K。
“他妈妈不喜欢你，你打算怎么办？”芳宜为妹妹担心。
“我能怎么办？我什么也不办。要办，也是孙艺自己看着办。”圆圆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你猜，他妈会不会强迫孙公子在你与她之间做选择？”
“那正好。我倒要看看孙艺断奶了没有。”圆圆的说话引来芳宜的捧腹大笑。
“对面的女孩看起来，看起来，告诉我，你们在笑什么？”王志刚挪用了别人的歌儿来发问。
芳宜灵机一动：“我在给妹妹讲故事。”
“什么故事如此好笑？”孙艺也好奇。她们姐妹已经是说了很久的悄悄话了。应该什么都说清楚了吧。怎么当姐姐的不怒反笑。怪！
“我事先声明，这个故事不是我杜撰的。是真人真事。”
故事是这样的——
有个名牌大学出来的男生。人长得高高的，相貌堂堂……
“比王志刚帅，比孙公子高。”芳宜特别说明。
“我知道了。你说的是……”圆圆知道主人公是哪位了。
“听我说……”芳宜不给圆圆插口的机会。
帅哥出社会工作没多久就邂逅了一名极其平凡的女子。他们感情委要好。很快就谈婚论嫁了。谈到婚姻少不了就是见家长这道程序。女方家长没意见。男方家长可就不一样了。人上到下没一不反对的。原因是女方年纪比男方大，是其一。其二是，女方长得实在不怎么样。比我还要瘦比妹妹还要矮。五官嘛，虽然没有缺陷，但是组合起来就是不怎么赏心悦目。
男方家人极力反对，他感情特别要好的姐姐甚至搁下狠话说是“有她没我”。他妈妈还终日吵吵闹闹哭哭啼啼。他的父亲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沉默，也不知不是不抗议。反正就是不出声。
那位男子还真是好样的。没有因为家人的反对而舍弃女子。他们吭也不吭就跑去登记了。所得男方家人暴跳如雷。死活不谅解。
后来他们在外面过起二人世界。
女子虽然貌不惊人学历也不高，但是颇有经商头脑的才学。男子在女子的带领下经商，没几年就富贵了起来。还生了个儿子。
这下子让男方的家人对她刮目相看。
这下子转到女子发威了。谁要想借钱，行，经她同意就行了。老人家想见见孙子，没问题，她有时间陪伴在一旁的话。
当然，这些事夫妻间是有默契的，因为没见过他们因为这些事争吵过。
“女人报仇十年未晚啊。”王志刚不无感慨。
“那女人是你们什么人？”孙艺问。
“表嫂。”圆圆和芳宜异口同声回答。
“你会像你表嫂一样对付我妈？”孙艺又问。
圆圆摇头：“不会。”
“哦？为什么？你是好欺负的人吗？我不觉得。”王志刚说。
圆圆耸肩：“还没走到那一步。”当然不对付啦。我闲吗我？我忙得很。现在的她有什么身份有什么立场“对付”人家的妈啊？
请别忘记最为关键的一点：媳妇大战恶婆婆出奇制胜的条件是——丈夫的支持。
孙艺岂会不懂芳宜说这个故事的用意？
这一刹那，他终于能理解王志刚为何会栽在她身上。
“你会怎样对付你的恶婆婆？”孙艺问芳宜。
芳宜大笑：“不用替我担心。这个问题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为什么？”为何王志刚突然黑了脸？
“因为她不打算结婚。”为孙艺解答的是圆圆。
哈！孙艺笑。王志刚这回惨了。但是转念一想，他也像王志刚一样笑不出来了。
“你呢？你不会刚好也是不打算结婚吧？”孙艺问圆圆。
圆圆又是耸肩：“这可不好说。人的想法是会随着事态的改变而改变的。”
“我的儿歌已经唱完了啦。你们是来唱歌的还是来聊天的？多浪费钱啊？”音箱里传来儿童的抗议。
做歌后大唱特唱的祈祈小朋友终于受不了大人们的忽视而对着麦克风大叫。。
叫得大人们耳朵嗡嗡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