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黄旗飘摆,大有气壮山河之势。第二天晌午,便到了单于庭。这时天已晴朗,阳光照在地上的残雪上,银光耀眼。李映雪此时心情舒畅许多,看着远处的群山,银装素裹,有一种空旷苍凉,宁静悠远的凄美。冷香溪不时偷偷看着李映雪心里道:“这些日子哥哥变的沉默寡言,想起和哥哥在杏花谷,一起玩耍嬉戏的日子,那时多麽美好。”想着幽幽叹了一口气。
片刻到了单于帐前众人下了马,稽侯狦在前进了大帐,众人又落了座。呼屠吾斯的亲兵坐于左首。稽侯狦的这些人坐于右首。呼屠吾斯起身相迎笑道:“二弟凯旋归来,可喜可贺,此次你我兄弟起事,二弟是头功啊!”稽侯狦还礼道:“权杖大哥运筹帷幄,弟不过犬马之劳而已。”呼屠吾斯道:“屠耆堂已死,理当庆贺,你我兄弟与众位兄弟当喝个痛快。”稽侯狦道:“全听大哥的。”呼屠吾斯道:“好,上酒。”有人将酒上了来,给众人倒上。
呼屠吾斯端起一万酒道:“今日屠耆堂一死,各位兄弟随我们两兄弟同甘共苦,出生入死,功不可没。我们兄弟在此敬大家此碗水酒。”说完一饮而尽。大家也将酒干了。呼屠吾斯又一一给李映雪、江月明、项楚雄等和匈奴众位左右大将、都尉敬了酒。众人皆自开怀畅饮,不多时已经是醉意朦胧,稽侯狦也敬了众人酒回了作位。
坐在左首的驹几利晃悠悠离了座到了中间道:“今日我们大获全胜,但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大王子一举拿下王庭,当为首功,德高望重,众望所归,所以我们拥立大王子做我们的大单于。”呼屠吾斯手下的这些将领齐声高呼:“郅支单于,郅支单于。”离座俯身跪拜。
乌禅幕在一旁朗声道:“我们起事之时,曾有盟约,谁取了屠耆堂项上人头,我们便立他为大单于,难道大王子是出尔反尔之人吗?”驹几利喊道:“大胆。”呼屠吾斯大怒道:“放肆,你这混账我们兄弟刚刚平叛逆贼,你在此胡言乱语,难道是想挑拨离间我们兄弟,给我拉下去斩了。”上来两个匈奴武士拧住驹几利的胳膊就要向外架。呼屠吾斯的几个亲近将尉急忙跪倒道:“大王子,驹几利虽然胡言乱语,可是念在他从小就跟着您出生入死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回吧!”呼屠吾斯道:“不必多言,谁要是在为驹几利求情,就一并处治。”几个人见此只得回了座位。
稽侯狦起身答礼道:“大哥,驹几利并无恶意,还是放过他这一次吧!”呼屠吾斯道:“这……”稽侯狦道:“大哥攻下王庭,论功第一,雄才大略,稽侯狦一介莽夫,何德何能。大单于之位非大哥莫属。驹几利并无过错。”呼屠吾斯听此道:“不不不,大哥无德无能,大单于之位不敢居之。”说完略顿又道“驹几利既然二弟求情,看在二弟的面上免你一死,若不是二弟为你求情,岂能饶你,今日之罪暂且记下,不过死罪已免,活罪难饶,拉出去,重打五十皮鞭,以示警戒。”驹几利被带出去行刑。这驹几利也真是个汉子,皮鞭打在身上,只是几声闷哼。稽侯狦回了座位,呼屠吾斯哈哈一笑道:“来来来,我们接着喝,不要让这事扫了兴。”众人又一同干了。
过了一会儿呼屠吾斯道:“只自这样吃酒未免有些单调,不如请出我大匈奴的姑娘们跳舞以助酒兴。”下面众人皆自道:“好。”呼屠吾斯吩咐道:“让女人们出来跳舞助兴。”一会上来七个匈奴姑娘到了中间,见这些匈奴女子哥哥头上扎鸡翎,高高向上翘着,脸上涂的一道一道。脖子里带着骨头穿成的项链,身上穿着兽皮袄,嘴里呜呜支支的不知念些什么,一旁几个男的咚咚咚敲着小鼓,这些人跟着鼓声跳了起来。江月明看着这些人心里笑道:“看着些人打扮的和鬼一样,真是无聊。”李映雪知道今日呼屠吾斯摆的是鸿门宴,是以暗自加强了戒心,紧挨着稽侯狦寸步不离。
众人看着这场上这些人女子跳舞,正入神。李映雪忽然瞧见一个女子猝然手腕一抖,一道银光闪出,射向稽侯狦。稽侯狦大惊,却见李映雪抬掌拍了过去,掌上劲风呼的将那件物事打落铛一声,落在地上,当啷一声。众人低头一瞧,见是一枚袖箭。项楚雄见此出手如电,铁枪的枪尖已离那女子咽喉半寸,只要项楚雄的铁枪稍微往前一送,这名女子便立刻毙命。稽侯狦一挥手示意项楚雄放开她,起身走到那女子面前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行刺我。”那女子并不言语。呼屠吾斯惊怒道:“你是什么人?胆敢行刺我二弟,快说。”忽然见那名女子脸色可怖,稽侯狦不由惊异道:“你……”这时见那女子嘴角慢慢渗出了血,项楚雄道:“你?”接着那个女子身子摔了下去。呼屠吾斯道:“她怎么死了?”稽侯狦道:“她是咬舌自尽的。”呼屠吾斯面露疑惑道:“她到低是什么人?”稽侯狦道:“我看可能是屠耆堂的余党。”呼屠吾斯点了点头道:“二弟言之有理,将这个女人拖出去挂在旗杆上暴晒三日。”上来两个匈奴兵将那个女子的尸体抬了出去。余下六人赶快退了下去。
呼屠吾斯道:“快快快,我们接着吃酒。”稽侯狦回了座位。江月明趁着众人劝酒之极伏在稽侯狦耳旁道:“稽侯狦兄,我观看大王子今日是要治你于死地,此地不可久留,当尽快离去。”稽侯狦满脸疑问道:“怎麽会?呼屠吾斯是我的亲哥哥,我们手足情深,他为何要治我于死地。我又无心和大哥争夺大单于之位。”江月明低声道:“稽侯狦兄你手握重兵,就是你不和他争夺大单于之位,在他看来也是眼中钉,肉中刺。”稽侯狦道:“不如我趁着今日立新单于的日子,交出兵权,大哥还有何疑心。”江月明道:“稽侯狦兄如果你交出兵权,你就成了展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再者你的这些跟随你出生入死的这些兄弟怎么办?”稽侯狦顿时哑口无言,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道:“一切听江兄弟安排。”江月明趁着给李映雪敬酒之际低声道:“大哥,我看呼屠吾斯今日摆的是鸿门宴,定要治稽侯狦大哥于死地,稽侯狦大哥乃是重情重义的好汉子,我们绝不能看着他被呼屠吾斯害死。”李映雪道:“那三弟不如我带着稽侯狦兄弟杀出去。”江月明道:“不可,呼屠吾斯既然敢动手,就必然是蓄谋已久,早有准备,还有稽侯狦大哥带来的这些亲信,我们若强行突围出去,势必要给了呼屠吾斯杀害稽侯狦兄的理由,岂不是得不偿失。”李映雪道:“那怎么办?”江月明道:“不如让稽侯狦兄以小便之名由二哥护送着早一步走为上策,大哥和我在此周旋,稽侯狦兄一走呼屠吾斯抓我们也无用,自不会为难我们。”李映雪道:“好。”将计策告知项楚雄。一一安置妥当。
众人又连饮数杯,已有几人招架不住,倒了下去。稽侯狦见此良机,故意装醉端着酒器晃悠悠,由项楚雄扶着到了呼屠吾斯面前道:“大哥,有人刚刚对我说,大哥要治我于死地。”呼屠吾斯脸立刻变了色,绕是呼屠吾斯城府极深,只一怔,随即一闪而过,随即大怒道:“何人胆敢挑拨你我兄弟之间的情意,我和你手足情深,刚刚如何有害你之心,青天白日为鉴,为兄若有害你之心,当死无葬身之地。”稽侯狦打了一个酒嗝道:“我就说大哥和我血脉相连,大哥杀谁也不会杀他的亲兄弟的。”呼屠吾斯道:“不错,不错兄弟切不可误听人言,误会哥哥。”稽侯狦又打了一个酒嗝道:“大哥说的太对了,你我兄弟乃是血脉相连切不可误听小人之言。”说完嗝了一声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呼屠吾斯道:“二弟你怎么了?”稽侯狦此时看似已经烂醉如泥,身子不停的向下出溜。项楚雄急忙上前拖住稽侯狦的胳膊,好不容易才将他扶了起来。稽侯狦醉眼迷离晃着脑袋支吾道:“我要小便了。”一语道出,满堂哄笑。呼屠吾斯道:“快快快,扶着二弟去解手。”过来两个兵卒道:“项大爷,小的带二王子去解手。”项楚雄愤道:“你看稽侯狦兄弟似一滩烂泥粘这我不放,我怎么松手,不如你们当前带路,我和江兄弟扶着他走。”稽侯狦嘴里酒气熏天,二人本就不愿意背着他,怕万一吐自己一身,可是太屈了,若给摔着也担待不起。听项楚雄如是说心里当然十分高兴,当前带路,出了大帐。
李映雪待三人出了大帐,也装作醉意朦胧,端着酒到了呼屠吾斯面前道:“呼屠吾斯兄,来来来,李某敬您一杯。”呼屠吾斯喜道:“好好好,能结识李大侠这样的英雄豪杰,呼屠吾斯真是三生有幸。”二人说着一饮而尽,皆自相视一笑。众人各自相互敬酒,真是热闹非凡。
呼屠吾斯久不见稽侯狦与项楚雄、江月明回来,心中不由起疑急忙吩咐道:“二弟怎么还不回来,快去看看,不要让大家等久了,扫了大家的兴致。”话音未落,见江月明进了大帐,却不见稽侯狦和项楚雄。呼屠吾斯心里顿时七上八下陪笑道:“江公子,二弟和项兄弟他们呢?”江月明上前施礼款款道:“稽侯狦兄不胜酒力,恐酒后失态,让各位见笑,是以先行告辞,由我二哥护送着回营去了,怕您怪罪,特意叮嘱小弟回来告知。”呼屠吾斯听了瞬间脸色大变,却又缓缓将怒火强压了下去,哈哈大笑道:“二弟怎么说走就走,也不事先告知一声,好让我送送,如此真是太失礼了。”江月明道:“稽侯狦兄走得急,莫怪,日后我定让他来给您赔罪。”呼屠吾斯道:“都是自家兄弟,何故如此见外。”江月明道:“呼屠吾斯兄胸襟广阔,真乃当世豪杰。”呼屠吾斯道:“二弟既然走了,我们不管他了,江公子来来来,我们同甘此酒。”大家纷纷举杯,一饮而尽,好不痛快。
等得酒足饭饱,李映雪起身冲呼屠吾斯一抱拳道:“天色已不早,谢呼屠吾斯兄盛情款待,我们不胜感激,就此告辞。”呼屠吾斯道:“既如此,我也不便强留,李大侠慢行。”李映雪一干出了大帐,呼屠吾斯出了大帐将众人送了出来。
众人翻身上马,一路向南,奔驰而去。等李映雪众人远去,见帐后走出一人,正是赵佗羽。赵佗羽上前道:“稽侯狦手握重兵,大单于何故不杀了李映雪这些人,而要放虎归山?今日刺杀稽侯狦未成,日后必定后患无穷。”呼屠吾斯道:“我要杀得是稽侯狦,稽侯狦却用金蝉脱壳之计逃走,就是将这些人全杀了,也于事无补,还会让我背负不义的罪名,得不偿失。”赵佗羽听此道:“还是大单于深谋远虑。”呼屠吾斯道:“稽侯狦能躲过此劫定然是江月明出的计策,除此更无二人有此奇才。江公子雄才大略,只是不能为我所用,可惜,可惜。”说完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人生路漫漫,挥剑风里斩。长歌时,我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