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明被带到一辆警车前,押着他的防暴警拉开门便将他往里推。张晓明非常顺从地往里穿,那知刚踏上半只脚,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喊他的名字。他神情黯淡地抬头朝声源望去,竟然发现是林娅娟正哭喊着朝他这边挤了过来。
他心头一酸,暗叹了口气,接着便被防暴警强行推进了车里,并且被拷在了车底部。他只得跟着坐在车板上,跟着门便关了下来。张晓明的眼前顿时一暗,这才发现车内四处均是小指头粗细的钢筋焊接而成的笼子。他心里忍不住哂笑一下,原来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关着张晓明的车响着警报呼啸而去,林娅娟却刚好挤到警戒线前,却待再往里挤,却被维护现场的警察给挡住。她见张晓明被带走,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刹时便跌坐在地上,眼泪扑簌扑簌便往下滴。
回头再说林娅娟,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这话还得从头说起。
前面就有说胡文慧要林娅娟第二日去公司协助汪总调查公司无理退货及取消订单的事,林娅娟再三思量后,终于决定第二天去公司一趟。如今父母都在台湾,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如果她也不去的话,恐怕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影响。
可当夜,林娅娟怎么也无法入睡,一直那样傻愣愣地坐着,守着手机。直到天明,她便拖着倦乏的身体,困顿的思维驾着车去了公司。
厂区显得冷冷清清的,因为假期还没过,厂里没人上班。林娅娟将车泊好,便慢腾腾地,无精打睬地进了同样冷冷清清的办公楼。她无意地望了一眼悬挂在总机台上部的壁钟,发现时针正指向七点,她暗叹一声,扭身便上了楼。
她的办公室在二楼,与父亲林自强的彼邻,与汪总则成九十度夹角。她属业务部主任,可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将来是这个公司的主人。林娅娟进了办公司,又一头扎在椅子上闭起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外响起了脚步声。林娅娟没有关门,当然清晰地听到了这声音。可她依然闭着眼,全然不予理睬。
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四方脸,戴着一副银框眼镜的男子,正是汪总。他进了办公室便望见林娅娟靠在椅子上,于是便轻轻地摇摇头笑了一下,然后走到门前,抬手轻叩了几下门,道:“小敏啊,你怎么了,昨夜没睡好?”
林娅娟听到说话声,这才勉强地睁开眼。但仍脸无表情,就那么直愣愣地望着汪总,什么话也没有说。就仿佛她根本不认识他一样,又或者她根本不想说话。汪总见她异常的神态,一时也不知道平时乐呵呵的她今天怎么是这副样子。于是便走了进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小敏,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等人都到齐了我才来叫你!”汪总仍是以为林娅娟是没有休息好,才这样的。可他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原由,别说林娅娟昨夜没休息好,就是昨夜的昨夜,再昨夜都不曾好好休息过一下。
可对于汪总好心的劝导,林娅娟终还是摇了摇头。她能休息吗,她能安心地休息吗?她是无法入眠,是睡不着啊。事情一件跟着一件就如同排山倒海般地压过来,她连喘气都觉得困难,又怎能睡得安心呢。
汪总终是看出一点不对劲来,可他马上就把它与台湾公司发生的事联系在了一起。因此他又道:“你也不用太过于操心,这次事情虽然有些突然,但相信很快就会过去的。你爸昨夜给我打了电话,我也紧急通知了各部门相关负责人今日来公司开会,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出这次事件发生的真正原因的。”
说话间,外面又陆续来了一些人,见面时都相互道着贺。顿时之间,办公室里便有了生气。只是林娅娟仍旧面无表情,不言不语,仿佛快乐根本不属天她了。汪总看她良久,无奈地摇摇头,道:“小敏,看来你有心事。这样吧,你就在办公室里休息一会儿,我先出去,等大家都到齐了我在来叫你。”说罢也不管林娅娟是什么样的反应,叹息了一声,起身便出了林娅娟的办公室。
众人见汪总从林娅娟办公室里出来,便又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道着贺,说些如“新年快乐”“新年吉祥”之类的话。汪总一一笑着回应,接着又道:“大家都辛苦不,远隔先稍事休息,八点准时到第一会议室开会。”
他话刚落音,众人又免不了问些发生了什么事之类的话。汪总摆摆手道:“大家切莫心急,这事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所以还是请大家休息一会,待人到齐后再与各位商讨。”他现在不说,却是不想在开会前就搞得人心惶惶。
众人见他不肯说,又相互喧寒了两句,便散了开去,却是各回自己办公室去了或者是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但有几个女同事,隔着玻璃望见林娅娟一个人呆呆地靠在椅子上,便纷纷涌了进去,道:“林小姐,新年快乐!”
可令她们没想到的是,林娅娟睁眼看了她们一眼,跟着便只是点了点头,就再也没有了下文。这大出她们的意料,因为按照往年的习惯,林娅娟在听到她们的道贺后,定然喜驻颜开,欢笑着与她们闲话连遍。
众女同事相互望了一眼,明白林娅娟此时心情不好,便不约而同的退出了林娅娟的办公室。不过,众人心里却疑惑不已,只是都没说出口罢了。因为谁也不想去惹林娅娟的不高兴,毕竟她们以后还得在她的手底下讨生活呢。
八点,位于一楼总机背后的第一会议室里聚集了二十几位中高层领导干部,待临时打印的会议签到表传了一周又回到汪总手里时,他瞟了一眼,却发现上面有一个人未到,他抬着巡视了一眼,道:“有谁知道市场部杜晓声为何没来?曲经理、木副理,你们知道吗?”
被叫的曲经理及木副理,却正是市场部两位最高负责人,对于汪总这个提问,他俩也面面相觑,杜晓声是汪总昨夜特别告知他们要通知道的人,而他们也确实通知了,而且杜晓声也明确地表示一定到会。
可现在,就只差他一人了。曲经理有些不自在,毕竟是他部门的人没到,这可有些丢面子。不过,他确实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便道:“我昨夜接了汪总电话后,便转告了他。他还说他在家里没出去,今天一定到公司来。可这会儿没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还好,木副理不等汪总发话,立时接过曲经理的话道:“我马上打电话了解一下!”说罢,便站起身来,离位而出便欲往门外去打电话。却不料,他还走到门口,门便被推开了,接着便冲进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子来,众人一看正是杜晓声。
“对不起,我迟到了,请原谅!”杜晓声还没缓过气来,但见满会议室的人都盯着她,便有些尴尬。想这里面都是一些公司中上层领导,却只她一个小小职员迟到。这不能不说是对他们的大不敬。当然这其中是有原因的,只是此时不便说而已。因为这里是会议室,而不是闲聊的地方。
可曲经理却不这样想,杜晓声的迟到无疑是给他脸上抹黑,于是他便狠狠地问道:“杜晓声,你难道不知道今天要开会吗?”
“对不起,曲经理!路上堵车,我是跑了好长一段路才搭的士赶来的,却没想到还是迟到了。对不起,曲经理,汪总,各位领导。”杜晓声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应该,可她实在没办法啊。若不是拼命跑了一段路,恐怕现在还呆在半路上呢。
“堵车?开什么玩笑,我在B市呆了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说哪里能堵得这么厉害。杜晓声,别以为你编点理由便可以逃脱迟到的惩罚。”曲经理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杜晓声,因而冷笑道。
“是真的,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有好多警车把住路口,不时还有救护车进出呢……”杜晓声焦急地说分解道,虽然她是迟到了,可她迟到也是身不由己,她可不想因为这次的迟到而为自己的前途放一块绊脚石。
可没等她说完,坐在上首侧的林娅娟却突然站了起来,神情紧张地问道:“是在什么地方?”一句话顿时引来所有人的注目,众人都不明白她此时问这话是什么用意。
倒是杜晓声见林娅娟问她,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林娅娟非旦不信她,还为她的这番话而愤怒。当下,杜晓声便觉满腹委屈,眼圈跟着也红了。她明白,她不就是迟到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为此而恼怒呢。因此,她没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快说,在什么地方?”林娅娟有如哀求的声音让杜晓声抬起头来,却意外地发现林娅娟眼睛里的焦急与不安。她顿时由委屈转为糊涂,又不明白林娅娟为何会在听到她的解释后有如此表情。
“我听的士司机说好像是翠湖别园出了人命……”杜晓声喃喃地说道,可没等她说完,林娅娟便如发疯一般往门外冲去。
众人惊异地看着她冲出门的背影,唯有汪总赶了来,叫道:“小敏,你去哪里啊?”可林娅娟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大门外。汪总不知所谓地回到会议室,待坐定后朝杜晓声挥挥手,示意她坐到位置上去,接着又问道:“小杜,你把事情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杜晓声默默地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听到汪总的问话,便抬起头来道:“汪总,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也只是听说而已。但我知道自己的确迟到了,所以甘愿接受处分。”
“好了,处分的事等正式上班的时候再说。对了,我只听说翠湖别园是一个私家住所,却不知道是何人居住的庄园。不知在座有谁知道吗?”汪总沉吟了一下又朝在座的人望了一圈,接着便问道。
要说汪总不知道翠湖别园是谁的私宅,这并不奇怪,在B市几乎就没几个人知道那里是陆元镜的住所。因为陆元镜身处****,自家的容身之处便自是个秘密了。试想,如果谁都知道陆元镜住在哪里,那么他陆元镜岂不是成了别人活靶子,日夜令他防不胜防。
所以,****上没几个人知道,白道上就更别提了,更何况这些整天呆在公司里的一簇呢。所以众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摇头表示不知道。但同时又奇怪汪总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总不成今天的会议便与这有关吧,这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