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晶璃走过来,望着薛妙绮远去的身影,不解道,“她怎么主动来找二小姐了?”。晶璃一脸防备,这个女人惯会绵里藏针。口上说着温柔体贴的话,实际上句句戳人痛处,杀人无形。她找到这里,肯定没安好心。
“不过说些闲话,”看见晶璃眼中的担心,她轻轻一笑,“如夫人希望我能转告姐姐,她与你家姑爷两情相悦,情比金坚。即便姐姐占了正妻的名分,你家姑爷的心,还是她的。让姐姐不要痴心妄想,与她争夫。”
晶璃睁圆了眼睛,气道:“她……太嚣张了。”日日到大小姐跟前作戏,大小姐根本不理她。想不到她在大小姐跟前讨不了好,居然跑到二小姐跟前说道来了。晶璃咬了咬牙。
晚晴看她气呼呼的模样,笑容更甚:“不止如此,如夫人还说你家二小姐命生的不好,遇人不淑,嫁了一位极品相公,惹人耻笑。”
晶璃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鼓着脸,转身就要往回走,“我去告诉大小姐去。”真真欺人太甚,她区区一个妾室,凭什么大言不惭,这般诋毁主母的娘家人。大小姐再这样忍着,让着,还不被她踩在脚底下去。
“晶璃。”
晚晴叫住她,声音转凉:“上次回府,你们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疑问。那次回上官府,楚玥的表现可谓天衣无缝,差一点连她都骗了过去。楚家与上官家相隔不远,但也不近。再加上楚老夫人费尽心机隐瞒楚玥的情况,上官家的人根本无从得知。可偏偏,仅半天功夫,上官府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她带回去的人中,有人想看她的笑话。
她隐约猜到了那个人,可是还是想证实。
而上官晚幽的人作为旁观者,看得应该是最清楚的。
晶璃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自从那次听说了二小姐的境遇,大小姐和姑爷在房中感慨了一回,她和雪珠也为她担心。那样一个柔弱的人,偏又嫁了这样一个人,这日后还不被人欺负了去。可是,担心归担心,想一想也就过去了。这次见到二小姐,见她比之前精神了许多,料想在那边的日子定是不错。可如今被如夫人一提,二小姐又问起来,想她心里,其实还是在意的罢。
时过境迁,晶璃无意隐瞒,想了想,道:“奴婢是听容姨说的。”
“容姨?”
晶璃点头,“可巧那天下午,奴婢去厨房帮忙,就看见容姨去找厨房的刘嫂子说话,当时奴婢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的确是打容姨嘴里说出来的。容姨虽然是跟她交好的刘嫂子说,却也无心瞒着其她人,要不然,奴婢也不会听得这样清楚。”她皱了皱眉头,“如今再一想,倒好像那些话是她故意要让人听见似的。”
浣绿是容姨亲生哥哥的侄女,又自小跟着二小姐,若是二小姐不得好,做奴才的又能好到哪儿去。哪有自个儿的姑母拆侄女的台,容姨真是吃酒吃多了。她回去跟雪珠一说,雪珠笑道。本来两位新姑爷同时回府,底下好事的奴才就有攀比的意思。二姑爷年少俊美,自然更惹人注意。容姨话一出口,不消一刻,府里上上下下都传遍了。
晶璃说完,小心观察着晚晴的神色。
不料,晚晴听罢,似早有所料,对她笑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会儿姐姐该醒了。”
晶璃对她俯一俯身,默默地退去。二小姐意难平,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她也就知趣的走开。哎,原以为大小姐能顺心遂意,想不到两姐妹都这般坎坷命苦,她无奈叹一声,加快了脚步。
林府比楚府还要宽阔,修饰得也更为华美,处处显示出富贵之象。亭台楼阁,假山池沼,不一而足。不时有穿戴整齐光鲜的丫鬟穿梭其间,个个屏气凝神,脚步稳健,目不斜视,于满园盎然的景致中,不免少了一些活泼的生气。她微微一笑,转开目光,没有兴趣去深究林玄庄林大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离了水榭,她信步往回走。行到一处僻静的林荫下,突然从路旁转出一个人来,打量着她,嘻嘻笑道:“晚晴,多日不见,想不到我不去找你,你倒先来了。”来人言语轻挑,嬉皮笑脸,晚晴心里厌恶,不觉后退两步,抬眼看去。
望见她疑惑的目光,那人笑意更甚:“怎的,连我也记不起来了?”
眼前站着的人天生一对桃花眼,面若傅粉,唇若绛点,眼珠子骨碌碌打量着她,带着笑意的眼底满是审视与试探,锦衣华服,一身纨绔子弟的派头,只是那脸的轮廓,细看来,竟与林子昊有七分相似。
再一想,偌大的林府,他却进出自如,加之他衣着打扮,举止间的亲昵,想起那晚上官晚幽欲言又止的话,一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她敛目,朝他俯身一礼:“林二公子。”
林子隽反倒一愣:“你……你真记得我?”
晚晴起身,淡淡道:“晚晴不知林二公子此话何意?”
林子隽自觉失言,轻咳一声,笑道:“没什么。只是早些天听说晚晴不慎落水,醒来不记得所有的事了,觉得甚为惋惜,不过……现在看来,传言并不可信。”顿了一顿,他终是说道。说罢,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林二公子是听何人所说?”晚晴不解道。落水一事,上官任承一直认为她不满楚家,为情自杀,下令所有人不准再提一个字。即便是她自己,也是费了一番周折才知道真相。林子隽远在京城,他又是从何得知。从刚才他的反应来看,一早认定了自己识不得他。
林子隽笑着掩饰过去:“道听途说,不足一提。”
目光落到他腰上配饰,眼眸转而深邃,晚晴绽然一笑:“二公子言之有礼,传言并不可信。那天晚上我去了爹爹的书房,回去的路上,稍在池子边上站了一站,不知怎的,就掉下去了。幸而救上来的早,不然命早就没了。”
她若有所思,迟疑片刻,不敢确信道:“我恍惚记得,那天是浣绿陪我一块去的。可回来问那丫头,她却说半路上容姨喊她,她便去了,并不曾同我一起回来。”她抚了抚额头,“许是我记错了。”说罢,又喃喃道,“可我总觉得她当时就站在我旁边来着。”
口中说着,眼角余光却盯紧了林子隽的脸,果见他神情闪现紧张之色,心中冷笑,遂又道:“我并未失忆,也不知何人居心叵测,竟然传出这样的谣言。”
林子隽忙附和道:“晚晴无恙便好。”
“晚晴出来许久,再不回去,姐姐该找了。二公子请便。”说着,她瞧一眼林子隽,默默告退。
林子隽欲言又止,见她转身走开,只得作罢。直到人走出很远,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摇头自语:“我这是怎么了,往日也不见这般。”遂又想起她刚才一番话,眸色转为狠厉,贱婢胆子不小,竟敢骗他。
回去后,上官晚幽仍未睡醒。晚晴便回自己房间。刚踏进房门,元清明正稳坐厅上,悠闲自在地饮茶,她环顾一周,房内不见紫苏和浣绿,遂叹一声:“有什么事?”她就知道,他才不会安安份分呆在自己房间里。
“我看你有求于我,怕你找不到,就自己过来了。”他说得轻松自然。
晚晴猛然抬头,“你……”他都看见了?
瞧见她惊诧的目光,元清明颇为不屑,“哼,小爷我闲来无事,随便走走而已。”
只是随便走走,就恰好撞见她连遇两个人?薛妙绮无关紧要,只是那林子隽,当时他躲在哪里,她怎么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她与林子隽的话,他又听去多少。晚晴头痛不已,又一时恼怒自己松懈至此,不由狠狠瞪过去一眼。
元清明望见,得意哼哼两声,只作不知。
也罢,幸好他本是局外之人,知道又有何防。况且,自己现在势单力薄,少不得要倚仗于他。有些事,早晚也知道。想通之后,气息平顺不少。晚晴走过去,道:“你可有办法,让薛妙绮安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