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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誓师结盟

终于,天京城内已经无法再等待,天京陷落了。

吴伟急匆匆赶回来,把探知的噩耗告诉赖文光和任化邦等头领,天王洪秀全一个月前已经病逝,昨日湘军掘地道轰塌太平门城垣二十余丈,蜂拥抢入。天军舍命抗拒,与敌鏖战三个小时,终因寡不敌众,湘军破城。

接着,神策门、聚宝门、水西门、汉西门均被攻破。天京城终于陷落。天军与敌人展开了惨烈的巷战。数百名留在天京各府、衙、馆里的太平天国官员及其家属,集体火焚。突围中,章王林绍璋战死,洪仁发死于乱军之中,洪仁达被俘。城内天军将士万余人,全部壮烈牺牲,无一降者。

忠王李秀成带幼主洪天贵福突围出城,洪天贵福坐骑受伤,李秀成将自己的好马让与洪天贵福并护卫其右,结果因混战与幼天王失散,李秀成被俘。靠尊王刘庆汉拼死杀出的一条血路,洪天贵福等人才得以脱身。洪天王临死时封洪仁玕为顾命大臣,正在安微广德州催兵,闻讯连忙接应幼天王,随后赴江西会合侍王李世贤,现在清廷正组织兵力追逐幼主。

消息像晴天霹雳,各位将领都不愿意相信吴伟带来的消息,但不久其他探子回报,也是同一口径,天京已经陷落,忠王被俘。

西北天军一片哀嚎,天京已不在了,天王、忠王也没有了,下面怎么办?谁也没有主意。天军元气大伤,人心也开始离散,还好部队没有崩溃。赖文光这一路的几位将领,都在看着赖文光,等待他的决定。可赖文光也不知道怎么办,没法决定,推说要等扶王陈得才命令,整个部队停了下来,可那陈得才的命令始终没过来。有些天军觉得搞下去没有希望,纷纷开小差逃走,赖文光也没有去管。又派副将找陈得才请示。

“天京已经陷落,再去天京援救已无意义,若继续呆在此处不动,则待天京清军得胜之师反过身来,就有被合围之危险。”任化邦极其焦急,与赖文光商议,“必须赶快挪动,或退回西北,或进入皖西。”

“我也有这个意思,但目前士气低落,想走也不容易,如遇阻击,无法取胜。”赖文光也知此地不可久留,却仍在犹豫,“我想等扶王陈得才那边消息过来,再作决定。”

等了几天,去请示的副将回来了,陈得才大军还在麻城一带与成大吉等部清军激战,不了解天京情况,无法下新命令。各路还是继续原来的命令不变,各自为战,目标还是往天京方向救援。

天京失陷、天国崩溃是一个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事,一旦发生,全部人都惊慌失措,不知该向何方。往天京方向救援肯定不可行,可往哪里好呢?战争还在继续,宝贵的时间就这样耗调了。

清军可能也看到这一点,见西北天军还窝在原地不动,立刻回师合围。僧格林沁走在最前面,他带着恒龄、苏克金、巴杨阿、舒通额、舒伦保五虎大将,当然还少不了陈国瑞这个军师。地方上都统及总兵有富森保、常阿新、成大吉、张曜、张得胜、萧清河、梁洪胜、石清吉、郭宝昌、何绍彩等,这些部队也知天京陷落、太平天国覆灭之事,正士气高昂,精神抖擞。

陈得才这一路,人数众多,但多数是天军战士,受天京陷落影响最大,情绪低落,主要是失去信心。以前是为天王而战,为太平天国而战,为天下人平等而战。现在天王已死,太平天国京都也被攻陷,下一步怎么办,谁心里都没底。扶王陈得才虽然资历最老,作战勇猛,可突然遇上如此从未遇过的突变,自己都没有方向,如何向众将及众战士解释。只好敷衍说先冲出去,然后再决定下一步。众人也只好忍着悲痛,随陈得才冲锋陷阵。

赖文光、任化邦、张宗禹这一路,以捻军为主,受天京陷落的影响不如陈得才一路大。任化邦、张宗禹都是久经沙场之战将,对形势有清醒认识,均认为既然援救天京不成,则当务之急是离开这清军集中之地,以图后举。眼见陈得才一路左冲右突,始终无法脱困,赖文光决定向陈得才方向攻击前进,准备先合兵一处,然后决定走向。

兵行至蕲水关口,清军已在此布置重重兵力,总兵梁洪胜是一员猛将,冲击数次,没有效果。只好转向团陂攻击大仙女庙,又被梁洪胜阻击,无功而返。

正无奈之际,陈得才传来命令,两路分开走,赖文光向西,陈得才趋东。

这边陈得才还没有出发,他部下的天将桂子春却在麻城阎家河向清军翼长、僧格林沁五虎大将之一苏克金投降,苏克金乘势接连夺下阎河一带天军军营十余座,村庄四五十处。陈得才怒火万丈,亲率一万人攻打麻城红石堰,苏克金、张曜接战。当时天气炎热,双方士兵汗流浃背,太阳下激战几个时辰,天军支持不住,损失一千多人,失利而归。

那僧格林沁五虎大将之一苏克金可能是北方人的缘故,一战下来,却感觉严重不适。连忙请来军医,竟然中暑,一夜忙碌抢救,凌晨死去。僧格林沁伤心之极,险些将军医斩首。苏克金是他最爱的五虎战将之一,地位仅次于恒龄,每次大战,基本都是苏克金为先锋。就这样不明不白殉职,真是皇天无眼。僧格林沁命副都统成保暂任翼长,统领原苏克金部。

陈得才在麻城失利,只好转到蕲水,截击清军成大吉后部。成大吉亲率马队来救,双方在长岭岗一带遍山漫野进行血战,天军损失二千多人,清军也差不多。最后,清军总兵石清吉、郭宝昌各自引兵来援,陈得才又败,只好退到蕲水一带,以便与赖文光部会合。

陈得才在麻城鏖战同时,赖文光一路虚晃一枪,直奔河南光山。果然,僧军尾随追击,副都统成保和总兵巴扬阿率五千人紧追不舍。行至光山人和寨一带,联合部队见时间有利,突然反戈一击,乘成保军立足未稳实施强攻,成保淬不及防,损失五百多人,总兵巴扬阿战死,幸好当地团练赶来相助,才仓皇退走。

听说光山失利,僧格林沁部翼长、五虎大将之一舒通额等率领马队一千多人匆匆赶来接应,与成保合兵一处向罗山进犯,这赖文光、任化邦、张宗禹不比陈得才,那里会与清军在平原短兵相接大战,赖文光、张宗禹先是后撤三十里,在万家店与穷追不舍的清军打了一仗,佯败退至萧家河。这里地形两边是山,中间一块平地,赖文光、张宗禹列阵与清军大战,任化邦部从两翼攻击,牛宏升负责利用山地阻击清军援军。任化邦部打这种伏击战很有经验,先是利用箭矢杀伤对方有生力量,然后呐喊攻入敌阵,引起对方恐慌,最后短兵相接。清军被围在山沟路上,从骄横变成恐慌,全无队形,大败溃逃。这一仗,共歼敌数千人,击毙五虎大将舒通额及头等持卫隆春等十多名将领。

赖文光乘势杀了个回马枪,转至蕲水一带,终于与陈得才部会合。

“遵王,你看下一步怎么走?”在长远策略问题上,陈得才自认自己比不过遵王。以前都是天王下令,底下只要服从,从来都没有自己的想法。“士气越来越低落。”

赖文光回答说:“有两种选择,一种叫法是复国,复兴太平天国。另一种叫报仇,为天王报仇,为天国死去的英雄报仇。你看哪一种更能激励人心?”

“我看先叫报仇吧!”陈得才很有信心地说,“幼天王还在,侍王李世贤他们还在江西,我们西北军还在坚持,只要站稳脚跟,天下百姓将一呼百应,说太平天国已亡为时过早。”

“天军虽然取得了一些的小胜利,但必须离开这兵力集中之地,”赖文光不无忧虑,其实他的思想也代表了任化邦、张宗禹等人,“千万不可恋战,不要被报仇影响了战略。”

“那就往安微走吧,”陈得才也无可奈何,“分两路进皖,原来分法基本不动,只是张宗禹部跟我走,李藴泰部归你。”

陈得才把张宗禹要过去是深有考虑的,目前,天军因天京陷落导致信心失却,军心不稳,必须有一支部队冲锋陷阵,做出榜样。这样的人选只有张宗禹、任化邦两人,他们的部队都是皖北当地人为主,跟天军只是联合作战,受天京陷落影响较小。张宗禹是有名的猛将,人称“小阎王”;任化邦武功出众,两人部下均为虎狼之师。只是任化邦名下部队人数太多,抽走怕赖文光脸上不好看,故点了张宗禹,换走李藴泰。

赖文光、任化邦、牛宏升、李藴泰一路,从蕲水东北方向出发,直趋安微太湖,清军发现后大部队阻击。部队没有强行往前,而是偷攻宿松县,取得一些粮草后又返回湖北,驻扎广济县。任化邦见广济县东南地势险峻,与众人商议,决定在此一战。

僧格林沁虽然节节胜利,却连折三员“五虎上将”,心疼不已,越加坚定信心,一定要把这部分残军全部消灭在这一带。逐下令翼长常星阿与副都统舒伦保的马队联合萧清河、梁洪胜的步兵共计一万多人,气势汹汹赶到广济,与赖文光部队接战。萧清河、梁洪胜步兵正面迎战,

常星阿与舒伦保的马队却从两翼包抄,赖文光部一见不好,迅速撤退。引清军追至东南吴文区一带,这里山高路狭,马队驰驱受阻,只好下马追击。突然一声锣响,埋伏在山区的大批部队一涌而起,袭击清军后路;原来被追的赖文光部也返身回击,清军一时大乱,只好据守抗击,可殿后部队尚在二十里外。只听萧清河大叫:“弟兄们,只要坚守半个时辰,后面援兵就到了。”那萧清河带兵是出了名的,这支步兵部队也相当顽强,拼死守住,以致洋枪发红而不能施放,可见顽强。可任化邦的兵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见有人在阵前不断喊叫鼓劲,疑是清军大将,擒贼先擒王,箭矢如雨般射了过来,萧清河当场身死,主将一死,军心有些浮动,捻军部队随即冲了上来。

常星阿与舒伦保一见不好,拼死杀出山区,折了一千多人马。赖文光马上带领人马由广济西趋蕲州,走黄岗,过麻城,逼汉口,进入云梦县内。

可陈得才这路就没有赖文光这么幸运。他是西北天军的主力,人最多,也是清军进攻的主要目标。陈得才、蓝成春、邱远才、马融和和张宗禹、陈大喜等人领部队从蕲水杀到安微英山后,立刻马不停蹄往霍山出发。

这一消息被陈国瑞所获,立即调兵遣将,所有清军部队均赶往霍山,而已在霍山的清军,则不惜一切代价堵住天军。由于天京陷落,西北军陈得才等茫然无措,在鄂皖一带浪费太多时间。结果,清军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形势大大不利于西北天军。

终于,清军在霍山黑石渡完成对天军、捻军的合围,西北是张曜、张得胜,东有英翰、郭宝昌,南有僧格林沁和桓龄。天军和捻军共有十多万人被困在黑石渡到漫水河这一线,约五十公里地带。

清军发起全面攻击,决战在黑石渡展开,战斗颇为激烈,天军被切断为二,犹死力撑住,双方死伤约在数万人。陈国瑞见清军久攻不克,意识到天军战斗力还强,强攻恶战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还不一定能取胜。遂放弃速战速决,加紧围困,让其饿毙。

陈国瑞不亏是僧格林沁军师,采用的策略是正确的。天军自进入皖西以来,未能夺得有粮草的清军据点城市,将士一直处在半饥饿中。复又被围困在这一狭窄地带,长期无粮无援,军心开始动摇。

徘徊荒山、衣食无着又疲惫不堪的天军士气一落千丈,在失败情绪支配下,清军的引诱取得成功。防御西县的张宗禹部下汪世弟部三千人首先向总兵张得胜投降,这一投降发生在中部,守在后部的张宗禹、陈大喜部因此被切断联系;接着,守在东线黑石渡的天军马融,也因汪世弟投降而被割断与后方联系,见冲出无望,遂率六万人投降清军英翰、郭宝昌;守在西北的天将吴清泰率二万人向张曜投降。驻守漫水河的祜王蓝成春被部下甘怀德等缚送僧格林沁,之后被杀,部下五千人全部投降成保。

陈得才在长山冲被围,正与清兵激战。坏消息不断传来,面对全线崩溃,陈得才长叹一声,“古之君子,国败家亡,君辱臣死,大义昭然。惟死以报邦家,以全臣节焉!”宁死不降,仰药自尽。至此,西北天军基本全军溃灭。

唯有淮王邱远才率部二千人拼死冲出,奔霍山麻埠,与被清军切断联系的张宗禹、陈大喜部会合。众人不敢恋战,由钓鱼台疾驰杀出,率领残部八千余人突围至燕子河,经转道杀到河南边境商城县一带,暂作休整。

赖文光、任化邦、牛宏升、李藴泰一路在云梦驻扎,等待陈得才大部队。眼见得陈得才大军被围在霍山,前去救援,自己兵力又太少,无能为力,说不定还会陷进去。几位将领商议了一下,实施围魏救赵之计,北上攻打襄阳,指望清军回兵来救,减轻霍山压力。谁知僧格林沁认定陈得才部为天军主力,对赖文光部的攻打不屑一顾。赖文光部刚攻下离襄樊不远的枣阳县,探子就报告西北军在霍山黑石渡全军覆没,扶王陈得才服毒自杀而亡。

赖文光瘫坐在椅上,半晌没做声。军事形势已经急剧恶化,太平天国只剩下江西的侍王李世贤在坚持。再就是自己,所剩天军二千人马都不到。继续抗清,西北军发展到十多万人都被剿灭,这两千不到的人马又能如何呢!降清吧,恐怕也难逃死罪。降其他地方官吏如英翰、郭宝昌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他们希望通过招抚,赶快平息叛乱。可僧格林沁却不买账,对天军首领多是杀,投降也说不定性命难保。既然这样,不如抗争到底,自己是读书人,崇尚忠义、气节,跟随天王多年,既然横竖是一死,就要让自己死得更风光、更有分量。

任化邦也心情沉重,太平天国的陷落,使将来捻军的路更难走。自己一贯主张与太平天国联合作战,可现在天军一垮,捻军成了孤军奋战。可有一点,抗清的道路一定要走下去,这时自己一生的志愿,绝不和因困难而改变。要不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翼王、张盟主以及李成这些战友。不过,部队不能这么带,仗不能这么打。十多万部队,如今只剩下自己这两万多人还有点战斗力,再这么拼,马上就会拼光,要赶快担当起来。

任化邦来到赖文光房间,见牛宏升、李藴泰也在,不过脸上都没了悲哀之气,反倒是现出破釜沉舟的意气。

“继续干吧,遵王,”任化邦坚定的说,“逃避是没有出路的,你们在广西金田起义,最初也不过三五千人,结果星火燎原,终成霸业。我们现在有几万人,为什么不能重燃火把,兴邦复国。”

赖文光站了起来,“干,为什么不干?投降是可耻的,逃避也没有出路。清廷腐败,官吏贪婪,百姓衣食不保,日夜哭号。只要我们继续抗清,就是替天行道,就是为在老百姓撑腰。”

“对,”牛宏升、李藴泰齐声说,他们原来担心赖文光因天军受挫而一蹶不振,现见他这么说,心中踏实。“现在扶王已经殉国,你就带领我们再举义旗,抗清复国吧!”

“这不行,我愿保荐任化邦为我们大领带,”赖文光连连推辞,“任兄弟智勇双全,带兵有方。目前所余部队,又以他为最强。我说句心里话,论资历经验我比他强,论带兵打仗,我远不及他,他是当之无愧。”

牛宏升、李藴泰没有说话,赖文光说的确实是实话。他们同任化邦相处很久了,若论带兵打仗,他们这些老捻军首领根本不用去想,只按照任化邦安排去执行就是了,胜仗经常打。外加任化邦这人很会与人相处,仗打输了,他也不会乱指责他人,只是实事求是的分析原因,使人心服口服。这个人当大领带,确实也恰如其分。

“还是遵王担任大领带合适,”任化邦诚心地说,“遵王资历老,经验足,已经被封王,在天军中一呼百应。目前正当非常时刻,弟兄们信心丧失,彷徨无主,正需要有人振臂一呼,恳请遵王以复兴太平天国为重,出任大领带。”

牛宏升、李藴泰见任化邦这么说,更觉任化邦不简单,立刻齐声说,“恳请遵王以复兴太平天国为重,出任大领带。”

“既然众位都这么说,我就暂据此位。不过诸位一定要帮我,将来有更适合者,赖某自当退让。”赖文光也没有再推辞,“大家商议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天京陷落、翼王兵败、皖北遭劫、霍山受挫,一定有许多不愿投降却又无处投奔的兄弟,我们广派联络人员,号召兄弟归队,壮大我们现有实力。”任化邦建议道,“我们现在是一支新的部队,是打太平天国的旗号,还是捻军旗号,要作一些准备。其他编制、口号、军规以及今后主要战略,也要有所准备。”

“对,待各路人员差不多到齐,我们就宣布新军的纲领。”赖文光说,“这些文书方面的准备,由我组织人员办。以后的军事行动,由任化邦负责。另外将来的主要战略,由两位筹划。我想的是,以后再没有天军与捻军及其他军之分了,我们要结盟,成立一支新军,结盟大会半月后举行。”

却说僧格林沁,自黑石渡之战后,西北天军崩溃,光降军就有近十万。朝上朝下,赞美声不绝于耳。曾国藩击溃了太平天国,拿下了江宁,湘军已经发展到四十万,反倒成了朝廷一块心病。这次僧格林沁又大捷,朝廷为了平衡曾国藩、李鸿章等汉军歼灭天军的功劳,造就僧格林沁的威望,更是大力颂扬。

僧格林沁倒是荣辱不惊,回家抱着新娶的五姨太,整整三天闭门不出。朝廷众官知他有此惯例,也都见怪不怪。

那陈国瑞头脑倒还清醒,知道西北天军还有一路漏网,只是这一路只有二三万人,翻不起大浪。王爷又在兴头上,没必要因此去扰他雅兴。那一日闲在家中,突有下属谋士相见,道:“臣夜观天象,是夕有数小慧星拱一大星,自京城望之,似在豫鄂一带,乃知此等贼匪亦自有其贼星,非泛泛小丑也。”

陈国瑞本是习武之人,被僧格林沁任为军师,人情世故懂得不少,对占卦、星象、测天等却不甚兴趣,只认定在战场要随机应变、因势利导。听下属谋士这么一说,也不放在心上,反倒说,“我说什么大事,也值得大惊小怪。黑石渡一战,天军已几近灭迹,那捻军也是屡败之众,留下些许剩余,只要敢动,王爷就近调度,必能就地殄除。”

下属谋士见陈国瑞不听,摇摇头,径自离去。

陈国瑞后来才知道,下属谋士所说的天象,正应在湖北枣阳县。枣阳位于鄂豫两省交汇处,历史上是汉光武帝刘秀故乡,被誉为‘古帝乡’,亦是一个两不管地区,比较荒凉。援助天京的那一路联合部队全部龟缩在这里,赖文光等原来担心清军会乘胜追来,谁知清军霍山大捷后,回京的回京,庆功的庆功,处理降者的处理降者,丝毫顾不上这一块。

赖文光派出的联络员回来不少,或多或少都有些成绩。这一段时间,天军和捻军过来了不少,其中一些零散的捻军和长江南岸溃败的天军将士,听到消息,不约而同地前来投奔。其中就有天军首王范汝增,南岸战败后,他率领近二千人,秘密渡过长江,千辛万苦终于赶到枣阳。

张宗禹、陈大喜和淮王邱远才率联合部队共计一万余人,也接到联络信息,从河南商城县直奔枣阳。路上却受到地方团练的阻击,那张宗禹、陈大喜原是河南常客,当地土豪乡绅无不为之头疼。僧格林沁曾经出示晓谕附近绅民,凡擒获张宗禹、陈大喜两人之一者,赏银一千两。豫鄂一带的土豪绅士,本来就对捻军骚扰很窝火,对张宗禹、陈大喜更是恨之入骨,只想除之而后快。如今是有赏擒拿,对这些人更是火上加油。他俩所到之处,侦探的、报信的、追击的还有阻击的,张宗禹、陈大喜这趟走的很艰难,好在部队战斗力强,一般团练不是对手。为了避免目标太大,张宗禹决定与陈大喜分两路走,到枣阳会面。就这么一分,张宗禹、邱远才倒是按时赶到枣阳,可陈大喜却被堵在豫鄂边界上。

已经是十一月了,鄂北的天气已经变得很冷。

鄂北枣阳的一个关帝庙里,却热火朝天,人气鼎盛。进入豫鄂边区的捻军、天军以及其他农民军在这里聚会。这些都是百战精锐,他们经受了战争失败的考验,劫后余生。他们为天京陷落、太平天国失败悲痛过,为将来前途悲观过。最后痛定思痛,再下决心,在抗清这一共同目标下,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商讨下一步的抗清大计。

参加这次聚会的部队,有赖文光、邱远才西北天军的三千多人,范汝增江南天军近二千人,捻军有任化邦蓝旗二万人,张宗禹黄旗五千多人,红旗牛宏升三千多人,蓝旗李藴泰二千多人,还有将近二千各省赶来的农民和士兵,合计有三万七千多人。

祠堂神台上,关公老爷摆放在条案中间,香炉里燃着三柱香。一左一右的烛台座上,红色大烛的烛火跳跃闪烁,照亮一副对联。

有半点生死交情,方许入庙谒帝;

无一毫光明心迹,何须稽首焚香。

整个祠堂气氛庄严而肃穆。

聚会部队的将领围着临时拼成的长条桌坐着,赖文光站了起来,看了看这些南征北战的将领坚毅的面孔,心里又升起了希望。

“有人说,太平天国的事业已经完了,捻军也被彻底消灭了。”赖文光很有鼓动性地说,“他们错了,今天我们这么多弟兄坐在这里就是证明。在江南,还有侍王李世贤;在鲁豫,还有陈大喜、宋景诗。最重要的,是还有千百万挨冻受饿老百姓作为我们的后备军,太平天国的事业永远不会完结。”

赖文光是搞文职出身,几句话就燃起了众人的信心。

“我们遭到了失败,而且败得很惨,我们的天王、英王、沃王,还有几十万和我们同生共死的兄弟,他们都倒下了。他们为太平天国的事业而死,为解救老百姓的苦难而死,死的有价值。我想献上浊酒一杯,共敬这些英雄们。”

赖文光斟了一杯酒,缓缓地洒在地上。

“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世上本来不需争斗,可清妖却杀我兄弟,辱我姊妹,只有把这些违反上帝之真道的妖魔推翻,才能建立“天下一家,共享太平”的大同社会。今后我们不仅仅追求自己吃饱饭穿好衣,我们还要创立人人有饭吃,个个有衣穿的大平社会。”

桌子旁边响起了议论声,显然对这一提法表示赞同。

赖文光摇了摇手,接着说:“目前,我们面对的形势无比险恶,敌人比我们强十倍一百倍,我们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单独作战了。合则可存,分则必亡,我们要联合起来。我愿与大家结盟抗清,誓同生死,万苦不辞,披霜踏雪,以期复太平天国于指日。”

赖文光的话一说完,会师部队的将领就纷纷站起来,鼓掌欢呼。

会场持卫连忙宰杀一只大公鸡,将鸡血滴入数十个酒碗内。随后各将领人手一碗,高叫:“誓同生死,万苦不辞。”一饮而尽,摔碗表决。

只听李藴泰大叫道:“既然我们要合在一起抗清,就必须选出大领带,统一指挥,统一进退。”

张宗禹跟着说,“遵王就是现成的大领带,论资历论智慧,谁能与他比!”

“我也愿选遵王。”邱远才本来就是遵王部下,觉得理所当然。那首王范汝增刚到,也表示赞成。

那赖文光还要推却,众将领已站成一排,拱手齐声说道:“恭请遵王担任大领带,我等愿誓死相随!”

“兄弟自认能力不及,既然大家这么推举,兄弟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万苦不辞。”赖文光见全部将领都推举他担任大领带,知推脱不了,只好拱手向大家致意,然后拿出他早已准备好的整编图:

“现在我已大领带的名义发布命令如下:

1、部队大整合,整个部队统称为“太平天国新捻军”。

2、继续沿用太平天国的年号、历法、封号和印信;

3、仍沿用太平天国封王,范汝增为首王、邱远才为淮王、任化邦为鲁王;牛宏升为荆王;张宗禹为梁王;李藴泰为魏王;张禹爵为幼沃王;

4、诸王排位顺序:遵王赖文光、鲁王任化邦、荆王牛宏升、首王范汝增、梁王张宗禹、魏王李藴泰、淮王邱远才、幼沃王张禹爵。

5、军队沿用捻军的编制,仍以捻军的五色旗区分,每一大旗下辖五十小旗,每一小旗统众五百人,分为十馆,每馆约五十人,实际人数视具体情况定。张宗禹领黄旗,牛宏升领红旗,李藴泰改领白旗,范汝增领黑旗,任化邦领蓝旗,由于蓝旗人数太多,把小旗改成营,分内五营、外五营。

6、加强军纪,不准过分杀戮。不到万不得己,不准抢掠百姓。

7、鲁王任化邦担任军事首领,全面负责军事事项。

命令发布完毕,下面由鲁王宣布军事整编计划。”

赖文光讲完,一片欢呼声。大家又把眼光投向任化邦。

任化邦拿出军事整编计划,他处事比较谨慎,之前他的军事整编计划征求过张宗禹、范汝增等人的意见,经共同修改而成。

“我曾经发过誓,这一生最后的目的,就是为翼王和张盟主复仇。”任化邦站了起来,“众位弟兄相信我,举我为军事指挥,我也义不容辞。按理,既然我们是一支军队,理所当然也要一块基地。可现在还不行,清廷还很强大,任何一块基地,对我们都是一个负担。因此我们将来很长一段时期的战略,都是运动战。所有的整编和战术,也都建立在运动战基础上。

1、尽量易步为骑,增加骑兵,减少步队,采用快速灵活的流动战术。

2、加紧训练部队,使部队能走能打,要在奔跑中打垮清妖。

3、保证后勤供应,在骑兵经常到达的地方设置小粮库。

4、财力采取能分能合的战术,平时分散作战,打起大仗则集中。”

结盟会议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各位将领都松了口气,原来担心的问题,比如谁当大领带,诸王排名前后,黄蓝旗之间恩怨,天军与捻军相互结合等,都没有出现争论。在这危难之际,原来的一些个人恩怨统统都放在了一边,保证了结盟的成功。

从西北天军回援天京开始,众人心情一直压仰,没有信心,找不到方向。如今这样一整,人多势众,又有统一的领导,竟然变成了一支新型的队伍,一支由天军和捻军相互参合的队伍,不觉信心大增。

任化邦又从军事角度把部队结构作了一些调整,原来各将领手下都有一支不大的马队,任化邦把马队统一归自己和张宗禹指挥,然后把步兵这一块分配给诸王。这样一来,任化邦的马队从原来的三千骑增加到六千骑,再留下二千人的步兵配合,其余一万多步兵全部分给各王部队。

张宗禹在霍山受了损失,手下三千人被部将汪世弟带去投敌,后来战斗中又失去二千多人,现在只剩三千骑兵,二千多步兵,总共才五千多人。任化邦原准备给张宗禹补充几千骑兵,张宗禹推辞不要,并预言说不出三个月,他的骑兵就会超过五千骑。任化邦知张宗禹年轻好胜,又在西北产马的地方呆过,预言决不是虚谈,也就没有坚持。

其他诸王虽然马队没了,步兵却大大增强。牛宏升、李藴泰部队都增加到五千人以上,其中还有许多久经沙场的天军,两人大喜,准备下一步就开始整编和训练。范汝增、邱远才的部队也相应得到补充。

赖文光与任化邦又与众王商议,将来作战采用分散与集中两种方式,分散时各部队的活动区域进行了分配,粮草与军需一般自行解决,如果短期出现问题,其他富裕区域予支援。这样,作战、后勤均有保障,可以与清军长期斗争。

这时的清廷,正在庆祝天军与捻军的覆灭,僧格林沁悠闲地呆在北京,准备个把月后再重返豫鄂,彻底扫清捻军残余。曾国藩为免朝廷猜疑,却在果断地裁减他的湘军。他们没有想到,还会有一支新捻军,使他们已经到手的胜利几乎化为泡影。

武家集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虽然经过与僧格林沁战争,由于主要战场是在蒙城外郊,苗沛霖在蒙城被毙以后,苗景开带着清军抵达武家集,武家集群龙无首,简单抵抗后就整体投诚,除了苗沛霖一些亲属被杀和部分墙堼被毁外,其他基本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离过年也就一个来月了,武家集又热闹起来,尽管比不上苗沛霖时期盛极的场面,却依然喧哗热闹。对老百姓来说,不管谁掌权,饭总要吃,生活也要延续。圣人街上的迎宾楼上,依然茶客满座。只是茶店老板,已经换了三茬了。

络腮胡子每次来,总要先看一看小书生在不在,然后凑在一起,天南海北,无事不谈。正所谓‘一杯清茶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阜作笑谈中。’

这天,茶店从外地来了说书的,却是祖孙女两个,一拉一唱,一问一答,唱的是安微小调,讲的是当代枭雄。

“爷爷,世人都说‘僧王的马,翼王的将,苗先生变化费思量,红孩儿洋枪梆梆响。’是现时最厉害、最有名的是四样东西,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孙女问老者。

“死丫头,话都不会说,那些不是东西,是当世枭雄。”老爷子装着回答孙女,准备长篇大论地开始解释,把书说下去。”

“不对不对,”书还没有开始说,小书生就站起来反对,“你说僧王的马,翼王的将,我没意见,僧王的满蒙铁骑,纵横天下,连皇上都赞为‘天下第一骑’;翼王的兵将也是一样,少有敌手。朝廷虽然把翼王灭了,但若论公平作战,朝廷将领中包括曾国藩大帅也未必是翼王对手;只是这‘苗先生变化费思量’,我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苗先生虽然不在了,你们也不要这样落井下石,应该说‘苗先生计谋响当当’还差不多。至于‘红孩儿洋枪梆梆响。’更离奇了,陈国瑞也配?李中堂手下洋枪队比他强多了。”

“我认为用‘变化’一点都没错,”另一桌一个外地商贾模样的中年人有些不服,小书生刚说完就插了进来,“苗沛霖起事后七年内,三次反捻,二次反清,反复无常,这还不算多变?”

“你知道什么?”小书生有些恼火,“这些都是策略,是计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致使苗先生功败垂成。”

“不吵了不要吵了,”络腮胡子劝说小书生坐下,其实他也更赞同商贾的说法,只是碍于茶友的面子不好明说。他挥手对老爷子说:“你继续说吧,不必解释了,我知道你们把‘红孩儿的洋枪’列入是因为迄今为此尚无更多枪队在作战中取得大佳绩,‘红孩儿枪队’久经沙场,当然还是首屈一指的。”

“好,好。”老爷子感激地对络腮胡子点了点头,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任化邦一行人,借着这难得的时间,在湖北枣阳军训练兵。由于部队重新进行了调整,人员也来自四面八方,军师欧阳庭领命担任训练总指挥,他是天军老将,深知训练必要性。原来也担任过这些任务,因此指挥起来轻车熟路。人员比较杂,有天军、捻军、苗军及清军投诚人员,还有一些刚参加的新人,大多都没有过训练,特别是有些捻军及原来苗军人员,参战年代不少,可从出来起就是乱冲乱杀,毫无纪律可言,通过这次训练也算开了眼界。

“这些骑兵训练不怕吃苦,真是好样的。”欧阳庭指着操场上奔来奔去的马儿对张宗禹说,“蒙古人骑马,从五岁就开始,可我们这些骑兵,起码晚了十年。”

欧阳庭自天军起,就是翼王手下教官头领,不知训练过几多新兵。参加捻军后,与任化邦配合默契。又把骑兵训练这一块列为他的重点,加上平时常与任化邦讨论骑兵战术与战略,颇有心得,这次正好融合到骑兵训练中去。

“也不能说后学的人就差,一个十岁的儿童与十五岁的小伙同班读书,虽然十岁儿童从小就读书而小伙从未读过,开始儿童有优势,但不久小伙就要超过去。”张宗禹对欧阳庭的说法不认可,“我的意思是,成年人学东西更快,走的弯路也少,只要肯学,超过蒙古兵也不是没可能。”

“不能这么看,你在进步,人家也在进步,而他的基础比你好,所以说,他始终会在你前面。”欧阳庭谈到专业,就特别有劲,喜欢和人争论,“当然,我指的是两个一样努力的人。”

“我不完全赞成军师的观点,”任化邦骑马冲了过来,“训练时间上我们是无法与蒙古骑兵比,但我们可以在训练方法上取胜,我们要争取,训练一天,抵得上清军训练三天或五天,这样就能把时间枪回来。”

“有这样的训练方法吗?”欧阳庭喃喃的说。

“那就是你的事了!”任化邦和张宗禹相视一笑,几乎是同声说,接着又骑马跑开了。

步骑联合战法,被首先列入训练教程。步骑联合战法就是任化邦独创的‘一骑夹一步’,这种战术就是一名骑兵与一名步兵配合在一起作战。骑兵抵住对方骑兵,步兵则挥舞着大刀,砍马腿,杀骑兵。以往骑兵对步兵,就是利用马对步兵进行冲撞和踩踏,步兵很脆弱。而‘一骑夹一步’,则用已方骑兵抵住对方骑兵的冲击,保护了脆弱的步兵,而步兵利用灵活的特点,砍马腿、刺马身,把对方弄下马。本来骑兵对骑兵,力量对等也可硬拼,无奈满蒙骑兵太强,从出生起就在马背上,以马为友,马上功力极为深厚,岂是短期训练可以达到,任化邦这也算对症训练。

为了保证机动性,捻军步兵也骑马行进,马匹不够时就两人一马。故行军速度会极快,而且减轻了步兵的疲劳。如果近敌交战,则千军万马突然停下,所有步兵一律下马,马队和步队编成梯队联合迎战敌人。若战争结束或战势不利时,则一声号令,马队全部停下,步兵一齐上马,马步合一迅速地撤出战场,瞬息间狂奔而去。

任化邦把蓝旗骑步兵分为五个营。

前锋营为由单独作战能力最强的骑兵组成,一般使用长矛。那满蒙骑兵基本全是砍刀,由于其马上腾挪和技巧功夫熟练,近身搏杀汉人吃亏太大。而长矛较砍刀更长,必要是也可当棍使,若长矛同样练出火候,双方博斗时,可以在距离上占得一定优势。

步骑联合营分为上、中、下三个营,有时配合训练,有时又与骑兵分开,轮番冲锋,一切与战场形势而变化。

另一个营为传令兵营,名为传令兵,实际还是侦探、潜入、破坏、宣传等。传令兵营中设有“边马”和“绊尾”,所谓边马,实际上是行军时由精锐轻骑四处哨探,号曰边马,如遇少数官兵则立刻进取,遇强敌则盘旋以疲之,疾趋以避之。而绊尾则是断后轻骑,观察大部队后面清军追逐情况,如遇追击清师出队、收队未成列,及数日穷追疲惫,即通知前面捻军,回身而击之。很显然,传令兵营主要任务之一就是担任主力部队的侦察和掩护部队,便于捻军的安全而迅速地转移,吴伟担任了传令兵营营长,于冰担任副营长。那张皮绠天性机灵,训练又吃的苦,任化邦也把他编入传令兵营。

任化邦这边有欧阳庭这样的天军老教官统一指挥安排,倒也省去不少操心。每日里只与赖文光等人研究策略战术。那赖文光谋略过人,善于激励,每议军策,多有中的,任化邦对他颇为敬重。只是赖文光长期在天王手下任职,容量较小,也沾染不少疑神疑鬼的习气。任化邦经历过天京事变,知道这是太平天国上层领导的一块弊病,只希望不发生事故即好。

“你看这队伍,虽然焕然一新,却好像总融不到一块。”赖文光有些抱怨说,“各旗只司部下,部下只听旗主,他人难入也。”

“各旗同仇敌忾,又统一臣服大领带,已经比以往大大进步了,”任化邦知道捻军的旧习惯,解释说,“至于要达到天军那种水准,还要假以时日。毕竟各旗原来的基础都是宗祠或大户,行动也大都听惯旗主的,目前遵王只需指挥我们这些旗主就行了。你若越过旗主直接指挥,那下面将士反而不知听谁为好。”

“其实,这次霍山兵败,我对太平天国就失去信心,之所以出任大领带,完全是各位诚心所感动。”赖文光有些悲哀说,“你相信我们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吗?”

“为什么我们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任化邦反问道。

“为什么!因为在所有苦难的百姓中,我们还征集不到足够多的投奔我们的人;因为我们‘人人有饭吃个个有衣穿的大平社会’理想还不能深入到被欺压的老百姓中去,还不能使他们的心燃烧起来;因为大清的腐败统治还没有使被欺压的百姓失去最后的忍耐心;因为朝廷的力量还很强,而我们的力量还太弱,这就是我们不能最后取得胜利的原因。”赖文光滔滔不绝的说。

“这些问题我也想过,其实我们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如果太平天国的策略再正确一点,如果没有天京事变,说不定我们也像当年李自成一样,已经把把满清挞子赶出了北京城。”任化邦说,“朝代的转折有很多偶然的因素,假如项羽在鸿门宴杀了刘邦,朱元璋在小孤山遇险被杀,历史都要改变。”

“但是现在!我们现在还有理由乐观吗?”赖文光信心不足,“我们现在只是在为名誉而战,你说呢?。”

“也不能太悲观,只有朝廷内部还有动荡,就还有希望。我们在等待机会,即便没有,我们也有信心坚持下去,一定要把腐败的清廷搞个天翻地覆。”任化邦沉默了一会,长叹了一声,接着大声说:“每当一个朝廷腐朽不堪时,总有先驱者试图推翻它,刘邦、项羽、黄巢、朱元璋以及李自成等,他们有的成功有的失败,但不管怎样,都告诫了当权者,民意不可欺,民意不可违。我们也是这样的先驱者,我们为神圣理想而流洒的鲜血决不会白流,我们的行动将给我们的后代留下崇高的榜样!”

“也只能这样了,就是等待机会,”赖文光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坚定地说,“‘天下大同’是千百万人的理想,就算我们这些人不能做到,那也不是满清鞑子能阻止的了的。”

“你这话说到小弟心坎里,有机会我们就是实行者。”任化邦顿了一下,“没有机会,我们就是先驱,成千上万的后来者将完成我们的理想。”

欧阳庭走了进来,向任化邦请示,“贾寨镇圣姑那边,原说这边安定后就去接她们,现在部队整编已搞完,训练也正常进行,要不要过去一趟?”

赖文光忙问何事,任化邦把圣姑的事说了。

“要去要去。”赖文光忙说,反过身又问任化邦,“你说呢?”

“欧阳军师你就代劳吧,”任化邦道,“你带领前锋营骑兵去,边训练边接人。若她们不肯来千万不能用强,我那师姐脾气可不太好。”

“得令!”欧阳庭很高兴地一溜烟走了。

“不就接人嘛,值得这么高兴吗?”赖文光从来认为军师严肃,还没有看过他这样喜形于色,有些不解。

任化邦朝赖文光笑笑:“扑朔迷离、一言难尽哪!回来再看吧。”

几天以后,郝胜兰的娘子军随同欧阳庭过来了,只见欧阳庭与杨护卫纵马走在前面,飒爽英姿,满面春风,真是一对丽人。那一千多女兵,来前有所装扮,一色身穿白衣白裤,头系红头绳,骑着高头大马,身背火枪,一个个英气勃勃。

赖文光率任化邦、张宗禹等旗主出来迎接,一见这气势,竟然目瞪口呆。只见圣姑郝胜兰,率一队卫队驰到众人面前,连忙下马。

“白莲教圣姑郝胜兰,见过遵王,见过众位旗主,”郝胜兰对各位拱了拱手,“白莲教姐妹共计一千五百人,携战骑二千匹、火枪二千支,前来投奔太平天国新捻军,请大管带收留。”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赖文光惊讶之中还没有回过神来,口中连声答应,“圣姑一路劳累,请先带姐妹先行休息,之后再议其他事情。”

欧阳庭带着杨护卫等一班女兵,自去安顿去了。

“我们有‘白娘子火枪队’,就再也不惧什么‘红孩儿洋枪队’了。”赖文光转向任化邦,笑着说道:“你还有多少令我们惊讶的事?最好全部道来,省的我们一惊一咋的。安顿之事由你负责组织安排,安排不好唯你是问。”

那欧阳庭与杨护卫都是安寨扎营的好手,不到半日,女军营即扎好,所有姐妹一一安顿。只剩下那些帮忙的男兵,恋恋不舍不愿走,不时还回头向女军营偷瞄几眼。

欧阳庭是原天军教官,踏实稳重,仪表堂堂,单身一人。自从遇见杨护卫,见其处事果断,武功了得,又是寡居,两人一见钟情,逐生爱意。扎营后不几天,既向大管带提出“龙凤合挥”。

赖文光一听,觉得这倒是个好机会,新捻军领导结构、军事策略都已经确定,可这嫁娶上的事,也不能无规定。他是文官出身,喜欢有法可依。

赖文光当即招来各王、旗主及双司马以上军官,宣布在太平天国新捻军中实施婚姻嫁娶制度。

“太平天国颁布《天朝田亩制度》,其中有婚姻制度条例。新郎新娘在婚礼举行前必须一同前去办理婚姻登记手续,当地政府设婚娶官,专门负责婚姻登记并颁发专门的结婚证书——‘龙凤合挥’。如果不持龙凤合挥而被发现携带女眷,即以拐带罪论处极刑。

太平天国新捻军为“一夫一妻”制,按天国条例,凡已封各王、各旗主可以娶妻纳妃,但不能超过两人。

战争期间,为保持高度机动性,男女分营而居,不到礼拜日不准夫妇同居。战争结束,恢复家庭制度。天下婚姻不论财,由部队负责将士婚娶时的一切开销,采用统一的标准。”

号令一出,全军将士振奋。无论是原天军也好,捻军及其他反清帮派也好,结婚嫁娶,传宗接代,总是大家的希望,也是心中的一个阴影。这次听说当兵能结婚,婚礼所需彩礼及费用由部队开支,无形中有了个希望。

张宗禹、任化邦等对赖文光说:“告示中‘各王、各旗主可以娶妻纳妃,但不能超过两人。’是不是有些太特殊了。”

“那里,原来天王诏定,‘东王及西王各娶十一人,南王、北王及翼王各可娶六人,高级官三人,中级二人,低级一人。自高而低,依次递减,上多下少,切勿妒忌。’我们这是少之又少,不这样定也不能显示等级权威,反而不好。”赖文光解释说,“本来这样规定也没错,可天王最后娶了八十八个王娘,东王娶了五十四个,而北王、翼王也没遵守,只有原配一个。这些对天国的最后失败都有责任。一个制度既然确立,就要不折不扣执行,否则就没有权威而言。”

“翼王这样做有错吗?他忠实原配,一心为太平天国事业。”任化邦听不得有损翼王的话,“可以说在忠诚和生活上找不到翼王任何错误。”

“你不知道,当时满朝上下都在建府娶财,可翼王府上连顶轿子都没有,也太特别了吧!你说你在为天国大事奔走,谁又不是在为天国做事?”赖文光长年与权术打交道,这方面头头是道。“最后翼王给大部分京官的印象是,这个人不合群,很有野心,这些都是做给大家看的。最后,导致天王都不能容他,天国沦陷他就没有责任吗?”

“可是翼王他在军中、在下层很有威望、很有口碑。”任化邦说。

“对,你说到了问题的点子上,”赖文光说,“一个大家都认为很有野心的人,而这个人又得到军心和民心。如果你是天王,你会怎样?汉高祖、明太祖得天下后,首先倒霉的就是这些人,能帮你打出天下的人,最有能力夺了你的天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只不过天王动手太早了点,两军交阵,先折大将,实为兵家大忌。至少应该等到全国平定以后。”

“这样的歪理你也能说的头头是道,”张宗禹讪笑着说,“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任化邦只有在一旁摇头冷笑。

“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作为一个将领,就要当仁不让,而不是处处谦让。”

赖文光继续说,“翼王不肯独立称王,结果导致战略累累失误,跟随们四分五裂,到最后损兵折将。如果早早称王,直进蜀川,说不定今日已有一块割据地。反过来对天王还是一种支持。”

“义气是为人之本,翼王忠义,虽死犹荣。”任化邦实在听不下去,“怪只怪天王糊涂,总把天国往绝路上整。”

“郝将军,你能不能与手下的女将士们说说,像杨护卫一样,与这边男人们联姻,”赖文光见话不投机,逐不再说,转向郝胜兰道,“这样我们将士将无后顾之忧,战斗力也能增强。”

“是个好主意。”张宗禹、任化邦齐声赞道。

“我那些姐妹可是百里挑一的姑娘,我怕委屈了她们。”郝胜兰说。确实,白莲教选这些圣女,还是有一些条件的,加上这几年长年征战,姑娘们增加了不少阅历,已远非一般民女所能比。“不过男婚女嫁总是大事,请大领带做主。”

“好、好。”赖文光见郝胜兰这么说,大觉欣慰。“就让姑娘们先选,有情有缘者即颁发‘龙凤合挥’,由我们负责开销。”

“我提一个建议,把选偶与训练相结合。”任化邦是负责军事的,总忘不了军事训练,“训练加比武,武艺出众、马术娴熟、耐力领先、枪法精准者,可优先被选,借此提高训练热心度。”

“去,都馊主意。”郝胜兰嗔道,“每次都拿我们姐妹做诱饵。”

赖文光等大笑,“行、行,就这样,太平天国主张婚姻男女平等,我也主张结婚你情我愿,能够通过比赛筛选的,总是比较优秀的。也有些姑娘喜欢文质彬彬的男子,可以选完军事强手后再选。”

欧阳庭与杨丽青的婚礼由赖文光亲自主持,礼仪按太平天国仪式,两人一红一绿,男衣红,女衣绿,中设两烛,先敬天父。

小子欧阳庭,小女杨丽青双双跪在地下:

祷告天父皇上帝,恳求天父皇上帝祝福小子欧阳庭小女杨丽青迎亲嫁娶;

虔具小子欧阳庭小女杨丽青牲馔茶饭:

敬奉天父皇上帝,恳请天父皇上帝祝福小子欧阳庭小女杨丽青家中吉庆,万事胜意。托救世界

主天兄耶稣赎罪功劳,转求天父皇上帝在天圣旨成行,在地如在天焉。

俯准所求,心诚所愿。

然后新人对拜,拜毕入房。

欧阳庭以前一直在太平军,迎亲嫁娶看的比较多,所以比较熟练。

仪式搞完,就是喝酒。太平军一般场合不喝酒,可婚礼另当别论。婚礼虽然十分简单,却也非常热闹。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地笑着,喝着廉价的米酒,以示对新郎和新娘表示祝贺。欧阳庭与杨护卫非常满意这不甚正规的婚礼。虽然不正规,但婚礼就是婚礼,有这么多兄弟作证和祝贺,意义非同寻常。

赖文光在这方面算老手,他想的更深一些,他认为这不仅仅是一场婚礼,更重要的是让将士们的心情从霍山失败的阴影中跳出来。他也知道,仅这样是不够的,关键是还要一场胜仗,那就是任化邦他们的任务了。

欧阳军师与杨护卫是男女两边的老将,在将士中有威望,深得军心,婚后被指定兼任婚娶官。

想不到就这样一件事,竟在军中引起很大反应,将士们训练的积极性高涨起来,特别是看到女兵们的枪法和骑术训练,竟然丝毫不亚于男子,那些想娶亲的男儿们,更不敢掉以轻心了。

“练得扎实,看来信心正在恢复,”赖文光与任化邦观看士兵操练努力,连声称赞,突然他转向任化邦说,“有一个问题你考虑过没有?”

“什么问题?”任化邦有些惊讶问。

“这样联姻确有好处,将来全家都在军,可以相互鼓励斗志,不容易变节,”赖文光说,“但也有一个问题不能不考虑,既然结了婚,很多妇女就会有孕,将来还要生小孩。像我们这样南北征战,成天颠簸,男人还好,可孕妇、小孩都吃不消,必须建立一块基地,供妇女、伤员及病人留用。”

任化邦没有马上回答,转对欧阳庭说,“你的意见呢?”

“谢谢大领带关心,我们也想到此事,正要请示大领带。”欧阳庭说,“内人杨丽青提出,能不能把她们娘子军的原来驻地贾寨镇作为捻军基地?”

任化邦掏出地图,与赖文光商量了一下,对欧阳庭说:“贾寨镇位于豫鲁两省边界,杨护卫她们也比较熟悉。这地方好处是豫鲁两边都不太愿管,缺点是来往路人稍嫌过多,在目前情况下,先把基地设在这里,由你和杨护卫负责筹办,要特别注意保密。”

任化邦来到女军营,他一般很少到这边来,杨护卫连忙通报了郝胜兰。

“最近忙什么?”任化邦问道,“我与大领带商议,准备在贾寨镇建立基地,解决后续问题。”

“什么后续问题?”郝胜兰说,“不过我觉得建立一个基地非常必须,将来伤员、病号都需要安静,没有基地很多事情很难处理。”

“后续问题就是……”任化邦顿了一下,“就是你们女兵将来有孕及生、养小孩的问题,总要有一个地方歇息。”

“这个事啊,你放心好了,我已经与大多数姐妹都商议好了,暂时都不会有小孩,”郝胜兰伸了伸腰,轻松地说,“要不很麻烦的,我这个大姐也不好当。”

“可你控制的了吗?”任化邦有些不太相信地问到,“有什么办法?”

“啰嗦,”郝胜兰嗔道,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小膏药,“我们白莲教教女有自己的医符,每人都配了‘了肚贴’,只需事后贴在肚脐上,可保平安无事。”

“臭死了,一股麝香怪味。”任化邦拿过来,嗅了嗅,笑着说“原来还有这宝贝,这样我也放心,随时随刻都可来了。”

“又开始胡说八道了,”郝胜兰装做有些不乐意,点了点任化邦鼻子,“还鲁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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