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朝阳衰弱,当你闭眼睡去又如何。
——
她扣着禅珠,沉香如屑,心忧谁可得解。
我是捡来的。那一年我一岁。他五岁。
那是冬天。他们家庄园外,厚厚的麦冬草地上。我不记得我当时冷不冷。但是我肯定哭了。爸爸抱着我。摇摇晃晃哄着我。仔仔细细喂着我。他和我没有妈妈。他出生母亲便已丧世。他和我一样。上苍的诅咒。
又是冬天。我两岁。他六岁。他会抱着我。当然是从奶妈手里硬抢的。也摔倒过。我哭,他憨笑。他偷我的奶瓶喝。我饿。舔着唇滴着口水。他就亲我。那一次,他在读书然后睡着了。我爬出摇篮额头磕破流血。我大哭。他惊醒吓得不清,呆呆的。爸爸揍了他。之后好久。他都不敢抱我。可能,他怕伤害我。
过了两个冬天。我五岁。他九岁。他教我读书。我就撕书。谁让他教的都是文言文来着。他会弹钢琴。手指纤细。他教我,我不会。也不想。他也无奈。就教我画画。国画。我讨厌。我就画漫画。他让我一个人睡。我就不。半夜三更钻到他的窝里。那时年少。无知懵懂。若是再过十几年,他还在。教我爱他。我一定听话。
家族成了逐鹿之战。因为爷爷死了。爷爷临走之际好像一切自知自明。我一个人到他书房。密室。他咳束的是血。我都吓哭了。他摸着我的头说。冬草!以后你就是我,或是秋至。第二天。爷爷西去。死在书桌上。一副毛笔大字,鲜血淋漓。至今为止,我才知晓。“秋末冬初”这几个字的含义。
我要嫁给他。因为我将是接班人。或是他。
那一年。我八岁。他十二岁。
家族的纷争彻彻底底截断了血亲。二叔三叔老奸巨猾。爸爸太过仁慈。终于。那个下午。他死了。我的未婚夫。后来爸爸送我来到上海。我不在是童养媳。也不在是夏家的的人了。
八年。好短。短的让人还没听完一首温暖的歌。八年。好长。长的可让我在噩梦里沉睡二十年。
至少。我的世界。他曾经来过。
后来。我学他要教我的所有东西。
琴棋诗画,原来都是为了祭奠他。
前年。爸爸让我嫁给一个富家子弟。我知道他像爷爷一样。自知自明,将人逝。或者让我解脱,或者让我从此堕落。可是能吗?我明明忘不了。
爱。好可怕。犹可生。犹可死。
清风明月楼上
娇柔洁白姑娘
庄园外你哭声如雪凉了篱笆墙
宅院内我笑着看你长到我肩膀
今夜有鬼你偷偷睡上我的床
又知三更你便调戏我的鼻梁
你怕了?别怕,哥哥在身旁
吟诗作对不如你饮食疯狂
可奈何!我就疼你这个样儿!
;你幼小与我过家家
我当孩子爸你当妈
你幼小与我拉勾勾
看!你又食言了吧!
你幼小是我的妹妹
以后可不可以……
你猜。猜不到吧!
良辰美景京城
秋末冬初夏人
你的下人!
他的诗。曲谱最后一页。当时我没有良知。不解。
夏人。我的下人?或者。我是你夏某的人?可惜我是下凡的人。你却飘上了西云。
“放下。岂不好过?”纳兰孤雪从未听她说起她的往事。终究这个女人也是人。
“深情的人的确没有好下场。”她眼眶稍有红润。她第一次哭吗?
“是啊。半身不遂。”纳兰孤雪俯视自己已然腐蚀的双腿。
当佛堕落成魔。可否为祸?
天空被妖气熏染甚黑。可怜的人们在四处逃亡。决裂红尘情伤。
快要下雨了。****着上身****着脚掌踩在泥土里。感觉甚好。《天仙图》这幅刚刚好的画,像她刚刚的样子。就摆在画架上,对着自己的眼睛。意淫。脑海随着一阵儿震动。面无表情。
“沐班主,今儿还上班?”这个电话如此不解风情。
他穿上衣服。破门而出。大腿内侧的肉体又一次震动。“嘿嘿!冬草?!”
“班主找我有事儿。晚点儿见。”他回答。
“干甚?”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体重无法理解沙发的柔软。
“诺!”沐班主掐着烟头。喝着小茶。把脚下的保险箱推到他跟前。
“这是?”
“一囗男滴给恩地。5408。”
任残试了试打开保险箱。一摞摞红色毛太祖。亮瞎了眼。愣是把任残紧张个大汗淋漓。
“靠。我几年前就帅的没朋友了。这……”
“拿走吧!以后恩奏晓得了。”
“你认识他么?他谁呀?尼玛!我也是醉了。”他感觉这有内涵。
“我一个朋友。要买你的画。”沐班主笑的典型。一脸奸诈。
“放你这吧。现在我没这个本事。”
他说完。放下箱子。不为所动。他要的是她。或者说。他的多愁善感和奇妙想象会让他觉得。老天这是拿钱财和爱人来考验他。
天空黑的有些恐怖。像是要死人的夜晚。她坐在那颗枯藤之下。等雨来。看着树上两个人悬挂的心。一问一答的两句话。嫣然一笑。
他站在不远的地方观赏了她许久。从下往上。一双黑色丝袜的长腿踩着马丁靴。连衣裙丝毫掩盖不了她的曲线。一张古典的面容如同妖孽。双手托着脑袋看着那枯藤老树。这个女人。次奥,流鼻血了。
“要下雨的。你不冷?”他扭动身躯。摇着尾巴。一双狗眼睛未曾改变方向。
“就是来淋雨的。”她不介意他的极度无耻。坐在一块石头上。挨着她的身旁。
两人沉默许久。她想着自己的事。他看着旁边的人。他突然咧嘴一笑。“你堕落了。”
“朋友的衣服。”她似乎在提醒他什么。但是这厮木讷呆瓜。不懂其意。
“好看。”
天空雨点儿渐渐密集。两人谁都没有拿伞。他脱掉身上的夹克,举过头顶。如此和谐。
“真淋雨啊?”他说。
雨水顺着两个人头发流到脸颊,滴落肩膀,透过身体,落入尘埃。
过了良久。她才开口。“你记得这个场景吗?”
“难道你做过同样的梦?”他说完随即摇了摇头。梦魇里的确出现过。
“四年前。你不记得?”她尝试唤起他的记忆。
“四年前?”他双眼看着这个女人。脑海不停搜索记忆的片段。摇头否认。
“你怎知我的过去?”他好奇的是这个女人突然出现。好像曾经多次提示过自己。
“你真想知道么?”他点点头。她接着说。“你在想想。这个场景。”